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第48章


你说爱情之于男人可有可无,有了反而多余;女人之于男人则有不同的用处,有用来保护的,有用来欣赏的,有用来一起共事的,还有用来一起打发无聊的。你记得不?当时我被你彻底吓到,想帮你找心理医生。怎么,你现在还是这种想法?那个杨蔚琪之于你又是哪种用处?”
    郑谐觉得这个话题让他累。他将姑父的问题用笑敷衍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您与我姑姑最近怎么样?”
    姑父果然不再调笑以及追问他,声调也低了一些:“还不就是那样,随她去吧。我们的孩子都结婚了,还能怎样。”
    郑谐说:“姑父,我有个失礼的问题一直想问您。您明知姑姑与您个性、爱好都相差甚远,却还是用尽力气地追求她,娶到她。为什么呢?赌一口气?那时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小谐,你是想问我,我爱你姑而她不爱我,为什么我还要娶她吧?我当时就是想娶她,现在也没后悔。至于为什么,我没想过。如果这世上的每一件都要弄得像帐本一样清楚,就太没有乐趣了。”
    “你俩折腾了这么多年,您的爱情竟然还没死掉?”
    “我说的是亲情。夫妻是人类除了血缘之外最牢固的一种亲情,不是说断就断得了的。”
    “可是人们大多是因为爱情结婚,而不是因为亲情结婚,对吗?”
    姑父说:“小谐,你是不是有点婚姻恐惧症了?你今天很奇怪,不像你。”
26-理智与情感(2)
    那日的晚餐无惊无喜。
    地点选在云至轩,旧式四合院内,寻常客人要提前半月才订得到座位。
    母亲在世时,很喜欢这里。越是逢年过节父亲越不能离开,所以一家人的团圆饭除了在家里的时候,多半就在这里吃。很多时候,还加上和和母女俩。
    自母亲过世后,这里他便很少来了。
    父亲与和和的妈妈照例如从天气开始寒喧,彬彬有礼,客气周到。等他们动筷,小辈们才开动。
    有长辈以及两名新人在场,场面一点也不亲切而热络,虽然大家都努力想显得亲切又热络。
    郑父说:“上次小谐与和和回来,我们也一起吃过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我们的队伍就庞大了。”
    和和妈说:“世界局势都变化这么快,一天一个样,何况人。小谐,你今天吃的不多,是不是不舒服?”
    郑谐说:“没有,林阿姨。哦,对,最近胃不太好。”
    郑父说:“他从小就这样,挑食,吃饭像吃药,一直以为他会长成小个子,没想到长这么高。”他的话是对着杨蔚琪说的,语气带一点慈爱,又像在谴责。
    郑谐低头不语,杨蔚琪微笑。
    和和妈说:“身高最主要是遗传,其次是锻炼。和和胃口一向好,从来不挑食,一样是小个子。”
    和和听到有人提她,从食物里抬起头来。她从开宴吃到现在,就没有停过,连头都没怎么抬。
    这样的话题比较冷,响应者很少。于是郑父给杨蔚琪与岑世布菜,对杨说:“你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你大伯家吧,我还抱过你。你肯定记不得了。”又对岑世说:“从和和出世那天起,我一直看着她长到这么大,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从小就乖,你可不能欺负她。”
    岑世谦虚地微笑:“您放心,不会的。”
    后来便聊到和和与岑世竟然是大学同学。
    郑父说:“原来这么有缘。大学时就开始谈了?林教授你也不知道这事?小谐你应该知道吧?”
    郑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岑世认真而技巧地说:“我们错过了很多年。但幸运的是又重新遇见了。”
    和和几乎将头埋进盆子里,而郑谐心不在焉地将自己碗里的肉丸用筷子戳成肉酱。
    和和妈问:“小谐与小杨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郑谐抬头,怔了怔,与杨蔚琪对视了一下,而后开口:“我们正在考虑。”
    郑父说:“明年春天不错。”又看和和与岑世,“你们俩呢?”
    和和用眼角看了岑世一眼,在他打算开口前抢着说:“当然要等哥哥嫂子的喜事办完后再说。”
    郑父笑:“你小时候不是经常披着床单当婚纱?怎么现在不急了?”
    和和嘻嘻地笑,不作声。和和妈笑着替她解围:“和和现在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像小杨那样稳重。我看她结婚之前需要好好培训一番呢。是吧,和和?”
    和和低头继续笑。在座之人也都陪着笑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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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散场时,时间尚早。郑谐的父亲乘车离开,和和妈妈也自己驾车走了。
    夜色非常好,明月当空,只剩郑谐他们四人。
    郑谐问岑世:“你的伤好了吗?”
    岑世说:“没事了,多谢关心。”
    郑谐转向杨蔚琪:“你想去哪儿逛一下?”
    杨蔚琪说:“随便。”想了想,朝和和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和和,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和和说:“北方城市都很像,建筑,小吃,还有路边植物。不如去夜市,这边的夜市很长很热闹,可以逛一个晚上。”
    杨蔚琪说:“听起来不错。不然我们几个一起吧。”
    和和灿然一笑:“以后我可以单独陪你逛,但今晚我跟岑世有点事情。”
    她在郑谐与杨蔚琪的注视下,拖着岑世的袖子把他一路拖到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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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世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被后面一辆辆车超过,超车的一瞬间,灯光划过他与和和的脸。
    岑世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宁可整天跟着郑谐混,也不过来陪你妈妈了。天天像参加面试一样,滋味是不好受。”
    和和说:“你快些开,那家店要关门了。”
    岑世挑眉:“你还敢让我快开?上次的事你都没留下心理阴影?”
    和和说:“吃饭还会噎死呢,哪来那么多心理阴影。你再这么龟爬,我要打车走了。”
    岑世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筱和和,你两项全占了。”
    和和别过头不看他。岑世把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弹出去,和和险些撞到车玻璃上。
    岑世有些无聊地在车上等着和和。她赶在闭店前十分钟小跑进了那家精品店,但不许他跟着。三分钟都不到,她又小跑着回来,手中已经提了两个袋子。
    岑世咋舌:“你这速度可真不是盖的。”
    和和跑出来后明显开心了许多,还主动给岑世看她买的东西,是同样款式两双鞋,一双绿色,一双米色。
    岑世点头:“不错。筱小姐,你买东西的样子越来越有名媛的风范了。”
    和和装作没听出他的挖苦,认真跟他解释:“前些天我犹豫不定买哪种颜色,打算等想清楚时再买。今天突然想,万一都被别人买走了呢,还是早早买下来的好。”
    岑世一本正经:“当然当然,掌握主动权最重要。买鞋子又不是选老公,只能挑一双。只要你喜欢而且钱足够,买十种颜色的也没关系。钱不够也没关系,我可以借你。”
    和和哼了一声,把装鞋的袋子使劲地扔到车后座,又别过头去不理他。
    岑世专心地开车,过了一会儿又笑了:“你那两位长辈,还有小郑先生,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你这副刁蛮样子?你刚才在那儿简直就像小白兔,太乖了。说起来,我比他们幸运多了。你说是吗?”
    和和恼了:“岑世你能不能闭嘴!”
    岑世作一副夸张的受惊吓状,反而把和和逗得没脾气了。她咬了咬唇,又看向车窗外。
    过了许久,岑世说:“有脾气就发出来,有话就说出来。憋着不怕得心脏病吗?”
    和和说:“你才得心脏病呢。”
    岑世专心地绕过一个弯道后说:“郑谐有什么好?像一具贴金镶玉的汉白玉雕像似的,冷冰冰,没正常的人类感情。哦对不起,我忘了他强大的内在,他的内在是智能机器人,而且永远是最新最强的版本。”筱和和白了他一眼。
    岑世无视:“筱和和,你找我陪你演戏,究竟是演给你妈妈看,还是演给郑谐看?或者,你是演给你自己看?”
    “岑世,你如果厌倦了,可以提前离开。谢谢你这阵子陪我。”
    岑世说:“没烦,我正觉得有趣呢。只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找不准角色定位了,想把功课作仔细些,免得穿梆。”
    “对不起。”
    岑世被和和没头没脑的回话弄得无言以对。半晌后说:“和和,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吧?”
    和和想了很久,说:“是。很久以前了。”
    岑世说:“和和,你那时候走得那么干脆,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自尊受伤。如果那时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都过去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和和低声打断他的话。
    “其实我想跟你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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