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孤岛

第一卷 春暖花开 第十四章 你可以回头看,但别走回头路


    那木簪确实与徐苏的缘分不浅,但面对尹若,两人之间就不只是一个“缘”了,还要加上一个“姻”字。两人自小就有了婚姻之约,这份缘分就是古圣人来了也解不开。
    对于婚姻二字,古人早就给了解释,男为婚,女为姻。
    婚就是昏夜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只能在黑夜实行,不能在白天实行,其中暗含惭愧的意思。而徐苏对尹若只剩下了惭愧,以及会持续更久的惭愧。
    姻就是随人的意思,是应当随人尽分,随人共享荣辱,有从夫的意思。徐、尹二家都是名门,又是世交,徐苏此举就等于剥夺了尹若随人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恨呢……
    徐苏十岁那年,当初说要跟师傅上山修道之时,徐苏的父亲是不同意的,而徐苏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据说当时得知徐苏偷偷跑出去后,气的徐苏父亲一脚把徐府大门都踢碎了。至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从众位大修士眼皮底子下溜走的,从来没有人问过。
    而徐苏亦是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每年都是母亲跋涉千里来山上看望徐苏,为其送些自己亲手缝制的道袍、布靴,其母苏氏下山的时候每次都是一步一回头,两步两行泪。
    但徐、尹两家这些年关系并没有变差,反而更好了,徐苏父母还是把尹若当做自己的女儿,百般疼爱,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尹若。
    两人脚腕上被月老拴上的红绳还在不在李长安不知道,不过,李长安知道那玉佩是在的。
    ——
    最后一场拍卖也终于开始了,那妩媚的妖狐站在台中,对着众人笑了又笑。
    众人不明白这狐狸精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半天不见女侍把宝物端上来。
    只见那妖狐开口说道:“最后一件拍卖的是一条消息,关于此次洞天的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已经从一个妖族前辈那里认证过了,所以各位不必担心消息是假的。没有兴趣的可以先走了,想知道的每个包间缴纳五万云币就可以留下。”
    哗声一片,众人皆惊。
    但现场却没有一个包间愿意走,众人都竖起耳朵生怕一会错落下一个字。
    那狐妖看了看四周,对这结果很满意,开口说道:“这个洞天正是当年熊圣之女所拥有的那个洞天,据说熊圣离开之前把自己不再需要的宝物都留在了这个洞天之内。”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好像要看穿众人的野心。
    然后接着说道:“对于圣女不用我多说,大家应该都清楚吧。当年圣女她干霄凌云,不足百年就已修至通天境巅峰,距离那半圣境界(仙元境)只差一步之遥,但不成想却以失败告终,三魂七魄被天罚打散在这天地间,就是熊圣也没能全部找回,终是丢了一魂三魄,不久就离世而去。”
    狐妖稍作停顿,沉声说道:“而圣女就葬在这洞天内的某处,这洞天也就是圣女的陵园”
    众人皆猛吸了一口气,此事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那狐妖笑了笑,说道:“所以,各位要进入那洞天的道友,切记,这宝物虽好,但可别扰了圣女安息,否则能不能活着出来就要看运气了。”说完之后就退场而去了。
    众人也渐渐散去,不一会这拍卖场上就已空无一人。
    拍卖场的内室,那妖狐笑着对眼前的老人说道:“先生这法子真高,这些人明知道这消息不久之后就会传遍整个黑水城,但就是不肯比人晚一点。”
    这妖族老修士扶了扶须,嘿嘿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
    李长安两人从拍卖场出来后就径直回了客栈。
    两人都为刚刚知道的消息感到震惊,不过妖圣的想法,不到那个境界是无法揣摩的。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要去争一争,就算殒命此地又如何?两人道心皆是坚定不移,不再费尽心思推演其中缘由,有那个时间不如让自己元气更加凝练一分。李长安盘坐在床上,道士玄素盘坐在地上,两人开始打坐修炼。
    三日后,大黑天方向发出一声巨响,不久就传来消息,洞天结界开始崩碎,七天内就会打开,满城皆知。
    城中年轻修士陆陆续续出城,越过黑水河,走进大黑山。
    不少商家都在感叹,怎么就开的这么早呢?这钱还没赚够呢!也有一些店主对客人挥手告别,预祝少侠满载而归。还有一些不在这里的人,双手合十,最为诚挚,在年轻修士的家乡企盼着:回来就好
    李长安两人亦是跟着大队人马从西门出了城,带着街边买的苹果来到黑水河岸边,此行之前想要拜拜这妖族圣女。玄素是道教,常焚心香,修的是大清净,自然比较看重这些。
    由于这里没有拜桌,只能把香插在苹果上了。玄素道长从道冠中取出六根香,递给了李长安三根,说到:“你若不拜她,就拜拜自己。”随后转身开始上香。
    只见玄素将香点燃后,不用口吹,而是用一只手扇灭火焰。右手持香,左手将香一根一根插入苹果上。先插中央,称“道香”;其次,插右侧(对神像而言为左侧),称“经香”;最后,插左侧,称“师香”。之后,行叩拜礼。
    看着玄素这么真诚的样子,李长安想起了天印道长,道长曾说过:“上古时期,山水皆有灵,不像是现在不是山鬼就是妖精,那时候都是见山拜山,见水拜水的,人们心也诚的多,自然就灵验。”想着想着就想起自己的九位师傅,想起孤岛,想起那些一起长大的灵兽精怪了,虽然暂不能重逢,如果大家都好,就很好了。
    于是,李长安也有样学样,上了三炷香,最后,行了抱拳礼。
    香还在燃,两人已使神通跨河而去,与三千多名修士一同在这大黑山林里各快速穿梭。而那些陪同前来的修士就站在这黑水河外远远眺望,此次特行禁令,除了能进入洞天的修士都不允许进入大黑山。
    在李长安两人走后,有几个之前在旁观香的修士,犹豫了一会,返身回城去买香了。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黑水河岸边祭拜妖族圣女,甚至后来有人在这里放了祭台,逢年过节都有人来祭拜。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好在这洞天出现的位置在大黑山的外围,离黑水称不是特别远。五天后,李长安两人终于赶到洞天所在山谷。洞天还没打开,但这洞天外的修士已经乌压压一片,而且还有人正在陆陆续续赶来。
    两人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调养生息,将自己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再睁眼之时,山谷内人妖两族修士已有近万人。
    李长安扫了一眼自己周围的一百多个修士,修成地玄境的都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金丹境界。不禁感叹:“为来为去,都是为己,不争不行,只求不悔”
    玄素亦是一声叹息,说到:“我等虽说应运而生,天资比大多数人强了点,但如果有一丝懈怠,就会被这种锲而不舍的人追上,夺了自己的气运。对于我们来说这将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但前提是它已经够坏了。”
    李长安又岂会不知这其间道理,只是面对这么多目光炽热盯着洞天的年轻修士,不禁想问问自己:真的努力够了吗?正是因为有自己、玄素、尹若和云帟这种人存在,身边那些年轻修士分到的运道才会那么少,从生下来就被上天选中的人,被称为这座大陆的希望。那又是牺牲了谁才点燃了希望,而我又该照亮谁?
    直到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李长安才找到答案。那个少年明明已经紧张的心砰砰跳,害怕极了,却还要装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李长安笑了,笑的满面春风。
    他要照亮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以及千千万万像他一样的少年,为了有一天他们能够不必去假装,为了有一天不需要把希望交付给孩子身上,为了这世道能再好一点,自己必须做那站的最高的拾薪者,把火点燃,把光照亮整座人间。
    不是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而是有希望的地方就有光。
    李长安走向那个少年,小声问道:“你怕不怕啊?”
    那少年得意的说到:“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么大还怕?羞不羞”
    “我当然怕,我怕我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还有人等我回家呢”
    那少年听后,内心开始挣扎,娘要自己来争一争,一路送至这黑水城,有点想念娘了,不是怕死,只是不想留下娘自己一个人。
    少年回过头,望着黑水河的方向,就像望见了娘,渐渐眼睛开始红润。
    李长安摸了摸少年的头,少年想反抗却无力。只听到那人说到:“可以回头看,但别走回头路。路,只在前方。”
    少年止住泪水,看向李长安,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感觉很可靠。
    李长安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忽昑明”
    “我叫,李长安,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罩着你!”说完以后,李长安又摸了摸忽昑明的头,这一次,少年没再躲。
    “叫我昑明就行,我娘就这么叫我”
    “好”
    玄素这时走过来,对李长安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李兄侠义!万事莫求,只求长安!好名字!”
    李长安讪讪笑道:“徐兄说笑了,名字而已,不足挂齿”
    昑明糊里糊涂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明缘由。
    虽说徐苏一直没提自己的真实名字,但玄素是自己上山后的法号,而徐苏则是山下的名字,所以也不算是欺骗了李长安。而李长安这边,就连刚认识的昑明都比自己先知道李长安这一真名,唯独隐瞒了自己一路,怎能不气。
    徐苏传音给李长安说到:“怎么的,贫道就这么看着不像好人吗?”
    李长安笑了笑,没敢接话。随后转过身,对昑明说到:“他叫徐苏,一个道法不高的道士。”
    昑明赶紧向徐苏行了一礼,说到:“昑明见过徐道长”
    徐苏鄙夷的看了一眼李长安,随后笑着对昑明点了点头。
    ——
    申时,天象开始骤变,层云高积,宛如海啸扑面而来,缓缓移动中宛如要将这山谷蚕食鲸吞。
    众修士都已起身,死死盯着天上的洞天,等候洞天开启。
    只见洞天上方突然出现两位大修士,看不清其面容,其中一个气息比较野蛮,应是妖族的半圣,另一个应该是人族半圣。
    只见那位妖族半圣一拳将海啸云打散,又一拳将洞天打落山谷。
    随后,人族半圣左手拔刀,一刀斩开了洞天入口的大门。
    两位半圣消失不见。
    谷内人、妖两族修士一股脑的冲进了落在谷底的洞天。
    昑明还在沉浸那人族圣人一刀的风采。
    徐苏说到:那位应该就是刀圣——王胜
    李长安笑了笑,说到:“走吧,要想成为那种存在,进入这洞天是第一步。”
    三人冲向洞天,将风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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