一瞬一世千百劫

    大清早，歆瑶就把屋里翻了个遍，枕头，被褥，柜子里，还有暮流云的内衣，都没有那张卖身契，到底放哪了？也许在书房，于是她跑到书房，一本书一本书仔细翻找，也没有，又在屋里到处摸索，看有没有暗格，密室之类的，也没找到，到底藏哪了？难道是随身携带？不会吧，只不过是张卖身契而已。歆瑶想起在边城马车上，暮流云是把卖身契揣进怀里来的，也许真的在他身上。
    ＊＊＊
    这两天歆瑶像往常一样，并没有流露出内心的异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暮流云回来了，看到歆瑶的那一刻，真想上去抱抱她，可是，他没有，只是上去将歆瑶脸庞的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问道：“我不在这几天，有没有乖点？”
    歆瑶扬起笑脸：“当然，我现在哪还敢。”
    暮流云：“那就好，走，去桃园，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你一定爱吃。”
    歆瑶：“是吗？祭天还可以瞎逛吗？”
    暮流云：“当然不能。”
    两人边走边说，护卫捧了个食盒，紧跟在二人身后。
    到了桃园，暮流云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是玫瑰酥，歆瑶赞叹着，这个季节居然有玫瑰酥，还是新鲜玫瑰花瓣做的，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暮流云：“是三清观的道长张真人做的，给皇上也没几块。”
    歆瑶：“是嘛！你拿回来这么多，看来张真人对你是另眼相看，特别关照喽！”
    莫问道：“是啊，张真人一直醉心于修道问仙，对我们家流云当然崇拜的紧。”
    小雪急不可耐地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太好吃了，姐姐，快吃！”
    歆瑶也拿了一块慢慢嚼着：“甜而不腻，有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是好吃！这张真人一定是个美食家！”
    歆瑶抽出食盒里垫的纸张，取了几块小心包起来，放在一边。暮流云疑惑地看着她这些动作，吃就行了，干嘛包起来？
    很快，暮流云就明白了，四皇子来的时候，歆瑶拿出包好的玫瑰酥：“玉恒，这是国师大人祭天时拿回来的，我特意给你留的，快尝尝。”
    四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在叫我“玉恒”么？天！她居然叫我“玉恒！”还给我留了这么多玫瑰酥，难道是对我有意了？
    四皇子激动的手都颤起来，拿起一块，放在嘴边细细品尝，“歆瑶，谢谢你还惦记我，这玫瑰酥我在三清观才吃到一块，你是不是把流云带回来的全给我了？”
    “没有，我们每个人都吃了，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歆瑶把特意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四皇子感动极了，只吃了一块，把剩下三块递到歆瑶面前：“我吃一块就够了，剩下的你吃，我知道你一定爱吃。”歆瑶哪里肯接，两人推来让去。
    暮流云在一旁看的心里不是滋味，呵！她一共才吃两块，居然给四皇子留了四块，还叫的这么甜……，为什么？以前也不这样啊，在我面前这般亲热，是当我不存在吗！
    “咳……“暮流云故意咳了声。
    四皇子和歆瑶同时回首。
    四皇子捧着玫瑰酥递给暮流云：“流云，你也吃。”
    暮流云：“我就不吃了，这是人家特意给你留的，我岂能坏了人家的心思！”
    歆瑶瞪他一眼，转身去找小雪和莫问。留下四皇子和暮流云面面相觑。
    等四皇子走了，暮流云远远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才几天不见，怎的对四皇子这么上心，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晚上，两人吃完饭，像往常一样，暮流云坐在里屋看了会书，歆瑶泡了茶，又替他收拾好床铺，福了福身子：“大人，可以就寝了，如果还有什么吩咐，您就叫奴婢。”说完，准备回自己的小床上。
    还没等走开，暮流云一把拉住她，歆瑶挣了挣，暮流云就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坐在腿上。“瑶儿，我不在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没，没有啊。”歆瑶磕巴道。
    “没有，那我书房的书怎么被你翻了个遍，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哪有，我只是想着无聊，找本书看看，呵呵……”
    “找什么书，告诉我，我直接给你。”
    “哪个，哪个书我哪好意思问你要，可能你也没有……”
    “什么书，连我都没有？说来我听听。”
    “还是算了，我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算了吧……”
    “不行，你要是不说，今天就和我……”
    “别，千万别，我说还不行啊！”歆瑶脑子里乱极了，想起以前偷看过得书，脱口而出：“《传奇》”(《传奇》就是《莺莺传》）
    暮流云诧异地说道：“张生与崔莺莺，你怎地想看这个，那张生最后可是抛弃了崔莺莺，这书不好，你不能看。”
    “有什么不能看，我就是想解闷而已。”
    “你是怕我也是那种负心汉，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呀，我可没想那么多，你放开我吧，不看就不看，我要睡觉了……我困了……”歆瑶挣扎着。
    “你回答我，我就放开你。”暮流云将自己的脸凑近歆瑶，闻着她的体香。
    歆瑶无可奈何，笑着讨好道：“大人怎么可能是负心汉，大人您最长情了，一辈子只爱一个，有始有终，是真正的君子！将来啊，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暮流云听的别提多开心了，看着歆瑶的眼睛，“好，知道了。”
    歆瑶疑惑道：“知道什么？”
    暮流云笑着，自然是知道了你的心意，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好，说到做到。
    放开了歆瑶。
    歆瑶低着头，眼睛溜溜的一转，知道什么呀？见暮流云放开了她，赶紧起身躲到外屋，把帐幔放下，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夜深了，已经到了丑时，歆瑶瞪着大眼睛，仔细的听着里屋的动静，似有轻微的鼾声，于是蹑手蹑脚起来，光着脚，悄悄走到里屋，将帘子拨开一点缝，看见暮流云睡的正熟，又大着胆子，走进去用手轻轻碰了碰暮流云，没反应，看来睡得很沉。歆瑶屏住呼吸，伸手向暮流云怀里摸去。
    怎巧暮流云突然翻了个身，这下可好，直接把歆瑶带到了床上靠里头，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醒！只是胳膊搂着歆瑶，还将一条腿搭在她的腿上。
    歆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吓得连呼吸都憋住，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了，动也不敢动，生怕暮流云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歆瑶似乎觉得暮流云又睡沉了，将他搂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拿开，试了试想将腿抽出来，根本不行，没办法，只能等他自己挪开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歆瑶还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暮流云，只见他斜飞入鬓的眉下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嘴唇的弧角刚刚好，细瓷般的皮肤，让女子都妒忌。她用手指悄悄的慢慢的划过他的轮廓，这么俊美，可是要天下的女子都汗颜了！
    歆瑶看着，有点如痴如醉，渐渐的，困意上头，睡着了。
    暮流云睁开眼睛，将自己的腿挪下来，看着熟睡的歆瑶，小样，现在才发现我很帅很美么？我可是块美玉，就是潘安在世，只怕也逊我三分吧，就不信你不着迷……
    这一夜，歆瑶睡的无比踏实，早上的一缕太阳光直射进来，照进屋内，温暖极了。歆瑶睡醒了，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暮流云那款款深情的能魅惑众生的双眼，歆瑶愣了，片刻缓过神，在看看自己，搂着人家的脖子，一条腿搭在人家的腰上，最可恨的是，自己的嘴快要贴在他的脸上了！
    歆瑶“哇！”的一声坐起，扯过被子蒙在头上：“你……你……”
    “你什么，我还正想问呢，昨夜你为什么会到我床上，还有，对我竟然做那些动作，要不是大人我定力好，一直忍着，忍着，这清白可就……”暮流云说着，感觉自己很委屈，“这会你还害羞了，那我怎么办，昨晚可是你一直抱着我，在我身上蹭来的，吓得我动都不敢动……”
    歆瑶听这话，怎么会，是我不敢动才是真的，至于睡着了，我就不知道了，看早上醒来自己那个姿势，也许是他说的那样？
    “我昨晚可能是梦游了……对，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也不是我故意的，梦游的人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歆瑶用蚊子大的声音解释道。
    “什么？你大点声，怎么我听见是梦游，你还梦游啊，那以后我可得在晚上把你看紧喽，不然梦游出去掉湖里可怎么办。”暮流云故意大声说道。
    歆瑶蒙在被子里，静了静慌乱的神情，柔声说道：“大人，您就念在奴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份上，饶了奴婢，让奴婢下去，好不好？”
    “好啊，你把被子先拿下来，蒙着头，你能看见吗？”
    暮流云用手撑起脑袋，侧躺着看她。
    歆瑶拉下被子，脸红成一片，窝在床里头，想着：总不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吧……，见暮流云看她，没有让的意思，只好靠近他，左比划右比划，不知道如何才能过去，不行就爬过去吧，于是往暮流云腿脚跟前挪了挪。暮流云坐起，忽的抱住歆瑶，倒在床上，歆瑶正好趴在他身上，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四目相对，停了片刻，暮流云才翻身，将歆瑶放在了床边。
    歆瑶光着脚跑回自己床上，匆匆穿好衣裳，收拾好床铺，跑了出去。
    暮流云还躺着，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歆瑶懊恼着，想偷卖身契，看来是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