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树

第29章


我听了之后,心里碎碎念着但愿,希望她这次守信。
  
  桐院的日子安静温暖,虽然是小小的一个院落,却觉得十分敞快,即便子晨与我什么也不说,只相互看一眼也觉得空气无比芬芳。
  
  今夜是殿试后的一场欢宴,当今天子赐宴永和宫,新进的进士都在宴请之列。子晨临行前遗憾的看着我说道:“合欢,可惜不能与你一起去看看皇宫,见见当今天子与满朝的才俊。”我心里一笑,我又何尝稀罕那些!况且,我若想看,又何尝是件难事。
  我在桐院里安静地等待,春寒不再,空气里隐隐飘着一丝的雨意,许久都不曾下过雨了,天空中星月全无。不知道子晨在宫里怎样?他并不善饮酒,又生性单纯,我隐隐有些担忧起来,终于按耐不住,起身驾风进了皇宫。
  
  永和宫今夜最是璀璨,歌舞升平,华灯华服,一派祥和。
  
  我隐身站在大殿的门口,满殿的烛光亮如白昼,正中的龙椅上堆着一团刺眼的金黄,那应该就是当今天子。我目光扫过宴席上的众人,终于看到子晨。他脸色微红,目光明朗,一众人中,卓然不群。
  
  我心里安定下来,缓缓飘到他的身边,站在他的身后,这才放眼打量了一番大殿正中的皇帝。不过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神情冷俊却又想刻意做出与群臣亲和的样子,所以看着有些别扭。我扫过他继续看过去,却是大惊!他的右侧坐着几个青年男子,其中的一个,十分的眼熟,竟然是当日那个悔婚的男子!其实说他悔婚是有些严重,但那性质也差不多,我私下里认为。我再仔细看看他,玉冠华服,竟然绣着龙纹。莫非,是个皇子?我有些好奇,走过去,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测。
  他正与皇帝说话,我留神一听果然听到了“父皇”一词!我暗自有些庆幸,当日不曾与他过多纠缠。
  皇帝的话语均分给几个儿子,看不出丝毫的偏向,果然是权术的中心人物,言语表情皆不带喜好和厌恶,也看不出什么感情。索然无味的帝王之家,我撇撇嘴,正欲离去,抬眼却发现皇帝龙椅后的闱帐,隐隐现出两个身影。
  
  我好奇地转到后面,一见之下,险些忘了吸气。原来是两个姿容绝世的女子,一个年长约有三十多岁,另一个不过二八年华,服饰华美,高贵清雅,即便我是女子也忍不住看了又看,赞叹不已。长者端庄风韵,幼者清纯娇任,真是各有千秋,相互映衬。
  我心里一阵感慨,做皇帝纵然有许多的不自由和不得已,但那坐拥天下美色的滋味,光想一想,我便替他咽了咽口水。
  那两个女子想是已经来了一会儿,年长的那位附在年幼的耳边耳语了一句,然后悄然离去。
  我也回到子晨身边,群臣与新进的进士碍于皇帝的威仪,都十分拘谨,除却美酒佳肴这果然是个百无聊赖的宴席。我打眼扫了扫满殿的才俊,说实话,子晨看上去才是人中佼佼。我暗自钦佩了一回自己的眼光,甚是自得。终于等到皇帝开了金口结束这场欢宴,我竟然听到子晨轻轻地一声吁气。我暗笑不已,子晨恐怕早就是身在曹营了。
  
  我起身先行离去,空气中雨意更浓,看来今夜的一场春雨在所难免。对我和子晨来说,应是“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四十九.人生四喜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子晨方才回到桐院,我为他开了院门,却发现天上已经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清凉而又轻柔。 
  
  烛光下子晨脸色红润,散着微微的酒气,我有些无措,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他,竟有些不敢细看。子晨伸手抬起我的下颌,柔声说道:“你等急了么,怎的不看我,生气了?”
  我有些羞赧,转过身去拧了毛巾为他擦了擦脸,在异乡两个月,子晨清减了些,读书考试是一个原因,只怕我做的那些子饭菜也脱不了干系。我心里闪过一丝内疚,情不自禁抚了抚他的脸颊,子晨抓住我的手指轻轻拿到胸前,按在心口上,又抬起右手为我理了理长发。温暖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发间轻轻滑动,有几丝发丝随窗前的微风飘在他的袖上,蓝色的衣衫,灰色的绣纹。
  
  子晨深深地看着我,眼神有些灼人,欲言又止,我笑着问道:“你喝了酒是不是舌头有些不灵光了?”子晨抿嘴笑了笑,然后象是下了决心方才说道:“合欢,你可知道人生有四喜?”我点点头,不明所以。子晨见了我的迷茫,眉梢眼角俱浮起笑意,接着说道:“如今我有了三喜,不如,你成全我四喜好了。”我愣了愣,问道:“怎么成全?”
  子晨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今夜喜雨,你我又在异乡,算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吧?”我点点头,待一想到后面的那两句,赶紧又摇摇头,原来子晨居然设了圈套。此时我的脸上已经如同火烧,眼神也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想要转身装做糊涂,闪躲过去。子晨却急迫地说道:“你刚才明明点了头的,怎可出而反而?”
  事到如今,我只有赖皮起来:“我刚才没有听清才点头的。”
  
  子晨抓住我的手顺势将我拥在怀里,附在我耳边说道:“那我再仔细说给你听,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你说,我缺什么?”子晨的呼吸近在耳畔,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
  我顿时浑身失了力气,神智不清起来,只听见子晨与我的心跳与呼吸。窗外的雨大了起来,滴答在窗棂上,似是催人的更漏。
  
  子晨嘴角轻轻拂过我的脸颊,轻声说道:“我怕母亲又要反复,所以早就打定主意要将生米做成熟饭的,若是上次就这么做了,就不会有上京一事,现在我也做到母亲的要求,她应该不会阻拦。”
  
  我在脑子里艰难地转了转思绪,似乎子晨说的很有道理,可又似乎我不应该应允。这样的挣扎叫我进退两难,不知所措。子晨的呼吸有些急促,催的我心跳更快,我伸手想要推开他些,却被他搂的更紧,我有些慌乱,再推,子晨却似乎着恼了一般,一把将我抱起,进了卧房。
  
  轻吻如春风拂过树叶般轻柔,衣衫如细雨撒过时落下的花瓣,心中如晨光映在枝头般温暖,又如泉水流过根畔般清甜。我闭上眼睛,放下一切思虑,不去想千年的修行,不去想人妖的界限,不去想俗世的阻拦,只有当下!若是时光也有颜色,这满室的春光应是染满幸福的彩色,若是心里也生有翅膀,这相拥而笑的良人应是比翼双飞的凤凰。
  
  烛光摇曳,芙蓉帐暖,呢喃温柔,雨夜春宵。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搬完了。开始写下面的,PA 走...... 
                  五十. 如意
  
  子晨做了翰林院庶吉士,与同科的进士并无太大的分别,奇怪的是,皇上却独独赐给了他一座宅院,竟是当年他外祖父的旧宅。子晨有些诧异,我也有些奇怪,但又想,也许是皇上对当年的那场案子也有些后悔,所以对子晨格外恩宠些。
  
  子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欣喜。与我搬进之后,又买了几个下人打扫一番,私下里却对我说道:“以后若是母亲要来,就住一住,我还是喜欢沁心茶庄。”我也是,这诺大的院子,走一走都要半天,还要养着许多的佣人。若是细想起来,我却怀念那小小的桐院。
  
  子晨牵着我的手漫步在花园里,说是花园其实早已破败,野草离离,鱼池干枯。 唯有回廊里的紫藤正在花季,开的绚烂。子晨叹口气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看那架秋千。” 紫藤花架下一个小小的秋千,孤零零的悬在那里。子晨笑着说:“那还是父亲亲自为我做的,以后……”子晨看看我,说道:“我们的儿子也可以在那里荡秋千,我再给他做个小木马。”我一听,顿时红云上脸,转头去看那树上的鸟窝。
  子晨接着说道:“院子里以后种满合欢可好?” 
  我点点头,想到合欢树下的小木马,小木马上的小人儿,醉意醺醺。
  
  子晨在翰林院待了几日后,打算酝酿一场“大病”。他这装病的功夫也是熟门熟路的了。
  子晨请了假,说是偶感风寒,歇在家里。我暗想这皇帝倒比向母好应付,在向母面前装病还需要实打实的病上一病,皇帝这里倒好,说一说就病了。我笑嘻嘻的打趣了一番子晨:“本想你是个忠良臣,却不想是个病西施。”
  子晨作势要来呵我的痒痒,我起身往外跑,正碰上新来的管家老冯。我忙站住,他问道:“大人可在屋里?”子晨闻声过来问道:“什么事?” 老冯忙递上一副帖子,子晨看了看,皱皱眉头问道:“送帖子的可是还侯在前厅?”老冯说是。子晨说道:“翥王府的人要好好招待,你多给些银子,就说我抱病在身,今日连翰林院都不曾去,实在无法赴宴,还请翥王见晾,他日再登门谢罪!” 老冯转身去了前厅。子晨拿着那帖子进了屋子,表情有些凝重。 我忙问道:“究竟何事?”
  子晨把帖子放在书案上,说道:“这几日与同僚一起,对朝中的局势稍稍也有些了解。当今天子并无嫡子,四个儿子皆是嫔妃所出。早些年还指望着皇后能有所出,所以一直空着太子之位。眼见皇后年近四十只有一女,所以,这太子之争就明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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