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虽远

    第二天寅时，木小羽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之后披星戴月挑着扁担去山上砍材。朵朵则是挑着油灯作为哥哥的跑腿和小跟班跟着。
    路过石头家时二人都感到有点奇怪，因为平时石头这个应该是在门口或者在山路口那里等着他们，而今天却不见石头的踪迹。三间瓦房的院落里也不见人影。
    “奇怪，难道石头哥哥昨天回家太晚被罚了吗？”朵朵手指放在下巴上疑惑道。“不会吧，石头的父母挺开明的呀。”木小羽摇头道。他又站在篱笆门外问道：“石头，你在家吗？伯父，伯母，你们在家吗？”无人回应。
    “嘘！听，有声音。”朵朵示意静下来。二人屏息静听，似有人在抽泣。这时门响了，有一神色疲惫的老妇人打开了内堂的的木门，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们找谁？……哦，是小羽和朵朵啊，进来吧。”
    二人问候道：“伯母好！”感到奇怪地相互看了看，走进了屋子。进屋后，妇人关上了木门。屋内昏暗，有一盏油灯摇曳着，一家四口人就围坐在一个木桌旁，气氛十分沉闷。
    石头看到二人，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朵朵，小羽，你们来了，可是，恐怕今天不能再陪你们去上山了。因为，我哥和我爹可能就要……”说着，就哭了起来。
    朵朵担心地问道：“石头哥哥，怎么了？”木小羽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坐在桌子旁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面色惨白，说道：“我……可能快要死了。”一面色同样难看的头发略微发白老汉说道：“我在镇子上的医馆里与人治病时，见到了一大队官兵进了公馆，后来又有很多分队进了巷子。再后来，我听人说，那些官兵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啊。那些官兵都是来抓壮丁的，说是壮丁啊，除了小孩之外的男人都抓走啦。他们还再往山里走，可能我们村也要遭殃了。我是个郎中，我那大儿是个秀才，他们也要抓啊。听别人说抓去和修为高深的妖族打仗，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只是……”
    砰砰砰！“开门开门！”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粗犷的敲门声，把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石头眼泪默默流了出来。石头的哥哥的面色发青，似乎吓得快要晕倒过去。
    妇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门外砸门之声更重，似乎要破门而入的样子。老汉说道：“唉，开门吧，该来的总会来。”
    妇人开门后被猛然推开的门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石头急忙跑上去扶着，嘴里还哭着喊：“娘——”涌进了8个手持长矛的士兵，围在屋内的两边。正门走进来一个身着深蓝色官袍，戴着一顶乌纱帽，身材有点发胖的官员，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青衫，戴锦帽，背背长剑的人。
    “是……李丙的家吗？” 胖官员问道。老汉不敢怠慢，“回大人，小民就是李丙。”“嗯……”说着，把手伸向青衫官员，拿来了一本册子，“根据丁产薄，你家中并无丧葬之事，有三男一女，三长一幼。现我歧妖族肆虐，兴风作浪，祸害黎民。按我朝典法，此时当征募青壮，齐心协力，斩除妖孽，卫我大歧。应征青壮李丙、李杞。”青衫官员“嗯”了一声头微微扭动一下使了个眼色示意官兵抓人，士兵们闻风而动，正要抓人。这时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响起，“喂，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士兵们抓人的动作被这女声给打断了。胖官员扭头看向朵朵，“谁家的小孩？”青衫官员：“大人，不清楚，丁产薄上显示此户并无幼女。”胖官员脸上堆笑，蹲下身子摸着朵朵的头，“小朋友，告诉本校尉，哪里不讲道理了。”朵朵挣扎着从胖官员的手下挣脱，“放开我，你这个坏蛋。你说抓青壮，伯父年青吗？你说抓壮，石头哥哥的兄长体壮吗？”胖官员冷笑道：“本官说他青，他就青，本官说他壮，他就壮。”说着用肥手上的食指挑起朵朵的下巴，“倒是你这小丫头，脾气倒挺犟。把你带回去当我的丫鬟应该不错，哈哈哈。”
    “别碰她——”木小羽看到妹妹被如此戏弄，再也忍不住了，用头槌朝胖官员撞去。微胖官员的侧面被猛地撞了一下，他本来就身材略胖，蹲在那里赘肉本来就沉重地坠下，冷不丁地被撞了一下还真就往侧面栽去。旁边的士兵急忙扶住了他。他的右手也撑住了地，面露羞恼之色，指向木小羽“兔崽子！敢撞我！给我打！”两个士兵拎起木小羽开始拳打脚踢，“哥哥！”朵朵哭着跑向木小羽，被胖官员一把抓住后背，狞笑道：“丫头，跟我回府当我的丫鬟，绝对比跟着你那哥哥有出息。”老妇急忙跪下来哭着磕头哀求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他们乃无知的孩童，是邻村跑来玩的孩子。我替他们向大人赔罪，望大人网开一面，不要与孩童一般见识啊。”“小羽！”看到木小羽被两个官兵打的鼻青脸肿，石头也跪下来磕了头，眼泪似泉水下涌，说道：“大人不是征青壮吗，快……快征就是，不要在他们身上耽搁时间。”胖官员冷哼一声，踩在老妇的头上道：“你这贱命，也能消去我的怒火？”石头的头埋在地上，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书生和老汉也跪下来，“我们跟你走，我们跟你走，别再打啦……”胖官员一脸嫌弃道：“这个时候想让本官带你们走啦？本官倒不想走了。”扭头对那两个官兵说：“接着打！”这时，青衫官员看到挨打的木小羽皱了下眉头道：“大人，还是不要耽搁征兵了。平时也就算了，这知县夫人的诞辰快到了，您要送的是迷佗寺佛珠，怕是您最近要多行善事啊……”胖官员犹豫片刻，示意士兵停下，扔出了朵朵，“滚吧，兔崽子。”老汉推着朵朵和木小羽，“快走，你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