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羔羊

    「对了，还没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你怕了吗？」
    「你觉得呢？」
    「呃……让我想想，就是你晕倒在实验室那天。」
    「再之前呢？没有醒过吗？」
    「没有。我最后记得的事，就是被陈华他们推倒在墙角……」
    「是这样……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一天，在风尾山狼崖城的某个房间内，
    郎华如同一人分饰两角般自言自语。
    真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精神分裂。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交流，郎华确实想通了不少困惑的地方。
    比如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脑袋里的意识人格，本质上来说应该是真郎华。
    倒不是说郎华认为自己就是假的。
    只不过对于今世的这副躯体而言，拥有前世记忆的自己其实是外来者。
    而‎‏​‏‏​‏​‎‏​‏‎‏‏‏这个沉睡已久的意识才是匹配这副躯体的「真我」。
    想着想着，郎华忽然又听到真我说：
    「你会想办法消灭我的存在吗？」
    这个刚刚还在虚张声势的少年，现如今说话却畏畏缩缩的。
    若非他现在没有实体，只是一团意识，被郎华这般逼问估计都要哆嗦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郎华想道。
    自己可怜自己，让郎华感觉怪怪的。
    郎华于是说：「你不需要担心。现在你我同为一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而且我能复生也算是承了你的人情。换做是你，你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吗？」
    真我想了想，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不就对了。」郎华笑道，「我就是郎华，我就是你，只不过比你多吃了十几年干饭。你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吗？」
    「信不过……」
    郎华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
    他可没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这么难缠。
    想到这里，郎华故意恶狠狠地说：「你不会真以为没什么把柄在我手上吧？」
    「什么……什么把柄？」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让我做完想做的事，这副皮囊自然会还你。不然，你就永远沉睡吧！」
    这话一出，郎华甚至都能感觉到脑海中的那团意识颤了一下。
    真我说起话来也变得更加磕巴了。
    「那……我该怎么相信你？」
    郎华冷笑道：「不需要你相信。因为你除了和我合作，别无选择。」
    「……」
    真我沉默了。
    郎华同样在默默思索。
    现如今郎华已经能够确定一件事。
    真我与他虽然共用一副躯体，却不能探知
    他脑内的想法。
    所以只能通过对话的方式与他交流。
    至于真我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还需要郎华自己来甄别。
    「好吧。希望你信守诺言。」真我最终同意道。
    「成交。和平共处，对你对我都好。」
    「不过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呢？」
    「之前别人是怎么称呼你的？」
    「护工们通常都是称呼我们为「你」、「喂」，或者「那个小崽子」。有时候她们心情好了，会喊我「小华」。」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咱们之间总要区分
    一下。这样吧，以后你就先叫齐河，可以吧？」
    「齐河？」
    「就是环绕风尾山的那道齐水。」
    「风尾山……这里我是第一次来。还有你这些天跟我说的末日、尸祸、兽潮、星盗者，那些都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你会用眼睛看到的。这做不了假。」
    ……
    灾变历三年九月二十七日，清水峰会在大兴基地如期举行。
    会议由时任自管会事务长的斳峰主持。
    东Y地区的多数星级会员、少部分普通会员机构，同时也是本土的各大基地势力、区域联盟，包括位于锦城的科盟总部，均派人出席了会议。
    至于海外的其他自治区，则照常通过网络参会。
    会议第一天，自管会方面听取了东Y地区以及海外各自治区的汇报。
    兽潮过后，各地的情况还算不赖。
    因为在兽潮到来之前，有天狼预言帖的预警。
    各大势力也纷纷收到来自自管会「加紧战备、加固城防」的指示。
    人族的多数力量都选择在深沟高垒的基地中蛰伏不出，
    恰好躲过了兽潮爆发时的第一波混乱。
    除去极少数固执不听劝告的部队，比如赵家的中原守备军，
    或是一些没有通讯装备，在天狼预言帖通告全球前就已经深入丛林狩猎的个人或小队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只在后来黑雾潮汐停歇后，在兽潮的冲击下被攻破了几座中小型的避难基地，损失了几万人。
    虽有死伤，但比起死在尸潮混乱中的几千万人，这些数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毫无疑问，这个结果是令人振奋的。
    人们都知道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应属于天狼预言帖。
    但比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发帖人，大家更喜欢将这一切归功于自管会的英明领导。
    作为自管会名义上负责人的斳峰，也在一片恭贺声中喜笑颜开，连连谦虚说这都是各地防卫军自己的功劳。
    先不说人族，各自治区的黑尸族群在这场兽潮中
    的损失可就严重多了。
    尸王森罗在收到郎华的提示后，已经尽量收拢尸群主力，远离丛林，结果部分兵力仍然受损。
    没办法，江南地域宽广，各地尸群星罗棋布，即使洛森身为超级尸王，其指挥能力也终究有限。
    他能在没有坚固城防的条件下，于兽潮冲击中保住两湖核心区域，已属不易。
    森罗王都这样，海外尸族的情况则更是一塌糊涂。
    那一夜史无前例的黑雾潮汐爆发，
    上亿黑兽在午夜时分席卷各地，
    说不清有多少尸群被蚕食一空，沦为了黑兽族群进化路上的补给。
    不过也幸亏兽族来上这么一波，海外人族的自治区才能稍稍挺起胸膛。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被各种极端天气折磨得痛苦不堪，尸潮的泛滥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兽潮这么一闹，人族又提前‎‏​‏‏​‏​‎‏​‏‎‏‏‏躲了起来。
    相当于是借刀杀人，狠狠地灭了一波尸族的威风。
    在网络连线中，北M华盛基地的负责人振奋地说：
    「在本次兽潮中，渥太市、多伦市、芝加市等地的中小型基地均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人员伤亡情况还在清点。
    不过感谢上帝，休斯市的卫星基地已经重新回到人族的手中，东海岸联盟计划在下周重新启用几颗卫星。」
    紧接
    着旁边屏幕也有一个人接话。
    这是一个蓝眼睛白皮肤的男人，是北M洛杉基地的代表。
    他说：「前段时间黑雾潮的爆发严重影响了西海岸的无线通讯，温哥城、西雅城周边的一些中小型基地目前还是失联的状态。洛杉基地前不久已经派出许多信使查探。
    今年受海啸和暴风雪影响，夏威州、阿拉斯市两地的恢复重建速度很慢。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地方黑兽不多，在此次兽潮中损失不大。
    西海岸联盟接下来准备出兵旧金城，打尸群一个措手不及，若得上帝眷顾，则可以一举将其收复。」
    如果能收复这座城市，北M西海岸的基地将依托公路线连成一片，意义远不止收复一座城市这么简单。
    斳峰听完微微点头，又听其他代表顺序发言。
    「亚马逊的兽潮目前有南下的趋势，里约压力很大，希望自管会给予支持。」
    「地中海的情况还行，就是欧巴罗内陆这边的兽潮不断，总体而言损失不多。」
    有人问：「有谁知道不列颠的情况吗？之前海啸停了后是不是有消息传出来过？」
    之前那个高鼻梁的男人接话：「他们没事，岛上的黑兽不多，只是海啸后又来了飓风，目前还是一个烂摊子。」
    「厉害。」那人赞道，「不愧是无所不知的罗斯柴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