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

第15章


我刚想回绝,看到文伟期待的眼神,违心的说:“让我考虑,好吗?” 
  我们有好一会都沉默着,我突然的问他:“美美不能生育,你能接受吗?”他有些激动:“小笛,记得上次美美堕胎后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我为之动容,我记得,当时文伟让我真的相信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他们是否会有结果?我不知道美美能不能接受文伟,但我相信滴水穿石,文伟有这种力量,毕竟他深深的爱着。 
  吃完晚饭,已近六点,文伟出去买水果,美美在沙发里喝果汁。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她被我瞧得不好意思,推推我:“怎么回事?象花痴。”她已经能象从前那样开玩笑了,我转过头,撇撇嘴:“你以为你是朵花?一根尾巴花而矣,瘦得跟个草似的。” 
  她笑着踢我,我按住她的腿,微笑着:“美美,明天我就得回广州了。”她的面一下刷白,我示意她别紧张:“我从没有在心里计较过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姐妹。我不能留下帮你打理公司,并非我推卸,真的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她的脸色柔和起来,握住我的手,恳切道:“小笛,我求你回来,远在他乡根本不是你的初衷。”我心里一凛,有种欲哭的冲动,美美一句话便看穿了我,她握紧了我的手,语字沉静:“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忘记叶梓俊,可是小笛,有些东西可能一生都无法忘记,你能理解吗?”她的眼中浮起大片的水雾,我心里一酸,“美美。”她的眼泪纷纷落下,“趁着文伟不在,我想对你说一些心里的话,小笛,我从没有爱过他,叶梓俊出事以后,我不愿去面对文伟,我不想带给他任何伤害。”“但文伟他……”我插嘴,她打断我:“听我说完,但这段日子以来,我想了很久,如果我真的不领文伟的情,那才是最自私的想法,有时人也要学着去替别人着想,是吗?”她转头去看窗外绯红的天空,阳光的余晖将她剔透的脸染成金色,美得扣人心弦。她似乎自语又似对我说:“如果我早替梓俊想,那至少我不会失去他。” 
  她望住我,以种诚恳的口吻对我说:“小笛,我要将梓俊的公司转让给你。”“不行。”我的反应非常迅速。“小笛”,她急切的喊着我:“你我都知道梓俊的公司于我并不是财富,它是一种纪念,一种心底不可忘记的怀念啊!”她的眼泪流下来,“如果要我去面对它,我又怎么能报答文伟对我的感情?”我愕然呆坐,她泣不成声伏到我有肩头,我揽住她,心里酸楚,她哽咽道:“帮帮我。”我扶正她,严肃道:“美美,我根本没有把握打理扬点咨询公司,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她仰起发亮的脸,正色道:“贺笛,记着我们之间永远没有交易,只有许诺,如果扬点有天不存在了,那只是天意。”我凝望她的眼睛,郑重的点头。窗外黄昏时分,太阳渐渐的落下去,玫瑰红的天空云彩轻浮,湖面有洁白如丝的水鸟掠过。 
(二十三) 
  我到广州向聂明辞行,起初他百般的挽留,听到我讲述事情的原委后,拍着我的肩祝我好运,我感激他的心情无以言表。 
  回到武汉,陆续办理了公证、更换营业执照等手续,十分繁琐,一夜之间,成为扬点的老板,是我做梦都无法料到的事,但并未令我因此而感到欣喜,只觉得千斤重任于一身,将近一个月,我都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在扬点的压力很大,扬点的员工对所发生的巨变猜测纷纷,因为美美和叶梓俊的事情一直瞒得水泄不通,除了律师,没有人认识美美,而我的出现使他们的众说纷纭得到结论,别说我是局外人,尚有点招架不住,如果是美美,真不敢想象会怎样? 
  上任第一天,我在家里选了套藕色的套裙,将头发绾成髻,从镜子中看自己,我觉得足够让人猜不透准确年龄,踏进扬点咨询公司的写字间,我径直走向总经理室,身后有许多亮若炬电的目光,我有点紧张,事实上我顾虑的是能否胜任这个职务,而非他们在背后怎样看我,有个短发小姐客气的拦在我面前:“请问您找谁?我是这里的总经理秘书。”我向她点点头:“请你跟我进来。” 
  她欲言又止,走进办公室,她疑虑地问我有什么事?我示意她坐下来:“你姓什么?”她吃不透我的用意,回答道:“何小琴。”我微笑道:“我是扬点现在的法人代表。”我拿出相关的证明,她惊疑却仔细的翻开,一点一行都没有漏过,我欣赏的看着她,无疑她会是个好秘书,等她确定了以后,很快便问我:“需要帮忙吗?”我说:“有,有很多。”“现在?”我点点头,她替我倒了杯茶,然后恭敬的坐在我面前,等我提出疑问。 
  一个早上的时间,她让我对公司内部的结构、机制、人员以及操作流程有了基本的概念,她很细心的将许多易于遗漏的细节重述了一遍,我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两年!”她并不多一句。我犹疑了一下:“以前叶梓俊对你的要求是怎样的?”她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做答:“细心、严谨、监督、客观。”我赞赏的点头,“以后还是这样。”她站起来习惯性的整理桌上的文件:“没事我出去了。”“下午两点召集全体会议。”“好的。”她报着文件出门,突然回头:“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贺笛。”“好的,贺总。”她退下去了,这个称谓我有点不惯,但应该沿袭。 
  会议上我重复早上给何小姐的话时,举座皆惊,明显何秘书没有透露与我的谈话。我知道这一关很难过,但毕竟要跨过去,还要一大步的迈进。 
  策划部的主管陈天尖锐的提问:“您对目前所接任的职务有信心吗?”我沉着的直视他不恭的眼睛:“你任策划部主管有信心吗?”他反应很快:“当然。”“怎么建立的?”他略有犹豫:“靠叶总栽培与自己的努力。”我微微的笑了,他张了张嘴,没再追问。 
  整个会议象记者访问,我应接不暇,但却十分赞赏叶梓俊的员工,他们富有个性,勇于挑战,他们让公司生气勃勃,欣欣向荣。显然他们并不服我,但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看得出,他们绝非会为了好胜心去用工作做抵触,这一点,令我十分安慰。毕竟我是扬点的老板,这个立场让我站高了角度来看问题。 
  叶梓俊的公司里,有大部分是精英人物,他们出类拔瘁,而且有团队精神,叶梓俊出事以后,公司并未有丝毫的混乱,可见管理的水准。 
  我出任扬点总经理的消息象长着翅膀的小鸟,飞遍各大企业与广告公司,我在突然之间成了名人,只不过所得到的并不是光环与赞扬,如果我以为跨过扬点公司这一关就可以的话,那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天真了。 
  扬点的名气太大,而叶梓俊的风波已是轰动新闻,因为不明其因,话题便永远不停,人们对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总会报以翻平时几千倍的关心,我的出现,使他们的眼光象上千只鞋子纷至沓来,还来不及抵挡,已快将我被辗成碎片。 
  相反下,扬点公司内部的员工倒替我抵挡外来的压力,这令我意外而且欣慰。中午报社的记者藉一客户的提案来找我,从前我做广告,大家虽认识但不太熟,他一坐下,便象到了自己家一样,何秘书倒茶进来时,他故作亲密的问我:“贺笛,高升都不通知我?”我微笑不语。 
  等何秘书走后,他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小本,我挡了挡:“你不是来采访我吧?”他见我面上有愠色,打着哈哈的说:“能采访你应是我的荣幸,也是你的光荣呵!”“怎么讲?”“我可以免费为你做做宣传嘛!为你的……”他仰头环顾四周“为你的公司。”我压抑着怒气,他一个专写花边新闻的小报,象只疯狗逮着骨头便乱咬,还自我标榜。 
  他见我没出声,马上开了话匣:“你年纪轻轻,一跃成扬点的老板,能谈谈你怎样奋斗成功的吗?”他话中带刺,看他一脸委琐,孜孜不倦于苟且之事的模样,我真想轰他出门。但我知道象他那样记者,即便我今天一声不吭,他也会混淆读者的视线,令人难分真假。于是我淡淡的说:“这是叶梓俊留给我的遗产。”他眼睛一亮,没料到我切入正题,紧着追问:“叶梓俊怎么会自杀呢?”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交道很少,不清楚。”“他和你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我父亲曾在他白手起家时借给他钱,他是个知恩必报的人。”“哦----!”他明显感到失望:“但你不认识叶梓俊吗?”“认识,他常去我家与我爸下棋。”他不死心的发问:“那他怎会把扬点公司留给你呢?”我笑起来,靠在椅子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做广告的吗?希望有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是我的夙愿。他是我最好的导师,看着我长大的,怎会不了解我的想法?”他无话可说,要说叶梓俊与我的年龄仍是有较大差距的,何况他生前从未传出绯闻,与妻子关系尚好,虽然此次闹得沸扬,但他的人品还能影响那些尊敬他的人。 
  小报记者走后,我吁了口气,但我知道他不会完全相信,而且象他那样挖掘是非的人不止一个,事已至此,只能看兵接招,从容对阵。 
(二十四) 
  快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人人心里都暗涌着兴奋,这种兴奋并非真是的是感到要跨世纪了,只不过是媒体炒作得太厉害,连美美与文伟的婚期都定在世纪末的圣诞节。 
  我抽出时间陪美美逛街购置结婚用品,走了很长时间,腿都酸软了,她早已叫累,我坚持要选到适合她的婚礼服,路过江汉路一家新开的新品屋,我的眼睛一亮,店面的橱窗里有个模特,穿着一件黑色缎面的旗袍,胸前绣着一朵鲜艳的红牡丹,裙摆镶了圈金色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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