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俗人

    手表店依然忙碌，不过自从上次与何一龙一起吃过饭之后，这两天刘半仙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
    毕霞也不知道刘半仙在忙什么，早上到了店里之后显得心事重重，一直拿着手机好像在犹豫，有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店里的事情也不干，只有毕霞一个人忙乎。
    到九点多钟的时候，刘半仙和毕霞打了个招呼，从店里出去，走的时候还让毕霞不要告诉何一龙。
    毕霞有着深深的担忧，她感觉刘半仙像魔怔了一般。
    虽然刘半仙没有和她说，但是想到之前刘半仙和她说的那些话，她猜测，这两天刘半仙的异常，应该是和他之前和自己说的与何一龙有关。
    她对刘半仙虽然不是很了解，不过刘半仙之前做的那些营生她也听说过。在刘半仙带着她离开村子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也有了主意：要是刘半仙真能一心对她好，不嫌弃他，虽然两人年纪悬殊，毕霞还是决定跟了刘半仙，给他铺床叠被两人就这么过了。
    有这个心思，她对刘半仙的事情也非常上心，对于刘半仙现在的想法，她自然也是充满担忧。
    在毕霞心中，何一龙是个干大事的人，能有现在这样成就的人，不可能全是运气吧。
    所以对于之前刘半仙有那样的想法，在毕霞看来无疑是火中取栗，所以今天刘半仙异常的举动，也牵动着毕霞的心。
    提着的心在午后刘半仙回到店里之后，才稍微平息下来。
    “半仙，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不会是真的吧，要我说你就不要再琢磨那些了。我觉得龙哥对我们不错，而且他本身也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就算是斗也不一定斗得过他。只要我们好好跟着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用发愁，你有何必自寻烦恼呢！”
    毕霞斟酌着自己的言辞，防止激恼刘半仙。
    “你懂什么，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就算是跟他干，又能有什么出息。而且你不要把何老三看的多善良，那家伙心狠着呐，有些事你不知道。哼哼，他也不是没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这一次事情办成了，那我后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之前在村子里发生事……算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只要安静的在这管好这里的事就行。”
    本来刘半仙是想将肖老虎的事情告诉毕霞，不过想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刘半仙心意已决，毕霞心理对刘半仙的决定有些着急，又有些对刘半仙的行为失望。现在刘半仙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计划冲昏了头，毕霞知道自己劝也没用。
    在下午刘半仙再次出去的时候，毕霞怎么都放不下心，想了想给何一龙拨了个电话过去。
    而此时在离东方大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刘半仙也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喂，姜老板，是我，刘半仙，南山省的刘半仙，前一阵子还在你那边待过一段时间的，还记得我吧！”
    “原来是刘老板，记得记得，难得你还能想得起拉我。什么时候在来南海城，我做东请你到这里的海鲜城尝尝。上次在这里时间太仓促了，都没时间带你好好逛逛！”
    正在工坊里焦头烂额的姜正阳，接到刘半仙的电话，一开始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生怕是提退货的事情。
    虽然这时候要是何一龙真提退货，自己根本不用搭理他，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大主顾，姜正阳当然希望何一龙的生意越红火越好。
    和刘半仙拉呱了几句，能听到刘半仙的话语间并没有露出这个意思，他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聊了一会，刘半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姜老板，要说您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讲，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受欢迎。伯爵和子爵系列的因为价格原因，现在还剩下不少，不过男爵的已经出去了不少。我这边想请你再做20块男爵的表，到时候直接寄给我。”
    “寄给你？老刘，你这是打算？”
    “实话不瞒您说，我这不是以前也是倒腾这个的嘛。以前自己犯浑，用那些假货忽悠了乡里乡亲的邻居。现在也知道我这和何老三弄出来的这点事，想着弄几块真货送给他们，也算是前几年做的浑事的一个歉意。”
    “刘老板，这可有点不合规矩呢，这何老板那边那边要是问起来……”
    虽然刘半仙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姜正阳总感觉有点不对味。
    而且这么操作的话，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因为之前的事情毕竟是何一龙直接和他谈的，要是再进货的话，理论上应该是何一龙那边先打个招呼才是。不过上次姜正阳就知道这刘半仙确实是帮何一龙办事的，自己真这么干了，也不能算是他的问题。
    “姜老板，这个你放心，一龙那边是知道我这情况的。本来他是说让我直接在店里拿，不过现在这款手表销售情况不错。而且这本来也是我打算用来送人，用店里的东西实在不合适，所以我才决定从你这里定几块。”
    在刘半仙打着电话的时候，此时在楼上的手表店，何一龙也来到了。
    “龙哥，最近网吧里还好吧？”
    “网吧的情况挺好的，估计你也是听说了那里的事情，确实有个家伙和我有个赌约，不过对付他完全没有问题。对了，前两天和你说的医院的事情，我也打听到了，你这种情况的，现在国内最好的治疗机构还是在京都和魔都两个城市。你自己也可以在网上查一查，找找看看哪家医院比较好。”
    “哦，好！”
    听到何一龙这么说，毕霞的眼睛一亮，不过随即眼神就暗了下去。
    对于给自己梦魇一般的事情，毕霞怎么可能不在意。在何一龙上次和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自己就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对这种情况也有所了解。
    她了解了情况之后，却有点绝望了，因为对她来说，医疗费根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看到毕霞脸上的表情变换，何一龙也能猜到她内心的想法。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对了龙哥，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下，是关于刘半仙的……”
    毕霞把治疗胎记的事放到一边，而是与何一龙谈论起刘半仙。
    关于刘半仙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和何一龙说，毕霞心里也曾挣扎过。
    从感情上来说，是刘半仙把她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刘半仙对她有恩。从道义的角度来看，何一龙帮助了他们很多，毕霞也从刘半仙的嘴里听到过，何一龙还不止一次帮过他，刘半仙那么做不地道。而且从这两天刘半仙的举动来说，他不光是想要自己自立门户，好像还想要对何一龙不利。
    在毕霞眼中，刘半仙和何一龙这两人的实力，有着云泥之别。
    虽然对何一龙的了解，大部分是从刘半仙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也让何一龙在毕霞心中留下了深不可测的印象。
    刘半仙现在有想法，毕竟还没有付诸行动，还有机会补救。等闹掰了之后，想要再去挽回，说不定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就像之前何一龙给他们机会参与到手表生意中一样，没有抓住，之后再想要进去，代价就完全不同了。
    毕霞将刘半仙之前与自己说的话，以及最近他的不寻常举动，向何一龙和盘托出。
    何一龙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毕霞讲的，是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毕霞说完之后心里也忐忑不安，紧张的看着何一龙，心里在等着何一龙的决定。
    就在这时，何一龙的电话响了，看到手机上的号码，何一龙有些诧异。
    “喂，姜老板，嗯……知道了……明白……那你先拖着他，过几天再说……好，谢谢姜老板！”
    挂断电话，看到毕霞担心的神色，何一龙扬了扬手中电话，说道：
    “南海城的姜老板，就是我们手表订货的那家制造商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刚刚刘半仙在他那边定了20块男爵，他在和我确认这件事。”
    “啊？刘半仙他自己订货？也没有和我说。……”
    毕霞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刚何一龙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她也明白。之前猜想是一回事，现在被确认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是刘半仙真要和我对着干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何一龙拉家常一般和毕霞聊着这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现在的状况挺好的，没想到半仙是这样的人，这么一大把了还犯这样的糊涂。是他把我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如果可以，我自然不想他有什么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依仗，让他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毕霞是真想不通，从她第一次看到何一龙的时候，刘半仙介绍时，她能听到刘半仙除了钦佩，在言语深处能听到一丝丝的忌惮。
    “财帛动人心呐，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何一龙笑笑，对刘半仙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继续说道：
    “其实从刘半仙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混成这样，我对他也没有报太大期望。手表的主意其实在我第一次看到刘半仙被人打的时候就有了想法，不过那时候正忙着第一家网吧的事情。而且当时不太放心刘半仙，所以也没有提这件事。上一次再次遇到他被人打，还是没开口，知道看到你在他身边。
    男人其实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改变。我本以为你是他改变的理由，现在看来，好像你还不是。
    目光短浅，唯利是图已经烙在了他心底。想要他做点正事，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龙哥，那半仙的事情？”
    “这个就这样的吧，你也不用多担心，我找个机会和他说明，大家好聚好散吧！你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工作其实挺适合你的。我知道刘半仙对你有恩，不过他那样的人……报恩和生活是两回事，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既然你有胆量跳出以前的桎梏，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大问题！”
    毕霞感觉嘴角有些发涩，不知道如何反应。
    看到何一龙打算离开，毕霞突然想到了今天刘半仙和她说的话，心里闹不准是真是假，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何一龙：
    “龙哥，今天我总感觉刘半仙有点不对，你自己……小心点！”
    何一龙眉梢稍微挑了挑，朝毕霞扬扬手。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