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宇新惊险动系列之千面

  伍肇从他的电脑包里又摸出一个信封，黑着脸又丢在桌子上。君宇半信半疑，走下来翻看起那个信封口袋——她其实是不应该来看这些涂鸦的，因为她和伍肇都无法面对那些凌乱涂鸦上的狂躁、绝望与痛楚，那些用他们分别的岁月涂抹下来的。
  她一声不吭慢慢转身，静静地走上小舞台，半闭着眼睛唱起了这首慢版柔情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你要相信我的情意并不假.
  只有你才是我梦想,
  只有你才叫我牵挂,
  ……
  当她唱到一半的时候，伍肇冲到小舞台上摇晃着她的肩膀，扭曲着面孔痛苦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弄乱我的生活，弄乱你的生活，弄乱原本属于我们的童话生活……”
  君宇仍旧一声不吭，只用那双泪光滢然的眼睛澄澈地看着伍肇，伍肇猛然甩开了她，踉跄着大步夺门而去。
  然而，歌声再次响起，华卫看着她随着音乐如水般的流淌，仍旧半闭着眼睛完整地唱完了这首歌，然后在夜色下，看着她孤独而忧伤地慢慢独自离去了。
  
                  第一部之第九章
  【9】
  第二天早上，想了一夜的华卫终于下定决心来到君宇房中，开门见山地开始了一个话题：“君宇，和我谈谈3X毒品配方好吗？”
  君宇神色不变，直视着他淡淡微笑道：“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你说过不管我的闲事。”
  “我不需要知道你和这个配方之间的关系，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很好奇。”华卫亦笑着兜了一个圈子。
  君宇根本不上当，且立刻反戈一击：“华卫，你好像也在做一个很隐秘的技术开发，为什么不谈谈呢？我也很好奇。”
  “呵呵，我当然可以给你谈。”华卫很想引君宇谈下去，所以丝毫不介意抛砖引玉，反正也是些概念性的东西，“你知道声波技术吗？比如IBM公司开发的ViaVoice的高级语音输入系统。”
  君宇想了想，略略点点头：“这个我倒也听说过，好像是一种口述形式的文字输入和文本编排的电脑软件吧，就像秘书助手？”
  “对啊，ViaVoice是根据声波原理做的语音识别技术，我正在开发的也是声波方面的技术——一种解码技术，即通过特定软件程序记录下的一个人声波文件，然后进行语音和语义相结合的识别，可以通过电脑解码远距离重组这个人的所有谈话。”
  “是吗？你们现在的技术能达到多远距离？可以用在什么方面呢？”
  “目前覆盖区域五十米，用处很多，比如用于流动或定位监听，远比窃听器方便；区域追踪定位也很有优势。”
  君宇心中一动，挑了下眉毛，但却没说什么。华卫呵呵笑着道：“好了，你也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
  君宇想了想，淡淡道：“告诉你也没什么。3X毒品号称是一种新型幻性极强的毒品，但这不是主要的，它最关键之处是在流通过程中无法被查禁，因而在毒品界大佬的眼里价值连城。”
  “无法被查禁？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配方的特殊呀。”君宇简洁地回答后，便不肯再多说什么了，她能跟他说什么呢？3X毒品本身配方的秘密，运作机制的秘密，还有什么最近两三年来一直盛传的“秘密背后的秘密”，无数无数真真假假的秘密，有时候，君宇想起这些就觉得一阵疲倦。
  华卫微微一笑，兜了个圈子又问道：“其实，那个什么第一代毒品‘飘影’如果真的只需要普通的化工原料就能够合成，也应该价值连城吧，简直有点点石成金的味道，真不知道3X毒品和‘飘影’有什么区别，还能怎样进一步‘价值连城’啊？”
  君宇没有立刻回答他，但看着他的眼神却突然带了点嘲弄，隔了好一会才语带讽刺道：“它们应该没什么区别，最多是‘价值连城”与更‘价值连城’，更更‘价值连城’的些微差别，”君宇在“更”字上用了种很特别的揶揄口气，以至于华卫都笑了起来，不料君宇语锋一转，接着却冷冷道：“只是做‘飘影’毒品发财掉脑袋的可能性很大，而做3X毒品发财掉脑袋的可能性很小，这是两者最根本的区别。不过谁又真正知道到底会怎样呢，哼，3X毒品应该一克成品都还没有制成过吧，可是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华卫大吃一惊，定定神继续套问下去，君宇却不再接他的腔了，神色带着点很遥远的疲倦。华卫仍旧不放弃，打点起精神，开始背起他预先准备过的资料：“君宇，我在网上查到，吗啡是在1815年一位德国医生从鸦片中分离提炼出来的一种叫做“生物碱”的物质制成的；1898年又一位德国医生在吗啡中添加某种化学物质后又合成了海洛因。其实他们原本合成出吗啡和海洛因只是为了镇痛的纯医学高尚用途，不过事与愿违吧，从这两种制剂被发明出来的那一天起，除了行走在医学用途的光辉大道上，同时血淋淋地开辟了毒品这条黑色轨道……”
  君宇皱着眉头，突然打断他道：“‘光辉大道’、‘黑色轨道’，天呢，你说得可真文绉绉啊，当然你这人就文绉绉的，喜欢背书倒也不奇怪。哼，其实，科技本来就是一样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可能被利用和滥用的情况下，比如你的声波解码技术，恐怕也是这样吧。”
  华卫猛然抬头向君宇看去，心中一阵巨大的波澜掠过，君宇这几句看似简单的话，却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软肋，因为不独与国防局合作的声波解码技术，还有他自己公司一直在单独致力开发的VCKA=S声波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对应其灿烂前景的另一个黑色阴影方面，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气氛似乎很快尴尬起来。幸好这个时候，伍肇突然敲门进来了。他似乎很好心情地来邀请华卫和君宇一起在宾馆的后花园内野餐，华卫和君宇在接受邀请的同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是野餐其实不过就是一些很随便的零食而已。笄吉仍旧没有出现，君宇虽然接受了邀请却颇有点沉默，当问起笄吉时，伍肇很挑衅地说小孩子昨晚听故事听累了，现在在补觉。君宇若有所思地向他张望了几眼，并不多说什么。华卫看得出，她很忍耐伍肇，但也已经在极限了。
  偏生伍肇不知足，时不时地要招惹君宇，他常常会在君宇心情略为好转的时候就用一些比较难听刺耳的话来刺激她，比如屡屡提到毒品，或用含着醋意但又很不屑的口气提到一个叫杰克的男子，等到她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又贱兮兮地赶紧过来哄她。华卫有那么一小会简直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了，他想走，但不管是君宇还是伍肇都坚持要他留在这里。
  君宇的眼睛时不时在伍肇身上掠过，眼神复杂，尤其是当他偶尔大笑着灿烂如大男孩的时候。伍肇也看君宇，看得有点肆无忌惮，但常常眼神阴郁。华卫打量着他们两个，心里则是一种形容不出的酸溜溜的难言况味。吃到半当中时，伍肇突然想出一个花样要喂君宇吃东西，央求了半天，君宇看看华卫，但华卫仍然自然而然地呵呵笑着冲她点头，虽然好大一缸醋打翻在心里，但他同时安慰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呀。于是君宇微微笑着总算答应了，不料伍肇竟然贼兮兮地把大块的芥末偷偷地夹在一个泡芙里，然后喂到了君宇的嘴里。
  君宇的眼泪在瞬间便被辣呛出来，而她也终于被激怒了。她跳起来便和伍肇扭打在了一起，伍肇说的没错，他们先是像两个愤怒的小孩一样扭打在一起，但接下来的回合，君宇便动了真格，伍肇马上便落了下风。而已经简单领教过她身手的华卫则立刻看出她是受过专门的而且是刻苦的搏击训练了。
  君宇三招两式便制服了远比她高大的伍肇，然后骑压在他的身上，往他脸上狠揍了好几拳，痛得伍肇嗷嗷直叫。她的招式极其专业凶猛，华卫忍不住有点担心起来，正想出口劝阻，但突然间，只见君宇抹抹芥末呛出来的眼泪鼻涕，喘了一口气，接下来却换了一种打法，一种典型的小女生的宣泄打法，或挥舞着两个小巴掌，或挥舞着两个小粉拳，劈头盖脸地乱抽乱打起来，虽然架势很大，动作很大，动静很大，其实却是不怎么痛的。君宇一边打一边喝骂：“叫你再欺负我，打死你，打死你……”伍肇抱着头大声呼痛，却由着她打，毫不反抗，半晌君宇才放开他，恨恨地站了起来。伍肇“哎呦”、“哎呦”地呻吟着刚想爬起来，但见君宇犹自气不平地瞪着他，他赶紧飞快躺倒，抱着头又呻吟起来，君宇抓过他的衣服，三下五除二擦干净脸上芥末激出来的眼泪鼻涕，接着又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两脚：“姓伍的，下次你再骗我吃芥末，我肯定把你往死里打，绝不手软，你听到没有？”伍肇假装呻吟着连连答应，答应声中却隐含着笑意。
  “好，好啊！打人都那么帅啊，可打到最后又舍不得真下手，小女生啊，可惜可惜，白白放过他！”华卫在一旁一边大力鼓掌喝彩，一边笑话他们。不料，君宇头一扭，接着一脸寒霜地握紧两个小拳头逼近了他，吓得华卫赶紧护头作害怕状倒退两步，“姓华的，你以后别让我再听见‘白袜子’三个字，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得比他难看一百倍，你听到没有？？”君宇恶狠狠地用手点着华卫，华卫赶紧连连点头，做出一副吓得要死的驯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