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扣杀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冷不丁一拍周羽肩膀。
    周羽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地一抖，大半瓶可乐，至少三分之一洒在了身上。
    “对不起，”有人赶紧站起来，绕过沙发，走到周羽跟前，手足无措地道：“周羽姐，我就想跟你打个招呼，怎么办？衣服弄脏了！”
    周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运动服，赶紧摆手：“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擦一下就好。”
    洗手间外，周羽整理好运动服，湿漉漉地跟江雨菲一块走了出来。
    “周羽姐，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冒失了！”那个闯祸的女孩等在外面，迎上周羽，满是歉意地道。
    “不要紧，是我自己不小心。”朝着人家笑了笑，周羽也没放在心上，大不了回头上了车，把运动衣脱了。
    “妹妹，下回打招呼，先出个声啊！”江雨菲也开了句玩笑。
    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女孩，似乎松了口气，瞧着周羽，道：“我表姐说的没错，周羽姐人真得挺和气，没什么架子。”
    “谢谢夸奖！”周羽笑着回道，不免又有点好奇，“你表姐认识我吗？”
    “她以前也是商港俱乐部的，后来退役去上学了，今年刚考上研究生，”女孩赶紧回道：“她叫丁丁，还跟你一起配过几年的女双。”
    “你是丁丁的妹妹啊？”周羽眼睛一下亮了，瞧瞧女孩，摇了摇头，“你跟你姐姐，长得不像啊？”
    “人家不是说了嘛，是表姐妹。”江雨菲在旁边道。
    “我和丁丁还常在网上遇到，她比我厉害啊，我到现在大学都没念完，人家都上研究生了。”周羽真心羡慕道。
    “你才厉害呢，已经是世界冠军了，我表姐说，你从小就是那种，做什么事，一定要做到最好的性格，”女孩说到这儿，眼睛闪了闪，“对了，你男朋友的事，外面好多传言，有的人说，你到现在都没发表意见，肯定是跟他散伙了。我表姐特意发信息问你，你也没有回她。”
    周羽愣了一下，看向女孩。
    “什么散伙呀，开什么玩笑！”江雨菲赶紧对女孩递了个眼色。
    女孩显然没理解江雨菲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又道：“都是外面瞎猜的，我也觉得，周羽姐不是那种人。我表姐说，圈子里的人都认为萧子锋是无辜的，他才不会杀人，肯定是范林在外面得罪了谁，人家寻机报复，结果让萧子锋给碰上了。”
    “不好意思，我们要上车了，”江雨菲赶紧拉住周羽的胳膊，对女孩道：“以后再聊！”
    周羽却不肯走，看着女孩问道：“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贵宾候车室门口，钱教练一边来回踱着，一边在接电话。
    “本来说今天人就可以放出来，萧教授和我过去的时候，警局那边又通知，要补充侦查，人还要在里面待一段时间。”电话那边是乔芳的声音。
    “这小子也是倒霉蛋，”钱教练挠了挠眉心，“也只能等警方调查的结果了。你好好开导萧教授，岁数也那么大了，可别急到哪儿。”
    乔芳叹了口气，“萧子锋那天下午从特训基地回来的路上，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自己是清白的，愿意配合警方调查，也相信，真凶一定会被抓到。我就怕周羽知道这事，会有什么激烈反应。”
    “周羽这边，我们暂时都还在瞒着，但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她就知道了。本来我以为，今天那小子就能出来……”钱教练摇了摇头，刚想继续往下说，却因为有人走到了他面前，而蓦地停住。
    “麻烦你们了，扣扣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为了瞒住周羽，钱教练扮了黑脸，把她的手机都收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帮忙。也真的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乔芳又说了一句。”
    “不说了，回头有什么事儿，再联络吧！”钱教练瞧着走到跟前的周羽，直接挂了电话。
    “师姐，咱们回去吧。”江雨菲从候车室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脸紧张的林扣扣。
    “钱教练，我想请假，师兄出事……我知道了。”周羽咬了咬唇，道。
    钱教练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旁边两个人。
    “刚才一个女孩说漏了嘴，拦都拦不住。”江雨菲低着头，小心地看看钱教练。
    “叫你当心点，你还捅娄子！”林扣扣真没把江雨菲当女孩，拿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
    江雨菲摸摸头，辩解道：“我也不想啊！”
    “不怪别人。钱教练，师兄的事，如果我不知道，一定会跟着你们回北京，可现在我……”周羽声音渐渐哽咽，“我都到家门口的，必须要回去一趟。”
    钱教练质问：“你回去做什么，就靠你破案，还萧子锋清白？”
    “我……”周羽眼泪夺眶而出。
    江雨菲被钱教练的神色吓住，正发呆时，林扣扣在她身后提醒：“去拿纸巾啊！”
    哦了一声，江雨菲转身便往里跑。
    “知道你擅自脱离队伍，会是什么后果？”钱教练再次问道。
    “我知道，任何处分我都接受。”周羽回答，用手抹了把泪。
    “要是被禁赛，参加不了世锦赛呢？”钱教练继续问。
    顿了片刻之后，周羽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其他，唯一的想法是，她应该回去，并且一定要见一见萧子锋。
    周羽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萧子锋怎么会卷入范林的案子。她根本不相信，萧子锋会做出这样的事。一个多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用不着也绝不会，为了他从没瞧在眼里的范林，而自毁前程。
    “确定？”钱教练又问。
    “确定。”周羽没有任何犹豫。
    对于周羽来说，萧子锋不仅是她的爱人，也是彼此信赖的亲人。周羽不能看着他身陷囹圄，什么都不做。
    “我放弃比赛！”周羽咬着牙，说出了这句……原本她认为，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不可能说出的话。
    “你不能这样！”在一旁愣了半天的林扣扣，一下嚷了起来。
    “林扣扣，把她看好！她要是跑了，我找你算账！”钱教练叮嘱了一句，便转身往贵宾候车室。
    “钱教练，你不放，我也要走了！”周羽喊道。
    “急什么！”林扣扣少见地冲周羽发起了火，“没看到，钱教练在帮你想办法！”
    钱教练突然又走了回来，冲着周羽吼了一声，“我告诉你，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已经是成年人，而且是国家队的球员。你身上承担着，是国人对你的期望，是从你加入到这个队伍之后，就必须承担的责任！”
    周羽愣住，定定地瞧着钱教练。
    钱教练背着手想了半天，哼了哼，道：“真佩服你，你说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你以为，萧子锋知道你这么干，心里会高兴？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就不会特意跑过来一趟，要我们务必对你隐瞒这一切。”
    “老萧也给我打了电话，”林扣扣也道：“他说，你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所以让我到时候给你带个话。老萧说他不会有事，而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说出‘放弃’两个字。”
    “萧子锋没杀过人，所以问心无愧。警方传唤，他并不害怕，萧子锋反而害怕，你因此斗志动摇，”钱教练神色严峻了下来，“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要跟我说放弃，否则我们每个人都不会原谅你，包括萧子锋。”
    说完，钱教练终于回了候车室。
    “师姐，先别着急！”江雨菲跑了出来，手里抱着纸巾盒。
    周羽僵硬地站在原地，脑子几乎空白。而林扣扣则盯紧了她，似乎怕周羽突然跑开。
    二十多分钟后，钱教练拎着自己的行李袋，和严指导一块走了出来。
    “请过假了，”钱教练说着，拍了拍周羽的脑袋，“我陪你回家！”
    周羽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严指导开口道：“已经请示过队里，特批你请假两天。车票会给你们改签到后天早晨，也就是说，后天中午12:00之前，你们师徒俩如果没有回到国家训练馆，队里直接宣布开除决定，不只是你，还有钱教练。”
    周羽看向钱教练，所以……她能回去了？
    “看我有个屁用，老子在你身上费了那么多心血，眼看就要被你毁了！带那么多队员，你最难伺候！”钱教练又开骂了。
    江雨菲已经从候车室将周羽行李袋拎过来，递到她跟前，“师姐，赶紧走吧，我们在北京等你们！”
    “还愣着干啥，我给你妈打过电话了，你朋友一会开车来接。”钱教练一把抢过周羽的行李袋，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