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暖暖和和地抱在怀里,用他所有能想出来的话鼓励她,给她打气:“不许淘气啊,小君宇,你要乖乖地睡觉,宝贝,你是戴维的天使姐姐,相信我,就像你说的,爱和承诺会让你拥有力量与意志,你已经选择了某条路,就坚定地走下去……乖啦,闭上眼睛睡觉啦,一觉醒过来就是新的一天了,到了新的一天,你一定又会强大而有力量的……”
他轻轻地摇着她,晃着她,不停地说,低低地,温柔地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说这么多话,而说这些话一半给君宇打气哄她睡觉,另一半则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顽强地抵制他怀里的诱惑。而君宇也确实累了,她在他温暖的怀里慢慢放松下来,她重新开始哭泣,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居然打起嗝来,如小孩子般一边哭一边打嗝,在他如兄如父的怀里释放着她那一夜的寒气、孤寂与面对未来的恐惧。华卫叹息着,换一种方式,把她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温柔地哄拍着:“君宇乖,君宇不哭,君宇是个好孩子……”他翻来覆去地说,直到她打着嗝沉沉睡去,睡梦里还忍不住时不时地抽噎一下。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能,即使欲念是这样地烧灼着他。当他在扣其中某粒扣子,把手颤颤地按在她锁骨的凹陷处时,他觉得他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
只是在一次又一次汹涌的欲望铺天盖地地过去后,华卫唇角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对他怀里的珍宝水晶女孩,也对他自己。
华卫的君子风度一直保持到了最后,他只在她熟睡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一次抹去她睡梦中流下的眼泪,然后关灯、掩门,静静离去,虽然他回到自己房间后一万次地BS了自己,他干吗要那么好的风度?“曾经有一朵玫瑰在我面前绽放,而我竟然他妈的没有采摘!!”当某位名老人家在晚年写的诗句嘲弄般浮上华卫心头的时候,他简直要撞墙,天知道,如果得到她是什么滋味啊,哪怕吻一下她花瓣一样娇薄的嘴唇也好啊,他为什么要作君子,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不管怎样地痛悔,他华卫到底还是做了君子,只是因为碰到了叶君宇,让他游戏到三十岁的时候,总算知道了爱与欲的区别。
原先他爱过吗?华卫看着过去影影倬倬流逝过去的岁月,唇边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略显沧桑的笑意,是的,是的,他自然爱过,热烈的或者温和的,一次又一次,只是以前他既给与也索取。但这次却卓然不同,他完全地燃烧了,他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索取与回报,便自顾自完全地燃烧了。更也许,在前几日那个浪漫,透明,帅气,温柔且绝不甜腻的夜晚,专为他和伍肇绽放的歌且舞的夜晚,君宇给他的已经足够多了,比他期望的还要多得多了。
他仿佛再一次来到那个夜晚,在雷诺车里,凝视着君宇清丽俊朗的面孔,在漫天星光下如童话般出现,凝视着危险前方那辆狂驱哈雷车上帅劲倔强的黑色曼妙身影,凝视着她在寂静的星空下似乎如大量夜莲瞬息绽放的完整笑颜……
C28肩式步枪沉闷的声响带着张狂的死亡的气息,带着他肩头热辣辣的痛楚,呼啸地旋裹着他一起奔向危机四伏的远方——华卫在黑暗里再一次忍不住喃喃道:“飞蛾扑火的快乐也不过如此吧?!”
第一部之第十五章
【15】
明天是新的一天。
对君宇是如此,对华卫也是如此。
一夜乱梦,他奔跑行走了许多的地方,一直一直地寻找,寻找那张千般魅惑变化的面孔,当他失去方向的时候,她美丽绝伦的手会轻轻慵懒地向他召唤,他捉住她了吗?那个跨越时空,跨越性别,在爱与恋的天堂,永恒的秀雅英挺的美少年……
她的鼻息在他的手掌里脆弱无助地咻咻着,一脸挣扎的泪水。当他心痛地即将拥抱到她的时候,她却瞬息摆脱他,卓然不群地依靠在不远不近处伊甸园的椰树下,英气俊雅的面孔上,娇薄的嘴角挂着丝耐人寻味的似笑非笑,在她微微张开唇像是迎接一个吻的时候,却突然忧伤地别转面孔,喃喃地呼唤出一个名字——“戴维”。她特有的磁性的女中音如通了电流一般,穿越他欲望的灵魂,带着痛楚与执着在天际中慢慢弥散开来。
……他到底还是醒过来,发了一会怔,然后起身去找她,找现实中的她。
君宇一身米色风衣,秀挺地倚在落地阳台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带着点紧张进来,阳光在她身上璀璨一片。“你没有不辞而别?我真担心你无声无息地偷偷走掉。”华卫松了一口气。
“我是要走了,不过是在和你告别之后。”君宇一扫昨夜的脆弱迷离,神采奕奕地对着华卫说。
对着那张英气勃勃的秀美面孔,华卫却在那一瞬间恍惚起来,他甚至怀疑君宇昨天是否在他怀里那样沉溺挣扎过。他想了想,笑着问:“除了告别,你不谢谢我?”他忍不住想从她脸上一定会飘过的红晕求证些什么。
但大大出乎华卫的意料,君宇对着他略略仰起脸,毫无羞涩,反而纯净至极,阳光至极地绽放了一个笑容,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华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在她那份纯净中心痛起来。他上前轻轻地揽过她的身子,抱着她温柔道:“小姑娘,戴维的天使姐姐,相信我,你一定会找回你的童话世界的……”
她再次仰起她魅惑的面孔,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华卫凝视着她,突然百感交集,他勾勾她美少年般的清瘦下巴,喃喃道:“除非在你真正爱的人面前,否则不许再脆弱,不许再迷失,不许再给我和任何人像昨夜那样的一次机会,因为下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了,也没有人再能抵挡那样的诱惑。”
怀里的她纤瘦得似乎不堪盈盈一抱,但却再次有了一种华卫一直为之心醉神迷的力量,她洒脱地反手回抱了一下他,如哥们一般,干脆利落,大气自然,然后很快地离开了他的怀抱,同时给了他一个干净透明的微笑,只是在离开华卫怀抱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声“谢谢”,诚心诚意的。
她到底还是走了,一袭米色的风衣,英秀飒飒,又带着她特有的纯净美好与自然清爽,如漫画中的美少年一样,在那个落叶缤纷的秋日再次从华卫的世界里消失了,在消失的瞬间,她对着华卫挥了挥手——阳光在她挥舞的修长美丽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升起一个可以看到的珍贵的古老的道别。
第二部之第一章
千面之二
【1】
“3X毒品配方的那些秘密到底会在哪里聚合?五洲联合缉毒组织‘千面’计划里到底谁是那该死的‘无面隐形人’?天呢,还有那个什么‘秘密背后的秘密’!”君宇独坐在开往上海的火车上,忍不住拧紧了眉头,窗外十月的光影在君宇白到几乎透明的面孔上飞掠着,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偶尔收回视线淡淡地在车厢里零零落落的乘客身上掠过。
她从小就不爱多说话,除非在很熟悉很亲近的人面前,但在她长大的过程中,尤其在进入无间圈行走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尽量不动生色地观察这个世界,观察着形形色色或停留或路过她生命里的人。她的上线乔纳森一直对她强调浮华世界里各色人等挣扎的灵魂与欲望——灵魂堕落的缘由千奇百怪,现实社会有很多真实的痛苦,只是有人承受住了,有人没有,就滑下去了。而欲望,在毒品圈子里,是无数的欲望在支撑着这个可怕的行当,因为欲望的背后则是血淋淋的利益。
火车外的景致在轰隆声中瞬息变化着,带着一种确定与不确定相结合的飘忽感,翻山钻洞,当火车隆隆地驶入一个漫长的黝黑的隧道时,君宇咬了一下嘴唇,更深地陷入了沉思,隧道里惨白的灯伴着呼啸而来的阴影,交替落在她的面孔上,让她不经意间带上了一种苍白的地狱天使的感觉。
按照目前国际公约的有关规定可将毒品分为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根据毒品来源和生产方法不同,可分为天然毒品和合成毒品;根据毒品对人体的作用,可分为麻醉剂、抑制剂、兴奋剂、镇静剂和致幻剂;根据毒品对人的危害程度,分为软性毒品和硬性毒品。这些仅仅是一些大的普泛化的分类,事实上毒品的种类真可谓五花八门,就合成毒品而言,在圣三一化学专业呆过大半年的君宇才刚刚开始探知里面门道的深浅。
如果说文召化的第一代合成毒品“飘影”,在世界毒品界代表着一个仍有着高风险的白色传奇,那他研制的升级版3X毒品则代表着一个接近零风险的金色神话,虽然事实上更像一个在流言中潜滋暗长的地狱般隐秘的黑色梦魇。
3X毒品配方应该是文召化思虑许久,但最终在逃亡期间研制出来的。该毒品不仅具备它的上一代产品“飘影”的最大优点,即可用普通的化工原料快速合成,而且比“飘影”纯度更高致幻性更强,但这还不是它的最大价值和最神秘之处。
3X毒品的最大价值和最神秘之处是远低于目前毒品贩卖的超低风险,所谓3X,就是将这个毒品配方亚洲、欧洲和美洲三个势力庞大的毒品集团,各持有其中的三分之一毒品配方进行绝密合作,以一种奇特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绝密方式,可把原本毒品运输贩卖的巨大风险降到最低,故而风险极低,甚至号称零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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