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第44章


咱们那学弟,那可是情场老手了,所以说,这小丫头厉害着呢。”
    岑世说:“少来了,明明就是一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白纸模样。”
    “嘁!”一堆人嘘他。于是某个恶作剧的赌局瞬间成立。
    当筱和和第二次笨手笨脚地把球滚到他们这边来时,岑世主动捡了球去送给她:“你的姿势不对,再卖力也没用。我来教你吧。”
    那时候并没把那赌局太当回事。正常状态下的和和,不太会撒娇,不怎么使小性子,但又非常小女人,他跟她在一起很愉快。
    后来其实是他被甩了,但也并没太介意。那时太年轻,以为千金散尽也都会回来的,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他曾经试着挽回,但没有成功,于是不再纠结。
    直到多年后,当他与她意外地一次次重逢,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遗憾其实比想像中的更要大上许多,只是从来不愿去想而已。
    和和的脾气他并没有完全摸透。但他可以很自信地说,其实他要比郑谐更了解和和。所以他虽然离开前对和和随口说了一句“有事找我”,但那完全是没话找话的客套,他根本没指望和和真的会找他。
    和和的个性很拗,她一旦决定了目标,别人就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改变了。既然她已经不待见他,那么她根本不可能找他帮什么忙,何况她有一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哥哥。
    所以当和和前天打电话给他说:“岑世,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他意外极了。
    几分钟过去了,人群又变得稀少,但仍不见和和。又几分钟后,人流又开始拥挤起来,应该是另一班车了。
    岑世开始拨和和的电话,想问她是否火车晚点了。对方的铃音一遍遍沉闷地响着,但始终无人接听。
    他决定去查询火车到站情况,恰在这时和和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还在火车上,车厢不太安静,有铁轨声,有小孩子哭闹声。
    和和说:“我误了时间,所以坐了晚一班的列车到。”
    岑世终于放下心来。
    和和从站口出来时只顾低着头走,走到他的车前都没发现他。
    岑世鸣了一声喇叭,吓了和和一大跳。她终于发现他的存在,拉开车门坐上来。
    她只带了一个很大的挎包,塞得鼓鼓的,但与她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岑世疑惑:“你是不是把行李忘在火车上了?”
    和和说:“没。就这些东西,我什么也没带。”
    “不是说要住很长一段时间吗?”
    “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的。再说了都可以买得到。”
    岑世笑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案子所以落荒而逃了?”
    他这无心一说却恰恰说中了和和的心事,她瞪了他一眼。岑世不以为意。
    车子开得平稳。和和说:“你走错方向了。”
    岑世说:“吃饭。你还没吃午饭吧?“
    和和说:“我不饿,我想先回家看我妈。”
    “就当陪我吃吧。再说了,现在这个时间,伯母应该还在工作呢。吃完饭我送你回家,顺便拜访伯母。”
    和和警觉地问:“你想干嘛?”
    岑世说:“什么‘干嘛’?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吗?我拜访伯母也理所应当。”
    和和皱眉:“其实我就是在利用你而已,好逃避大人们给我安排的相亲。”
    岑世苦笑:“你前两天已经说过了,我不会误解的。所以你实在没必要再次强调来伤我自尊。”
    和和歉然:“所以你用不着入戏这么深,装装样子就好了。”
    岑世笑:“我的职业道德非常好,就算是临时工,我也保证尽全力。”
    他把和和逗得笑了笑,然后带她进了一家以跑山鸡汤作主打的饭店。
    和和说:“我不吃肉,多油腻。”
    岑世说:“补一补吧。你比我走之前那阵子看起来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
    吃完饭,和和掏出几张纸递给岑世:“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咱们签字吧。”
    岑世说:“这是什么?结婚协议?”
    和和瞪他:“少贫嘴。我俩的‘友好相处五项原则’,我们互相约束一下会比较好”。
     “才五条?”
    和和说:“每条下面还有若干细则。”
    岑世噗地笑出来:“筱和和,你韩剧看多了吧。”
    和和反唇相讥:“你才韩剧看多了呢?你全家都韩剧看多了。”
    岑世继续笑:“不是韩剧里动不动就有什么签定无聊的协议?”
    和和气恼:“协议什么时候成了韩国人专属了?你是韩国人后裔啊?什么都是你们的,连火星都是你们的!”
    岑世说:“得,我把话都收回。我才说了两句话而已,看你这长篇大论的,你口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啊?”
    和和说:“哼,这是关乎民族尊严的原则性问题。”
    岑世说:“好吧我错了,我是民族罪人。我签还不成吗?”
    这时和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刚接起来打了个招呼,手机就因为没电而断线了。
    她在自己又广又深的大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另一块电池。
    和和的包里很乱,东西杂七杂八地挤在一起。她眼角余光看见岑世在偷笑。
    和和抬眼瞪他,岑世立即收了笑容,一脸尊敬地将自己的手机奉上。
    刚才那通电话是苏荏苒打来的。和和回过去,跟她简单聊了几句。
    她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想到自己应该向郑谐报个平安。
    岑世的手机与她的品牌相同,她用得极顺,编了短信发过去。当她按了“发送”键时,才惊觉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岑世以前就发现,和和懊恼时会轻轻扯自己的耳垂。他说:“想不起来电话号码吗?笨,把手机卡换过来。”
    和和说:“不用,免得耽误你的正常业务。我一会儿再去买一块电池。”
    郑谐应该知道是她的,他俩这种默契总还会有。
    ——*——*——*——
    郑谐送走了客人,一身疲倦地回到办公室。
    他看看时间,和和应该已经到达了。他给她拨过电话去,提示一遍遍说,对方已关机。郑谐心中凉了一下。
    然后他查看未接来电以及短信,终于看到一条“我已平安到达”,号码却是陌生的,也未署名。
    那是B城当地的号段,而且比较新。郑谐猜想和和或许是为了节省漫游费,一到那边就换了手机卡了,为了证实猜想,他按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他连续拨了三遍,那个号码一直占线。
    当他耐着性子再拨一遍时,终于有人接了起来,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喂?您哪位?”
    郑谐失神了片刻。他那如计算机一般精确的大脑瞬时忆起这人是谁,尽管电话里有点失音。
    他正思考着是说上两句话还是当作打错了挂电话,但仿佛老天存心要与他作对一般,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想听到的声音,很遥远,并不真切,但他却听得实实在在,仿佛她缩成一个微型的小人,就躲在这小小的手机里的某处角落。
    电话的另一头,岑世结完了帐就一直在接电话,至少接了二十分钟。
    和和坐在休息区等他,翻完了两整本旅行杂志。
    她终于等得不耐烦,在岑世又接起一个电话后冲着他说:“岑世,我自己打车回家,你忙你的吧。”然后就要走。
    岑世捂着听筒将电话远离自己:“再等我一下就好。哎,你这脾气越来越怪了。”
    和和说:“我更年期到了,你原谅我吧。”
    岑世说:“这哪是更年期?你这分明是青春叛逆期症状。”
    他这时才想起刚才那个陌生号码来电似乎还在线,于是向对方道歉。但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将电话挂断了,电话的那一头寂然无声。
25-分岔口(2)-修改
人烟稀少的宽阔马路上,郑谐独自驾车前行。
    天空很阴霾,天气预报说傍晚有暴雨。
    飞虫飞得很低,在高速行驶的车挡风玻璃上留下一点又一点痕迹。当又一只蜻蜓撞到玻璃上时,郑谐减慢了车速。
    今天是他母亲的生辰。母亲生前爱静,所以家人给她选在僻静的郊外墓园安身。
    一路车很少,尽管路边绿树成荫,但十分寂寥。
    这些年,郑谐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过无数趟,母亲的寿辰,忌日,清明,鬼节,中秋,但他从不曾像今天这样感受到这条路如此荒芜寂寞。
    他忆起,以前每一次都有和和陪在身边,不曾孤身前往过。
    其实就在不久前,他还想过,下一次看望母亲时,可以带着杨蔚琪一起。
    思及这些事情时,他的心又乱了。
    他有许多事情需要理清,但每每想起时,便会头痛,下意识地拒绝去想。
    以前一位长辈总爱说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少年时的他常常觉得这句话里的意思太过被动,不愿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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