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羔羊

    谈判现场，郎华的镇定让森罗吃不准对方的底细。森罗甚至想到——郎华之所以这么镇定，或许就是在等自己先出手，然后才有痛下杀手的理由？
    毕竟要是郎华先动手的话，破坏和谈这种罪名他也是担不起的吧。不不不。
    森罗微微摇头，努力将这些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和谈是郎华一力促成的，他不会主动破坏这种局面。
    真要是和谈崩了，郎华绝对是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人。至于自己，森罗相信在尸族内部没有人是比自己更合适的和谈人选了。
    这个时候，洛阳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连斧头柄都变得滑溜溜的要抓不住了。
    看到森罗的动摇，郎华决定再添一把火。他主动向前迈步，走到森罗面前不足三米处停下。
    郎华冷声道：“想好了吗，森罗王阁下？”这声音如同招魂梵音，使得森罗打了一个激灵。
    他看着忽然来到眼前的郎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森罗说：“我……本王自然也是有信誉的。不过你说的划疆而治，还有待商榷。”郎华心中倏然松了一口气。
    既然同意谈判，那一切就都好说。郎华故意盛气凌人地说：“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两湖流域足够大了，还不够你们容身的吗？”
    “够？这怎么够？”森罗怪笑着，一针见血地指出，
    “当今这世间，你人族十不存一，却要占着最大的地盘，最肥沃的土地。你把那荒草不生的辐射区扔给我，可不是因为好心吧？还不是因为那里对于你们毫无用处！”不过郎华却不为所动，直接反问道：“所以你是怪我杀你们还杀得少了？”森罗似乎已经想通了郎华不会杀自己，更不会破坏这场和谈，现在明显硬气多了。
    他冷笑着建议道：“郎指挥官，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去江北。但是湘西、赣南这两大块土地你们也没几个活人了吧？何不直接送给我们？我想我那些儿郎们都会感谢你郎指挥官的大恩大德的。”这话一出口，连洛阳都气得脸色涨红。
    他忍不住斥责道：“森罗王，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们尸族太狠了，所到之处屠城灭地，不然这两地怎会荒无人烟？”被区区一个四阶能力者训斥，森罗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说：“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是谁先对谁赶尽杀绝的？我们变成如今的样子，难道是我们自愿的？可即便是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想要活下去啊。凭什么尸变后就一定要死？还记得那两颗核弹吧？这就是你们人族自诩的仁慈和善良吗？”洛阳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就听森罗王自顾自地继续说：“降临日后，你们人族还不是见黑尸就杀？你们之所以能在这里大放厥词，不就是因为你们觉得自己是人，而我们是异类？要我说，你跟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我同为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只不过走的道路不同。百万年前的原始人看智人是异类，可结果呢。呵呵。说到底，这种‘人’与‘非人’的定义，还不都是你们决定的。如果你们死绝了，那我们就是新人类。而你们不过是不完全的进化体，注定会被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所淘汰……”或许是森罗的一番发言太过震撼，洛阳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郎华第一时间打断森罗，说：“行了，森罗王。即便我们曾为同源，如今也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我承认末世和灾变不是你们任何人的错。但你操纵江南大战，使我人族损失惨重。这一点你没办法否认。”森罗冷哼一声道：“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时间差不多了，郎华并不想将这场谈判拖到第二天。
    他说：“森罗，你我最后再各退一步，两湖以南的平原地区尽可以归你所有，你我以山地为界，各自约束好手下族人不得越界。”看到森罗似乎还不满意，郎华赶忙说道：“不要再跟我讨价还价了。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前线指挥官，能动的蛋糕有限。”森罗讥笑道：“你们人族的那点腌臜事，我了解。”郎华补充说：“另外退兵还得是你们先退。毕竟胜利者是我而不是你。而且我还会给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相信我，这些情报的价值可比你眼馋的那些山沟沟要大得多。”
    “你说兽潮的动向？”
    “没错。”
    “好。那就一言为定。”在森罗走后，洛阳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头儿，他刚才说的……”郎华摆摆手，将他扶起来，说：“都是些蛊惑人心的话，你不要搭理。”
    “嗯。头儿，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是他知道你还是五阶巅……”
    “嘘！”郎华笑着提醒他，
    “怕什么，这不是没露馅吗？瞧你心虚的。”
    “头儿，可不是我心虚。你也看到了，那家伙差一点就动手了。”洛阳想起刚才的一幕就后怕的不得了。
    反观郎华倒是心态不错，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郎华说：“那不是还没动手吗？放心，位置越高的人越怕死。到了尸皇这样的位置，不到生死关头，他怎么会冒险呢？”洛阳似懂非懂地说：“噢，原来是这样。”郎华挑挑眉毛，说：“而且就算他看出来了，我也有自信能跑掉。”洛阳眼巴巴地问：“那我呢，头儿？”郎华一拍脑袋，说：“你？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洛阳：“……”不过洛阳随即又想起来，说：“陈院士的药剂不是蛮好用的吗，您这回怎么不用？”
    “你当这是大白菜啊？人家总共就提炼出来两剂，都给咱们送来了。上次是迫不得已用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懂不懂？”洛阳听了，撇着嘴说：“头儿，你就诳我吧。今天这情况还不算刀刃啊？你是怕吃了那玩意有副作用头痛吧？上回从五凤山回来，我就看见你在屋里打滚了……”
    “……”郎华老脸一黑，扭头就走。
    “哎，头儿你等等我。我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