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赶话到现在了,不说是不可能了,所以诸幼灵眼用眼睛撇着他,说话间还带着份小心,“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寂舟本就已经全身紧绷着,听到前面几个字的时候甚至心脏都跳漏了几拍,然而他还没来得表现出来,便听见诸幼灵后面的话。
他的脸倏忽便黑了下来,冷冷道:“殿下尽管放心。”
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大概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走路的幅度比起以往来说大上不少,将他颀长的身形格外的潇洒。
让诸幼灵在后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归结于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这事过后,两人又回到了往常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
如今这个时候,诸长矜已然登基,然而朝堂依然不稳,明面上虽看不出有什么,私底下确实暗潮汹涌。
诸幼灵有心想帮帮自己的皇兄,却苦也没有机会,只能选择暂时明哲保身。
然而就是这么巧,诸幼灵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的小姐妹去倌楼找乐子的时候,却是忽然被一名小倌不甚撒了一杯酒。
就算诸幼灵是装扮的男装,但是衣服昂贵的材料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所以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小倌也知道至少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于是当即便白了脸,泫然欲泣地看着诸幼灵,柔声道:“是奴的失误,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诸幼灵自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碰见这事也不生气,但是小倌的态度让她玩性大发,遂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倾身道:“哦?那你想怎么补偿呢?”
两人凑得很近,诸幼灵说话时甚至故意将自己的气息喷洒在小倌的面上,让他惨白的脸上飘上来一层绯红,随后不自觉的抬头,似乎是想要亲吻诸幼灵。
然而诸幼灵却忽然在这个时候推开他。
小倌微微一愣之后,咬了牙,“那就让奴带公子换身衣服吧。”
诸幼灵没有回应,反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垂下眼睛,睥睨着他,“带路吧。”
小倌彻底的死心,只能从地上爬起来,领着诸幼灵出了门,同时心中还有几分的忐忑,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的擅作主张惹了客人的不快。
然而刚刚诸幼灵的那一眼带给他的震慑他过于巨大,导致小倌到现在都有些不敢回头看他,只能乖乖的领路,同时留神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诸幼灵在他身后走的却是十分的漫不经心,甚至手指还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亲过别的人,毕竟在风月场这么多年了,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看出小倌的意思之后心里面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
很快,但是还是被诸幼灵捕捉到了。
甚至厌恶过后,诸幼灵脑子里率先浮现出来的居然是黑着一张脸的寂舟。
诸幼灵瞬间清醒,但还是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指定是寂舟每天就会教训她,导致她都有些后遗症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诸幼灵心思千回百转,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就到了一个房间,她换好衣服出来却发现小倌不见了踪影。
她也没在意,反正这里她也不是很陌生,自己走回去便好了。
然而她刚走出去两步便看见旁边一个房间大开着门,周围寂静一片,只有房间里面传出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还有极其微弱的闷哼声。
一个少年被绑住,脸朝着地,身上绑着手指粗的麻绳,身上早已经被身后的人打的皮开肉绽,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开口求饶过一声。
仅仅是诸幼灵从门口过去这么匆匆一瞥间,也能看出来他目光当中的坚毅。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诸幼灵时,眼神忽而一亮,像是身处地狱的人遇到了属于自己那份光明,于是便拼命的想要抓住。
他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出来,但诸幼灵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神当中分辨出来他说的话。
“救我。”
诸幼灵顿住脚步,转身进去了那间屋子,沉声说了句,“住手。”
虽然她已经换了衣服,身上这件并不如方才穿的有震慑力,然而她周身萦绕的华贵气质做不了假。
房子里负责甩鞭的那人不自觉的便停下来动作,皱着眉上下扫了她两眼,质问道:“你是何人?”
诸幼灵高傲得很,抬着下巴说道:“他犯了什么事?”
那人也是知道楼中多是贵客不好惹,于是开口回答道:“被卖进来的人,我负责管教一二罢了。”
诸幼灵手上拿了把折扇,听闻此言她忽然开扇扇了两下,随后蹲下来,到少年面前,就这么用撑开的的扇子托住他的下巴。
从少年这个角度看她很难看清,然而少年依然在努力的向上看,然而于是这样,越是只能看清楚一个逆着光的瘦削剪影,与此伴随而来的,是近乎耳边的一句话,“这个人,我要了。”
声音清脆,流入他耳,竟似梵音。
少年意识消散,最终昏迷过去。
身后方才不见的小倌匆匆跑了过来,看见诸幼灵擦擦脸上的脸连声道歉,“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奴刚才实在人有三急,又看公子还未出来便先去了……”
“嗯。”诸幼灵淡淡应了声,“无妨,跟你们掌事说一声,这人我要了。”
小倌嘴里面接连的话瞬间消停下来,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诸幼灵。
诸幼灵淡定回望点头,顺便扔了几张银票到他的怀里。
“帮我结了。”
小倌愣愣的低头,看见银票下意识的便数了数,瞬间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把握住机会,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在被赎的就是自己了……
诸幼灵将少年带回府上之后便将他安排在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关键是距离自己的住所很近。
少年身上的伤不轻,被人看过包扎好依然没有清醒,诸幼灵现在无聊便在他的屋子里面看着他。
方才在倌楼时,少年虽说依稀可见轮廓清秀,然而终究还是有些污迹的,此时清洗干净后,诸幼灵才真正得以看见全貌。
诸幼灵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只能说,她虽然喜欢好看的人,但是很少会觉得一个人只要长得好看就够了。
然而偏偏少年就是做到了。
他躺在这里,就是让诸幼灵觉得整间屋子的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哪怕他闭着眼睛,依然俊美的像是一幅画一样。
诸幼灵坐在椅子上,看向床的方向本来看的很出神,然而就好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她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下一刻,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带着满身风霜甚至手上还提了把剑的寂舟从门口走了进来。
诸幼灵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不自觉的站起来,“你来做什么?”
她眼光瞥见那把闪着微微冷光的剑,“来杀人的?”
寂舟冷着一张脸,看不清什么情绪,话语里面亦是没有多少温度,“殿下,此人有异,留不得。”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诸幼灵定然不会护着这个人了,然而他没有想到,诸幼灵居然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压住了剑,“这是我的决定,你无权置喙。”
寂舟忽而一愣,手上力道都轻了许多,“殿下说什么?”
诸幼灵莫名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轻咳一声,顺势把他的手推出去,让那把剑看起来不要太过于有杀伤力,“好了好了,若是你不满意,大不了我让人将他送出去便是。”
寂舟以为诸幼灵这是愿意听他的话了,虽然不是杀了少年以绝后患,这样的结果也还算可以吧。
谁知,诸幼灵所说的送出去便真的单单只是送出去,寂舟听着手下人禀报,诸幼灵将少年带出府之后径直便将他送往了京城别院。
寂舟:“……”
负责禀报的手下人看着他手上微微弯曲的剑,大气不敢坑,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
诸幼灵将少年送出去后,回来就先去找了寂舟。
她低着头,一副知错能改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给我甩脸色。”
寂舟否认,“属下没有,属下一贯如此脸色。”
诸幼灵不相信,轻哼一声,“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生气的时候就把眼睛耷拉下来了,从来都不看我。”
虽然被诸幼灵戳破了,但是寂舟莫名的并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抬眼直视诸幼灵,“那就请殿下给属下一个解释。”
诸幼灵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此时当即把倌楼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不屑道:“那个小倌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明明端的酒杯挺稳的,啪的就泼了过来,我看不出来才怪。”
“其实我都知道,不过是配合他们罢了,毕竟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背后的大鱼怎么上钩呢?”
她看了一眼寂舟的脸色,“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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