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扣连环

第94章


 
  赵小梅退出房外,将门扣上。 
  华小真褪尽罗衫,裸着身体,睡到床上,毫不迟疑地将赵小彬的衣裳也脱去,然后紧拥入怀。 
  她暗暗在自己行功,将自己身体阳和之气,传到冷如冰冻的赵小彬身上。 
  房间里火盆的火焰正炽,华小真行功之余,浑身汗出如浆,渐渐地赵小彬的身体慢慢回暖过来。 
  夜,渐渐深了! 
  火盆里的火,也渐渐成了灰烬。 
  赵小彬一直没有醒过来,但是,也渐渐有了鼾声,睡得很甜。 
  华小真自己悄悄起来,穿上衣裳,端坐床旁,有如一尊石雕的像。 
  孤山的夜,是寂静的,万籁无声,静得能听得到华小真的眼泪滴在自己衣裳上的声音。 
  一滴、一滴、一滴…… 
  不知从何时,淅淅沥沥,声音渐渐大起来了,原来窗外下起了小雨,檐水滴到石阶上,点缀着这孤山的深夜寂静。 
  细雨迟延了晨光,靠在隔壁门上,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赵小梅,突然醒来。 
  她悄悄地站起来,屏住呼吸,静静地凝神听了一会儿,除了哥哥均匀细微的鼾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隔着房门,低声唤道:“真姊!真姊!” 
  里面没有回答,她不敢造次,停了一会儿,她又唤道:“真姊!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仍然没有华小真的回答,倒是哥哥鼾声停了,在房里问道:“小梅吗?现在是什么时光了?” 
  赵小梅心里一喜,立即叫道:“哥!你醒了!昨天夜里可把人吓坏了。” 
  连说着话,推门进来,只见赵小彬坐在床上,神清气爽,神情好极。 
  可是,房里不见华小真。 
  赵小梅一怔,连忙问道:“哥!小真姊呢?” 
  赵小彬闻言一怔,反问道:“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赵小梅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顿了一下问道:“哥!难道你对于昨天夜里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吗?” 
  赵小彬想了一想,说道:“昨天夜里?” 
  他甩甩头,微皱起眉锋说道:“我只记得昨天夜里,我服了鹳大师留给我的药以后,开始浑身发冷,我立即行功御寒,无奈那寒冷是来自骨髓之中,愈来愈冷,我抵挡不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也若有所悟地急忙问道:“小梅!莫非昨夜我昏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小真姊呢?她人在哪里?” 
  赵小梅露出十分焦急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说道:“哥!昨天夜里你昏过去以后,小真姊跟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便将昨夜的种种,一五一十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一直说到华小真袒裎上床,拥他入怀,以自己的体温,来抵御他的寒冷。 
  赵小彬不觉跳下床来,惊叫道:“那怎么可以!小真姊她怎么可以……” 
  赵小梅含着眼泪说道:“是不可以,一个姑娘袒裎相对的,只有自己的夫婿,除此之外,就与名节有关。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 
  赵小彬抢着说道:“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小梅将桌上那张字条,拿给小彬,说道:“除此之外,只有让你受到伤害。可是,在当时谁来做这件事?我是你妹妹,应该做的是我……” 
  赵小彬大叫道:“不可以,虽然是同胞妹妹,也不可以!” 
  赵小梅说道:“小真姊当时也这么说,如果这件事对姑娘家来说是一种牺牲,应该牺牲的是她。” 
  赵小彬默然了,他的内心是激动非常的,他当时只觉得自己承受别人给予的太多,而且这些给予,对别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他真不知道上天这样的安排,是对他的一种眷顾,还是对他一种惩罚。 
  有小玲为他赤身露体推拿在先,结果小玲去了! 
  如今又有小真为他袒裎相拥整夜…… 
  想到这里,他大惊说道:“小真姊人呢?” 
  赵小梅说道:“昨夜我守候在隔壁,为你们护法。天亮前后,我才沉睡过去。待我醒来,只听到你熟睡的鼾声,我才过来探看,才知道小真姊已经不在这里了。” 
  赵小彬不再说话,推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正下着小雨,孤山一片迷朦。 
  赵小彬大声叫着:“小真!小真!” 
  林间有回音,却听不见华小真的应声。 
  赵小彬淋着细雨,雨水从头发上流到脸上,满脸湿漉漉地,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的口中喃喃地在说道:“小真!小真!你在哪里?你不应该舍我而去,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知何时,小梅姑娘站在身后,低低地叫道:“哥!小真姊留下了这个。” 
  赵小彬回头看时,只见赵小梅满头雨水,浑身衣衫尽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叠成长方的字笺,已经沾湿雨水。 
  赵小彬伸手拿过来,看到上面几个已经是紫黑色的字迹,模糊不清。 
  “留赵小彬亲览”。 
  赵小彬的手开始在发抖,他将这个字简儿捏在手里,几近痴骏。 
  小梅姑娘上前拉住他的手,哀声的叫道:“哥!我们回到屋里去看信,好吗?” 
  赵小彬没有回答。 
  小梅姑娘急得哭着叫道:“哥!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你这个样子如果让小真姊看到了,她会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赵小彬脸上木然无情,淡淡地说道:“小梅!你放心!我不会疯!也不会狂!我只是感觉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一个死了,一个悄然远离,可是她们对我都有无法报答的恩情,她们都那么悄然而去,把一切的负担,都压在我的身上,我承受不了!真的!小梅!我是真的承受不了。” 
  小梅姑娘流着眼泪求着说道:“哥!我们回到屋里,看了小真姊的留书再说可好?” 
  赵小彬慢慢地走回到屋里,木然地说道:“看与不看,都是一样,她施予无比的恩情,然后走,让我永远在负债中过日子。她们好狠呐!” 
  小梅姑娘忙着拿干的布,替哥哥擦去头上脸上的雨水,一面劝着说道:“哥!我们看完小真姊的留书,再说好吗?” 
  她温柔地从赵小彬的手里拿来那封已经湿透了的信简,看到里面是白色的绫,上面露出血迹,那分明是从自己内衣撕下来写的血书。 
  小梅姑娘对于这位孪生哥哥此刻的心情,是十分了解的,脆弱得就如同一根棉纱,只要轻轻地一动,就会断掉的。 
  但是,这封留书又不能不看。 
  她把哥哥按在凳子上坐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撕开封皮纸,里面的白绫摊开在桌上。 
  上面血迹斑斑地写着:“小彬!我走了!别怀疑我有什么用心,我是含羞带愧地走出这座屋。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裸裎……除非是自己的夫婿。小彬!你如何能成为我的夫婿?你的心是小玲的,小玲走了,她也带走了你的心。为了救你,我又不能不这样做,于是,我只有走。 
  别向我说抱歉!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会记得这样的一晚,因为这一晚在我的一生之中,占着多重要的地位。 
  别问我往何处,青灯古佛,贝叶梵经,是我一生的终结。 
  扬州爹爹,盼能多加照顾,你毕竟有半子之谊。 
  我虽离去,我是爱着你、深爱着你的,虽然我无法获得你的心。 
  别在意我的离去,要在意你的肩头重任。 
  问候小梅。 
  小真留书。” 
  小梅姑娘看完这封血泪斑斑的留书,已经泪流满面,但是,她却大叫起来:“哥!小真姊的离去,只有一个原因,一个根本的原因,她认为你根本心里没有她,而她却做了一个只有妻子才能做的事。所以,她只有走!” 
  赵小彬闻言一震,站起来看这封血书。 
  小梅姑娘攀住哥哥的肩,说道:“哥!你怎么会心里没有她呢?怎么会呢?连洪叔叔都认为你们是理想的一对……” 
  赵小彬突然叹一口气,坐了下来喃喃说道:“小真姊!我该怎么说呢?” 
  小梅姑娘突然拉起赵小彬,叫道:“走啊!哥!我们还在等什么?” 
  赵小彬问道:“走去哪里?” 
  小梅姑娘说道:“去找小真姊!她想挥慧剑,斩情丝,我偏偏不让她这样。” 
  小梅姑娘拉着哥哥冲到门外,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可是两个人的衣服,却是湿的。 
  小梅姑娘又拉着哥哥回来,说道:“换衣服!” 
  赵小彬随着进到另一间,换掉浑身上下的湿衣,一面问道:“小梅!我们将到哪里去找小真姊呢?” 
  小梅姑娘在隔壁大声答道:“小真姊绝没有走远,那样的雨夜,她不能不停下来避雨,我们就在临安西湖,一定可以找得到。……” 
  她走出来,已经换好一套男装,心情开朗地说道:“哥!除非你是真的心里没有她,除非小真姊说的深爱着你是假的,要不然,我们一定可以找得到她,我是说,你们两人一定可以重逢团聚的。” 
  赵小彬也应声说道:“我们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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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湖光潋滟晴偏好,山色空朦雨亦奇。西湖的阴天无雨,更是游湖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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