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王督公肃然看着‘夜姬’,语气沉重。
沈炼揣摩着夜姬的傲骄性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站在青铜杀生盘旁边。
“你杀了郑八、杀了邓九,私探水生祠的地祭阵图。又擅闯赌坊,杀了常十,熄灭六盏生死命火。”
“你如此骄纵妄为,是不是不把为父放在眼中?嗯?”
王督公的声音不大,但凛冽阴沉,极有压迫。
沈炼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仍是保持沉默不动,微微流露一丝不满和抗拒。
王督公自然是深知夜姬的本性,说完之后,微微闭目,再睁开时,带有一丝劝告的意味说道:
“我知道你并不想为福王宫效力,也从未约束过你的形径。在这洛都,无人阻你,任你妄为。”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你能安然无事,从未有过什么挫折,难道仅凭你的道术修行么?”
“不错,你确实天赋绝佳,天才之选。但普天下的天才也不少,那些无靠山背景的,死的更多!”
“你即使不入福王宫,身上打的也是福王的烙印!”
“世子青睐你,是你的福缘。似你这般列为世子妃选择的,却并非仅只你一人。你的一切,也可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沈炼听了,心中一动:
福王居然还有个世子?难道也是幕后人物之一?
王督公的言语微微一缓,似乎是想让夜姬多加考虑,不想逼得太紧,半晌后说道:
“有为父保你,再加你天生的玄阴体,才是你立足的根本。将来世子出关,一朝名震天下,你就知道为父栽培你的苦心。”
沈炼适当的冷静了一下,但继续流露出一丝不满。
王督公盯着夜姬的态度,冷哼道:
“你以为你的小心机,瞒得过我的眼力?”
“你为何要故意泄露给西城府刑司得知?为何要引刑司的韩通,落入地祭的阵图?是想招惹那个沈炼?还是想削为父的颜面,破坏杀生死祭?”
沈炼听了,心中波涛起伏!
想不到叔父误入那个地祭阵图,是有夜姬的暗中引导带路?
但到了此时此刻,再不出声,就不符合夜姬的性子,会引起猜疑。
沈炼想了想,以冷硬的语气说道:
“是那个韩通自己无意间误入,与我无关。”
“无意?”
王督公面无表情的哂笑,冷然道:
“若无你的玄阴光魄一指,那个韩通再重数千斤,也是踩不中阵图的范围。”
“你为了几个贱民,几个流浪乞儿,就敢起意破坏杀生死祭?怎么?难道你觉得引来那个沈炼,便能坐视为父的布局大乱?”
沈炼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番对话如果是真相,那么夜姬果然是没有参与死祭。甚至不满这个死祭,想引导沈炼参与进来。
“我跟她又不熟!她怎么总是惦记上我?一次是刺杀,这一次又是甩锅......”
沈炼感到莫名其妙。
王督公继续说道:
“你莫以为沈炼背后有曹嵩、有徐啸,就能踏入此事。这一场谋划,关系到福王殿下,以及世子殿下的祈福增寿。”
“此乃大局!大局为重!”
“你再任意妄为,为父就不得不将你禁足,闭门思过。懂了么?”
沈炼这个时侯就不能再有不满情绪,以免真的被王督公给抓走,那可就糗大了。
于是他装作一丝畏惧,缩了脚步,稍离开青铜盘一些,流露出退让的姿态。
王督公盯着夜姬,见她做出退步,也知道此女向来孤傲。能够做出退步,已经是大违本性,显然也知道大局为重。
“为父还是那句话,你在洛都想做什么,想杀谁,皆是无人阻你。放纵你的本性,也是世子之意。说明世子殿下对你仍有青睐。”
“你出身困苦,不想见到弱小乞儿被注入杀生死祭,为父不怪你,此乃你的天性。”
“但你之行事,不可损伤我福王宫根基。此乃大事!”
“为父所做一切,包括栽培你在内,皆是为了福王、为了世子。将来你能脱颖而出,长伴世子左右,便能明白为父的用意!”
王督公拂袖而起,走到‘夜姬’身边,打量几眼,缓声道:
“此事我已为你掩饰,但事不过三。再若不知罪,为父能饶你,福王殿下可就饶不得你!”
“去吧,洛都百里外,又有上古元气凝霜出没。你加紧修炼,这段时间,不要再回洛都。”
沈炼沉默致礼,然后迅速离开地室而去。
王督公盯着夜姬背影,神情复杂的摇摇头。然后脸色冷肃,凝视着面前的青铜杀生盘,久久无声无息。
。。
沈炼一路离开银钩赌坊,七弯八绕,兜了无数圈子。
然后在安全地点,以地源之力检视自身,没有察觉到威胁。再才隐秘的恢复原貌,又七弯八绕地返回沉柯湖堤外。
摸回沈宅后,沈炼长出一口气。
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在心中反复思索。
然后唤来小红鹰,联系徐啸见面。
一个时辰后,沈炼趁夜赶往湖外翠山。
等待许久,直到黎明时分,徐啸独身匆匆赶来。
“徐大人,我审讯夜姬,获得一些内幕......”
沈炼与徐啸坐下,缓缓诉说。
夜姬暗中引导西城刑司、暗中扰乱阵图致使韩通陷入其中、因为不满杀生死祭,而使性子搞破坏......
水生祠地底死祭,确实与大量失踪毙亡人员有关......
赌坊地室青铜杀生盘,也确实与寿命祭祀有关......
最大的内幕,便是王督公所说:
“为福王殿下、为世子殿下,祈福增寿!”
徐啸静静听完沈炼的讲述,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沈炼,半晌叹了口气。
本来想说佩服、万万想不到等等,但自己此前已经说过多次,再说也是毫无新意,只得无奈摇头。
冷静心绪之后,徐啸沉吟道:
“魏公要我多加关注福王宫的生死之事,如此看来,魏公是知道一些根底。”
“你所说这些,与魏公不谋而合。我也上报了魏公,等待魏公的决断。若是事态紧急,恐怕仍要面见魏公......”
沈炼听了这句,心中隐隐一动。
魏禹突然加大对福王的关注,应该是与夺取‘凰炁’事件有关。
那么依此推断,福王夺取‘凰炁’后,又再搞事,而且与寿命有关。
这是不是意味着:福王夺取‘凰炁’出了岔子?
或者说,福王需要这个杀生死祭,来抵销夺取‘凰炁’的某种后遗症?
二人正在商议,突然凉亭外,一个身影现身。
“魏公?!”
徐啸与沈炼惊诧不已,立即起身行礼。
魏禹的脸色还是略有病态苍白,看了沈炼一眼,淡淡道:
“你最好回一趟韩家,杀生死祭之事,可能会危害到韩家三口。他们为你保守十多年的秘密,你也应该知道了,回去便知。”
沈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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