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笑

  
  是啊，莫非他，真犯得着为了我这个外人，和莫名撕破脸？这一刻，我心内，有些感动……
  
  “都是你！”淳于若雪见他们打得难分难舍，转而指向我，“你这个贱人！”
  
  “我贱？”我冷笑，“你呢？亏淳于在风这样待你，你竟然吃里扒外！”
  
  “我吃里扒外？”淳于若雪大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是淳于在风的女儿！”
  
  “什么，你不是……”我傻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娘嫁到淳于府的时候，早就怀着我了，”淳于若雪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神情，“我娘她，原是李烈将军的舞姬，是被淳于在风强要了去的！我，其实是李烈的亲生女儿！”
  
  我愣住了！难怪……难怪淳于若雪这样的美貌，隐隐里竟然和李姿有些神似！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三姨娘跟着淳于在风，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是为了复仇吗？
  
  “很意外吧？”淳于若雪冷笑道，我渐渐在她眼里找到了李姿的影子，“淳于在风他，就是一衣冠禽兽！表面上多么衷君爱国、重情重义，实际上呢？哼！告诉你，你的娘亲，当年也是被他给逼走_的他其实疑心病很重，还很好色……”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虽然渐渐地认清了淳于在风的面目，我还是不愿意知道这些更残酷的现实……
  
  “是不是觉得世间很可怕，人情很淡漠？”淳于若雪柔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离开这里呢？去和我姐姐李姿做伴吧，她说过你很忠心，很善良呢……”
  
  我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淳于若雪这副神情和语气，真的和李姿很像、很像……
  
  淳于若雪举剑指向我：“放心，不会很痛的！只要你走了，一切……一切就该了解了！”
  
  我被淳于若雪逼退到一个角落，无身可退，眼见那锋利的剑端朝我刺了过来，我不禁闭起眼睛，惊叫道：“不要啊——”
  
  “呲——”是剑刺入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疼痛，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可是。耳边却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
  
  “莫非——”
  
  “大哥——”
  
  我睁开双眼，未见自己身上有任何异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淳于若雪手里举着那柄剑，刺在莫非的胸口上，血，正汨汨地往外流……
  
  淳于若雪丢下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愣愣地直摇头：“不——不——莫非，你——我不是故意的——”
  
  莫非用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紧咬下唇，身子在不断地颤抖，然后跌跌撞撞地靠到墙上，虚弱看着我……
  
  “莫非，莫非……”我回过神来，忙跑了过去，扶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怎么……怎么这么傻……莫非……”
  
  “大哥……大哥……”莫名也冲了过来，扶住莫非，却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滚——”
  
  我心里一凉，看了看莫非，忙朝一旁呆若木鸡的淳于若雪喊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找大夫啊！”
  
  淳于若雪却跑了过来，用手去摸了摸莫非身上的伤口，看着满是血的手，大哭道：“莫非……莫非……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啊……莫非……”
  
  “啪——”莫名用力地给了淳于若雪一个耳光，推开她，狠狠地说道，“你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二表哥……”淳于若雪委屈地叫道，衣服梨花带雨的摸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莫非的，就像你喜欢李姿姐姐一样……不是我的错，要怪，就要怪这个灾星……”淳于若雪指着一旁默默流泪的我，愤愤地说道。
  
  我看着莫名满是仇恨的眼光，知道我逃不了了，但眼下，我什么一切不去想——只想着，身旁的这个男子，用生命来保护我的男子！莫非，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莫非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眼里仿佛有好多说不完的话，可是他额上冒着冷汗，紧咬双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好心痛，大声喊道：“你们现在还争论这些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
  
  话说到这儿，我的眼泪又止不住了；莫非，我方才，是那样地误会你、歪曲你——你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卷三第八十三章 终点与起点
  
  淳于若雪忙跑了出去，莫名和我一同小心地将莫非移至床上。那柄剑刺在莫非的胸口上，刺的很深、很深，而且正中要害，如果刚才莫非没有冲过来挡住我，只怕身体向来虚弱的我早就……
  
  “大哥，你千万不能有利事啊，大哥！”莫名紧紧地握住莫非的手，难过地说道，“我们兄弟俩，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大哥……你会没事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说着说着，莫名就落下泪来……
  
  我站在一旁，见这情景，也心酸地直落泪。
  
  “没事的……”莫非脸色煞白，艰难地说道，“莫名，我们……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也该到……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了……小若……”莫非将眼光投向我，眼神里有期待、有深情、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看了莫名一眼，他也瞟了我一眼，然后不悦地起身，冷冷道：“你过来吧！”然后便走出门外去了。
  
  “莫非……”我刚坐下，莫非便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心内更是难过。
  
  “小若……”莫非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了，“我……我的心意，你都明白了吗？我是……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我今天来，就是想……想带你走的……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这虚伪的面具，我戴得好累……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早已泪流满面，直点头，“莫非，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话了，你要留着精神养病……”
  
  “小若……”莫非又开口道，“你……你爱我吗？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
  
  “有的，有的，莫非！”我哭着说道，“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等着你带我去宋国、去梁国……”
  
  莫非笑了：“傻丫头……只可惜，我……我怕是不能完成你这个愿望了……”
  
  “我不许你胡说……”我伤心地说道，“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不然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莫非突然艰难地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给我，颤抖着双手，递给我：“这是出关的令牌，你……你拿着……走的越远越好……”
  
  “我不要……”我难过地直摇头，“我要等你好了，一起走……”
  
  莫非将令牌塞到我手里，强笑道：“跟着他……离开这里吧！他是个好男人……你……你要珍惜他……”
  
  那块令牌，好像有千斤重，我越加的心痛：“不要，莫非……你也跟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莫非艰难地举起手，摸了摸我的脸，苦笑道：“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愧疚之情，小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本来……本来我想……自己带着你走的……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来之前……把事情的原委和曹感说过了……今日酉时……在西城门……他……他会在那里等你……”
  
  胸口的血还在流，莫非咬了咬下唇，停住了话。我知道他肯定很痛、很痛……我忙掏出手绢，拭去他额上的冷汗。
  
  “小若……去叫莫名进来……”莫非气若游丝地说道。
  
  我慌了，忙点头，然后跑了出去，见莫名在门口愣神：“莫名……莫非叫你进去……”瞬间见莫名无助、伤神而又绝望的眼神，我的心，猛然触动……
  
  莫名看了我一眼，眼神有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无情，然后快步走进屋去……
  
  “大哥……”莫名紧紧地握着莫非的手，只轻轻地叫了这一句，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莫名，我……我要不行了……”莫非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看了我一眼，然后握着莫名的手，“在我……走之前，你……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莫名痛苦地说道，“你一定要好起来，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放下那些仇恨吧！”莫非的声音很低沉，“不要在想着报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总该为自己……活着的，还有……放了小若，她……她是无辜的……”
  
  “大哥……”莫名摇头，“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就这样功亏一篑吗？我不服，我不服啊！”
  
  “这就是命——”莫非苦笑，“莫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小若……”
  
  我忙应声：“莫非，我在……”
  
  “你……你现在……现在就走……”莫非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马上就走……记住……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
  
  “我不走，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