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古宏棋的话内藏沧桑。我听到这里很认真地问：“古宏棋，你为何不当权？”
  他不笨，我知道。可是世上的人都有野心，看权衡各方因素最后选择的路而已。现在问这个，是我一直好奇却没有开口相问的。
  “当权有何好？生在帝王之家，从来与权相生相死。我是厌了。再说，我娘在宫里争成那样难看，我就不想掺和了。”古宏棋艾艾地说着，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我看着他，有点想问他——就不怕对我吐露心事被传出去么？就不怕我加油添醋乱说一通吗？
  我没有问，太罗唆了。
  “前面有个小档有吃的，我们去尝尝。”我们前面不远，我看到一个小档口。用竹竿和布搭起来的架子，下面摆了些桌凳。古色古香，很纯朴，以前在电视里常看，却不曾真的来过。
  “亭雪，这地方不是吃东西的地儿。咱们上酒楼。”古宏棋扫了前面一眼，急忙拉住我。
  “酒楼？不上。要不，上青楼如何？”我呕气地顶了一句。
  “胡闹！”古宏棋大声一喝，吓死我了。他大概是见到我呆住的样子，心软了，说话声音低了一点。“这是官家小姐应该说的话吗？这根本不是女人要说的话！！你，你，胡闹。”虽然想控制音量，可是心里边怒气冲天，有点儿按不住。
  “我错了。”我低头郑重认错。错了就要认，这是我在现代和现在的原则。
  “这种事情日后可别再提了。真不像话。我没想到能从你口中说出来。”古宏棋没完没了地数落着，似乎想要散尽心里边的不快。的确，现代人听到女人说上青楼也会觉得不像话，何况古时候的人。
  “我错了。”我再一次认错。话说出口，不能当没说过。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认错。
  闹到最后，我说了十几遍的“我错了”，古宏棋一路上给我讲道理，批评我。
  青青酒楼倒是一个好地方。现在还是下午，吃饭饮酒的人都不多。临街二楼的位置不是个风口位置，那里的人认识古宏棋，一下子领他到了二楼临街的好位置。
  太阳的余辉还在闪耀着我的眼睛，我的心还是暖的。
  古宏棋的唠叨继续着，是我让他太过惊诧，他现在坚持要我把错误认到底。可能再过几辈子，我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吃东西吧，这里的凤来清湖很是道地。”
  菜上来了。古宏棋这才放过我，中止了对我的教育。
  我们很愉快地吃着饭。被人数落，被人唠叨好像很费神，我吃了很多，吃得也很快。古宏棋无声陪着我，时不时望了我几眼。
  可能是我吃饭的样子吓到他了，所以，他才这样安静。
  时不待我，我能如何？
  太阳在我的千般祈祷下如期的无情的下山了。黑暗降临。
  古宏棋叫来了两顶轿子，我们坐了回去。我跟他说，今天我住在四王府。
  穿越第一天，我就嫁了。人生第一次坐的是花轿。现在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坐轿子了。
  可能是，是吧？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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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十四章］
  夜色茫茫，我只身离开了四王府。
  我原本想要偷偷走掉来着，四王府却不是三王府。我在京城的第一个地方和最后一个地方虽然同是王府，在这里，我避不开护卫。
  因为古宏棋待我的姿态，护卫见了我还是客气的。好言相告，他们答应让我安静地离开。
  出了四王府的大门，夜风还是很凉的，夏日的余热加上了风，心底里也感受到了阵阵轻柔。我走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天亮时分到了城门。城门开着的，行走的人却不多。我举步走过去，跟着别的路人步出了京城。
  想起当日，陈都运陪着我进出这城门，才让我今日记得这路。跨步间，感觉心在跳动，似乎紧张了。
  我一直走着，不想停，不想留。走到很远的地方，回头望过去，城门已经见不到了。我的身体也走累了，离京城的纷扰也远了，远远的了。心里想说——别了，京城。我却笑了。
  “姑娘，看路！”
  我原来回头看京城的方向，身体还在向前移动着，只是脚步放慢了些。路人提醒着我小心，我也转过头想微笑道笑，最后只是整个人呆住了。
  陈都运站在我的面前。他就站在那里，他看着我。
  路人甲竟然是陈都运，我的心跳得那样厉害，眼泪的冲动又生生压抑着。真怕这是梦，真怕这是幻像。可是眼前的人，眼前的景像在朝阳的光辉里显得那样真切。这意外的惊喜告诉我——梦，成真了。
  “姑娘？！”陈都运见我不作声也不动，把手摆到我的眼前晃了几晃，奇怪地看着我。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眼神，他还叫我“姑娘”。他何曾叫过我姑娘？若真是他，他不会这样称呼我的。
  “姑娘，看着路走。你要撞上我这推车了。”“陈都运”憨憨地说着。他笑了。
  我的心就像从万丈高楼坠下，跌落无尽深渊。眼前这个熟悉得让我心痛的面容，我知道不是他，可是还是贪心地想看多几眼。因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想问，因为不重要。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够了。
  “你为何不走？”其实他的声音也不像他的声音，我却想听，想听眼前这副熟悉的面孔开口说话。
  “呵呵——走累了，想歇会儿呢。”憨厚老实，没有心机。他做人好像做得很简单。我看着他的笑容，似乎看到一片清澈，一片纯。
  “姑娘一个人，这一大早的是这上哪儿去？”原来憨男人也敢开口打听事情的。看起来好像更可爱了些。
  我笑了一笑，说：“我想去一个能找到你的地方。”
  “陈都运”愣了一下，紧跟着笑了。他肯定是以为他听错了，不然就是我说错了。因为活得简单，所以不会把事情复杂化，他也不会想太多不必要的东西。
  “姑娘也要歇一会儿么？我要走了。要进城里送货去。呵呵——”原来这副面容也可以有这样爽朗的笑。我看得有些呆了。
  “不了。我也要走了。”眼前的人纯净地笑着，我的心却越发痛着。他既然要走了，我当然也应该离开了。
  我让开路，“陈都运”双手托起推车，朝着我来的方向走了。我看着他的背景，硬是流不出眼泪，只只心里混沌着。
  离开……
  后记：
  “小姐何时走的？”古宏棋一醒来找不着林亭雪，心里莫名不安着。找遍了全府，再问了小云，无果。
  “当时为何不通知我？你等何时竟敢替本王作主了？”古宏棋心里的不安让他很是不快，怒火中烧让他的眼神变得冷冽。他冷眼扫着报告的护卫，说：“留下你们，日后本王如何管人？”
  他没有说要杀人，可是他的神态太过吓人。小云懂了。
  “王爷，王爷莫要杀人。王，不，小姐心地善良必不愿看到有人因她死的。饶了他们吧。”小云哭着，跪在古宏棋的面前，颤抖着身子求情。小妮子长大了，了解了分开的伤，也更了解了人间的情。
  其实林亭雪对小云的点滴，古宏棋是看在眼里的。此刻古宏棋看着下面跪着的小云，心里马上想到了她，理智此时也回来了。怒气和担忧还困绕着，只是杀人已经没有意义了。古宏棋右手摸了摸额头，叹了一口气，向外挥了挥手。
  管家，下人，下属都朝外走去，只有小云一个不知所措。管家只好跑回来拉了她离开。
  古宏棋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宁神静气。她的不辞而别竟然让他如此不安。
  “王爷。”门外有人敲门。
  古宏棋一个人呆着，并无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终于有消息来了，其实管家他们只是退下了一会儿，却让他好像过了很久。
  “进来。”古宏棋坐直了身子，屏住呼吸等着来人说话。
  “王爷，恒安镖局并未找到小姐。我叫人去了样生店，也没找到人。样生店掌柜如常开门做事，倒不像是出事了。”来人正色报告着，他觉得事情不严重，可是古宏棋的手下从来严肃作事。
  “你以为出事了，他们会比我早知晓么？去样生店。”古宏棋断喝一声，不安的情绪再一次占据他的心里，怒火莫名地烧起。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来由地猜测只会让心里的害怕疯狂滋长。
  古宏棋一行人前往样生店总店，路上正好遇上安嫂子。
  “安掌柜，留步。”古宏棋叫住了行走之中的安嫂子，急步上前去拦。
  “四王爷好。”安嫂子恭敬地行了礼。
  古宏棋心里一轰——她走了。
  没错，林亭雪早前就把古宏棋的事情与安嫂子讲过。
  安嫂子看着古宏棋苍白的脸色，很是不解，却碍于对方的王爷身份，不好乱问。
  “她走了。安掌柜，你我同去恒安镖局吧。叫我四爷。”古宏棋面无表情地吐出几句话，转身朝着恒安镖局的方向走去。
  安嫂子听不懂，看着这阵势也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