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该从夫(完)

第7章


你们成亲几百年啦?」王瑞雪喃喃道。
  「两年、两年!」满儿笑嘻嘻地比出两根手指头,随即又垮下脸去。「没想到成亲不过一年,他就扔下刚产下儿子的我,跑啦!」她似真还假地咽了一声,挺哀怨的。「连儿子的模样都没瞧上一眼呢!」
  玉含烟与王瑞雪相对一眼,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唉!可怜我连月子都没坐满,产后半个月就出门东奔西跑到处去找他,这样辛苦了半年多,好不容易终于让我在……」满儿轻咳两声。「京城的八大胡同里寻到了他,他却……」
  「不要你了?」王瑞雪脱口问。
  马上横过去一眼,「才不呢!他还是信誓旦旦地说他愿意为我死。」满儿娇嗔道。
  白眼一翻,「那不就得了?」王瑞雪不耐烦地说。
  「哪里得了?」满儿吸了吸鼻子。「他一说完,转个眼又跑回八大胡同的女人身边去啦!」
  「欸?!」王瑞雪顿时错愕地傻住了。「又……又回去了?」
  「没错,前一刻还躺在我身边对我发誓呢!下一刻他就急着穿衣套履要回到那女人身边去了。」
  「那……那他的信誓旦旦不都在放屁?」
  「的确,只是用来骗骗我这种笨女人而已!」
  「果然男人的誓言都不可信!」王瑞雪恨恨地说。
  「是不可信,总而言之,他就是舍不下那女人。」满儿幽幽怨怨地又拭了下眼角。「所以说,我才想来请教一下玉姑娘——因为那女人跟玉姑娘颇相似,看看我该如何抓回我家相公的心,总不能教我往后都独守空闺吧?」
  「跟我……」玉含烟迟疑了下。「颇相似?」
  「是啊!她也是卖艺不卖身,气质好、五官佳,像个仙子似的,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又能歌善舞,老实说……」满儿不甚甘心地噘了噘嘴。「我没一样比得上人家的。」
  「那不就没希望啦!」王瑞雪再一次冲口而出。
  「瑞雪!」玉含烟警告地瞪过去一眼,见王瑞雪吐了吐舌头退后一步,她才和颜悦色地对满儿扬起抚慰的笑容。「柳姑娘,你家相公可曾说过要娶她进门?」
  「那倒是没有。」
  「这就是了,」玉含烟温言道。「有些男人只是一时沉迷罢了,时间久了之后自然……」
  「你是说要我乖乖的等?」满儿眨着明媚的丹凤眼儿轻轻问。「不管他是否一年、两年,或十年、二十年不回家?」
  「呃……这……」玉含烟窒了窒。「我想应该不会,他……」
  「他自出门后就不曾再回过家了!I
  「那……」玉含烟皱眉。「令公婆又是如何表示?」
  「什么表示也没有,」这可是一点都不假的实话。「事实上,我公公一开始就反对让我进门了。」
  「连公婆都不支持,那八成没指望啦!」王瑞雪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坦白说,我也这么觉得耶!所以呢……」满儿状颇认真地望定玉含烟。「我想再请教玉姑娘另一个问题。」
  「柳姑娘请说。」
  「如果说,我有一位青梅竹马,他希望我能跟他……干嘛啦?」话说一半,满儿忽地侧过脸去瞥向一脸惊惶又恐惧的弘升,后者正抖着手死命地扯住她的裙摆。「你怎么了?干嘛这副德行?」
  「我快死了!」弘升呻吟道:「求求你别再说了,婶儿,我们回去好不好?」
  双眉轻轻一扬,「不舒服吗?」满儿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好吧!那我说快一点好了。」
  「婶儿……」
  「小孩子不要多话!」满儿低叱,再转对玉含烟笑咪咪地点点头。「总之,我有位青梅竹马对我相当痴情,不过,我们因为某种因素曾经失去联络多时,最近他终于找着了我,也希望能娶我进他家门。玉姑娘,你说我是该选择那个流连在别的女人身边不愿回家的相公,还是应该选择这个始终对我情意不变的青梅竹马呢?」
  弘升再次呻吟。「这回我死定了!」
  玉含烟仍没来得及表示意见,王瑞雪再次冲口而出。
  「笨蛋,当然是选择那个始终不变心的青梅竹马嘛!」
  「瑞雪!」玉含烟怒叱,旋即转向满儿认真地说:「不,柳姑娘,我认为你最好是……」
  然而,没有机会让她表达出真正的想法,满儿已经兴奋的跳将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耶!太好了,真高兴你们同我一样看法,那种老是恋栈别的女人的相公不要也罢!好,我这就回家去抱儿子,反正我家相公连看也不愿看一眼,不如我带走算了,相信我那位青梅竹马一定会跟我一起好好疼爱他的!」
  话落,她便扯起一脸死相的弘升。「走罗、走罗!咱们可以回家去罗!」
  一阵风也似的,两人已消失于厅外,厅内众人愣呵呵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搞不太清楚那女人来这一趟究竟是干嘛来的?
  继之,众人又不约而同将视线移至小书呆子那儿去,后者仍旧躲在他的角落里喃喃咕哝着。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这么视死如归想干嘛?
  改行去打仗? 
 
第四章
 
 
  既是昔日名门望族的豪宅,满儿所暂居的这栋宅邸至少也有几十间房,真要整理起来,怕不要十几二十个奴仆才够。可因为只有满儿与弘升二人居住在东院落,再加上某人的特意叮咛,所以宅内雇请的奴仆也不多,只有一位干粗活的男仆,一位洗衣打扫的婢女,以及一位负责膳食的大婶。
  这三位恰恰好是一家三口,入夜只要活儿干完了便可回到后面佣人房里阖家欢乐一番了,因此,他们干得很起劲,近一个月下来,满儿与弘升对他们的工作态度也感到很满意。
  这天入黑之后,满儿一反常态地一用过膳后即回房去睡觉,弘升没事干,又不敢扔下满儿一个人出门去找乐子,只好回房去看《金瓶梅》过过干瘾,既然主儿们都歇息去了,那三位便也喜孜孜地提前回到后头去共叙天伦了。
  才刚起更,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毫无丁点声息,但满儿依然感受得到那份骤然爆发,勃然于无形的怒气。
  她轻笑——他果然来了!
  他愤怒地覆上灼热的身躯——捐躯赴「女」难,视死忽如归!
  翌日傍晚,满儿勉强撑开酸涩的眼睑,首先意识到的是身边依然沉睡不醒的男人,她不禁再次扬起轻笑,挺得意的。
  紧随在她英勇豪迈地先行登上烈士碑之后,他终于也壮烈成仁了!
  动作迟缓地下了床,满儿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穿上衣物,「来啦、来啦!别敲了啦!」再一步一爬地把自己拖向门边,双手一拉打开门。「吵死人了啦!到底要干嘛啦?」
  门外,弘升挤眉弄眼地笑着。「十六婶儿,差不多时间用晚膳啦!」一大早没见十六婶儿起床,中午也不见人影,不必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奇怪十六叔怎地没去拧了他的人头。
  是在十六婶儿这儿磨蹭了太久,赶不及么?
  「叫贵婶送进房里来吧!你十六叔还在睡呢!」
  弘升先是愣了愣,继而脸颊一抖瞬间扯歪了脸,「十六叔还在这儿?」他失声惊呼。
  「睡得可熟呢!」满儿嘟喽着回身,老牛拉车似的再把自己拖回房里,随便看上条凳子便瘫下了。「要不你试试看叫他叫不叫得起来。」
  弘升立刻惊怖地连退三大步。
  「我才不要!」现在他才真的了解到十六叔到底有多宝贝他的妻子了,这可是十六叔头一回撇下工作不管,只为了安抚没事乱吃干醋的十六婶儿。「我看还是等十六叔醒了,我再亲自把饭菜送过来,免得下人们疑惑这儿怎么多了个男人。」
  满儿无所谓地耸耸肩,一等弘升离开,她把门关好,马上又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了。合上眼之前,忍不住顺手好玩地推推身边的男人看能不能推醒他,却只听他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个身把手臂搁在她胸前……
  仍然酣睡不醒。
  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有时候还真的很可爱呢!
  直至掌灯过后好一阵子,她才又被身边男人起身、下床、穿衣、开门的动作声音吵醒。
  「要「回去」啦?」就连她自己也听得出来自己的口气有多自嘲。明明她才是正牌大老婆,为什么她得说这种小老婆才会说的话来「恭送」自己的丈夫回到「外面的女人」那儿去呢?
  黑暗中没有声音,可一忽而后,火折子声轻响,灯突然点亮了,她撑起上身看过去,惊讶地瞧见他只套了一件长裤,上半身依然赤条条的布满了许多可疑的乌青,甚至还光着脚丫子不晓得要到哪里去。
  「我饿了。」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又改变主意要让我饿死了么?」
  噗哧失笑,她又躺回去了。「去找你那可怜的侄儿吧!他一定还在等你。」
  「把床帷放下来。」他命令,而后出去。
  她轻笑着把床帷放下,听着不久后有人进来把床帷拉好,然后另一个人进来在桌上放下一盘盘的菜后出去,再回来放下另一些菜,以及酒壶、碗筷等后又出去,最后是关门声,她这才探出头去,见他已经开始据案大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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