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守望她的幸福？
  
  小西，我的心还如从前，为何你却即将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莫不逍遥？
  
  “大哥……”栩晳催促道，微醺的双眸迷漫着淡淡的笑意，心底却是苦涩到疼痛，“用红子打败黑子，让小西打败鹏翳景……”话说到最后，他也没了声音，趴在桌上，任冰凉的石块侵入他的脸颊，到肌肤，到血液，到心灵。
  
  有些事情，他永远会让其烂在心底，然后让这创伤化作心底的一个缺，刻上她的名字，以补其洞。
  
  小西！他呼喊着这个名字时，心底是微笑的。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小西能够成为他的大嫂——他今生只认定这一个大嫂，即便他并不如一般太子妃端庄贤淑，从容得体；但是她娇俏活泼，大方善良。
  
  他是喜欢小西的，他自己明白。第一次见到小西，他也知道，自己是争不过大哥的。不为小西，而是因为大哥太过于泄露自己的内心世界。他欢喜，兴奋，喜悦在眼角眉梢都能够看到。那时的大哥，性子也是顽劣的，但是他竟然因为小西的一句话而努力去改变。小西不能常常出门，自然不能常来东海，但是父王也限制他去西海的次数。那时的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是父命难为，也为作强求。但是大哥明显相思，一次睡梦中都呼唤着小西。仙人的自制力很强，连梦境都不轻易进入。因为梦境是超过自己结界的行为，一旦梦中有自己，自己的内心也就□裸的呈现在梦仙眼中。
  
  大哥最终不能和小西在一起，他的难过没人能够真正体会。小西的一切，就要交付给旁人，他怎能容忍？！于是，他邀小西夜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西，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小西当时的表情至今仍可以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震惊之余，哀伤遍布，“栩晳哥哥，你是哥哥……”
  
  再没多的言语。他也没再多说，只是低头，半晌才讷讷开口，似乎话不这样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只能止于现在了，“我只是想替哥哥好好照顾你。”
  
  这是假话，但是他也只能这样说。
  
  他知道感情不能强求，而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如果事情做得太过，小西对他起了戒备之心，岂不是适得其反吗？
  
  小西走进，冰凉的双手握住了他同样冰冷的手掌，一字一句，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栩晳哥哥，我知道你怪我，是我对不起栩晢哥哥，是我变了心，但是……他活着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大哥从未怪过你，也永远不会怪你！”他托起她的下颚，勇气陡增，坚定地把大哥的内心说了出来，“小西，大哥爱你比爱他自己更甚，所以它永远不会责怪你的决定。他只希望你快乐幸福，只希望你能朝着自己心的方向，勇敢地走下去。”
  
  简单的话语引得小西泪水弥漫。他突然觉得，大哥即便再没得到永恒，但是这样爱了也值得，因为他握有她的心，即使会成为曾经，但是也够了——比起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好多了！
  
  “我刚才那样说，只是怕鹏翳景对你不好。”说起刚才自己的莽撞行为，他说话都有些踌躇，“众人皆说他脾气性子不好，我怕你受委屈。如果你和我一起，好歹能够看到大哥，而我更是不会……不会欺负你……”
  
  “栩晳哥哥，你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小西缓缓对他说，说起鹏翳景已然开始微笑，“鹏翳景并不如旁人所言脾气暴躁，性子乖戾。即便是有，也从未在我面前如此。他这次面壁思过，也能收敛些许戾气，你放心！而且哥哥对他盯得可紧了，他可不敢对我胡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讪然，只能重复着自己的话语，“我只是有些担心，担心而已。如此说来，我也放心了，该放心了。”
  
  小西注定与他东海无缘。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事实。过于残忍，过于现实。
  
  *
  
  栩晢看到栩晳这么轻易就醉了，不觉失笑。摸着手中的棋子，想着栩晳说用红子打败黑子，让小西打败鹏翳景，不免又是一笑。这笑中，是何等含义，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栩晳一心想要他与小西一起，他是知道的，单看他对小西和熺旎的态度，便可见一斑。当初，小西选择放弃他，栩晳没少与小西斗气。他这“遗忘了记忆”之人也只能袖手旁观。看着栩晳日渐消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他自己，在最初也只能靠着美酒来麻痹自己。虽说举杯消愁愁更愁，但是若是没有，同样忧愁。
  
  手中的红子越握越热，竟有些烫手。他慌得把红子丢下，跑到岸边透气。海水澎湃，搅得他心神不灵。他需要一个指点他的人，告诉他现在的行为是对是错！
  
  来到小西时常栖息的大石块处，靠着冰凉的石头，仿佛小西就在身边，心稍稍有些安定。想着她就要与鹏翳景结婚，然后生子，心中免不了失落与酸涩。其实，他很早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没有料到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他的激动、震惊，还是不能控制。想着白天鹏翳景占有而挑衅般搂着她，心里就觉得由此在扎着，疼痛得不敢再去多看。
  
  她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好。那样，他也可以要求像叔父一样，放在身边寄养。他会给她最好，让小西放心。
  
  只是，闭着眼睛，想着他会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睡在他的枕畔，他的嫉妒可以把东海烧热。眼内一片濡湿，紧咬着唇瓣，不敢睁眼。
  
  
第七章 浓情化不开２
   没几日，王母召见。栩晢到了瑶池殿，才发现到此的皆是自家兄弟姊妹：晞葳和晞蕤老早就在一旁玩耍，晞彩和晞斓安静地坐着，骄阳正与王母说着什么，见他来了点头问好。算他自私自傲，他总是自然地把小西的兄弟姐妹当作他自己的兄弟姐妹，他与小西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分得太清楚。
  
  骄阳似乎事情繁多，与王母聊过几句便起身告辞离开。晞彩和晞斓见状，也起身告辞。晞葳晞蕤因此时还未委派工作，平日闲得很，这时候根本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栩晢上前行礼叩拜，“不知娘娘召见小侄所谓何事？”
  
  “太上老君修炼金丹，赠予我一些，我便想到了你们。”王母的笑容从容雍贵，招手让栩晢靠近，话语中有些歉然，“因仙丹数量有限，也只能赠予你家兄妹三人，所以没有兴师动众地把栩晳和矞漻叫上，希望他们能够理解。”
  
  “谢娘娘惦记，栩晳和矞漻会理解娘娘的一片苦心。”栩晢谦恭地回答，小心翼翼接过王母的仙丹收入囊中。
  
  “我听说你喊百花仙子做舅母，何以在我面前如此恭敬得体称呼我为娘娘呢！”王母话题一转，话语间似乎还有些嗔怪，“我虽说没看到你出生，但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与骄阳情如兄弟，且对小西疼爱有加，我可是一直把你同骄阳一并相待哪！”
  
  “谢娘娘垂爱，栩晢受宠若惊。”栩晢还是没有改口。他知道，他自己必须要坚持。没有希望的事情，若是去做了也是无益的。对百花仙子的称呼可以称作一种习惯，一份缅怀，但是没必要再增加一笔。而且对于百花仙子的称呼也只是私底下而已，他不想给旁人增加太多的口舌，更不想过多的议论指向小西。
  
  王母也没有强求，笑容依旧，“我也不勉强你。听说你与火族的祝熺旎在交往，可有此事？”
  
  “确有。”栩晢垂下眼帘，简短地回答，并不想多谈。
  
  一旁的晞葳听到了栩晢的回答，惊得从椅子上蹦起来，“栩晢，你真和那个目无尊长，脾气差得要命的人谈恋爱啊！你真喜欢她？”晞蕤也在一旁附和，“栩晢哥哥，那个熺旎顶不好的一个人呢！上次在百花园还对我娘亲没大没小的。你可不能喜欢她，不然我也不喜欢你了！”
  
  “休得胡闹！”王母轻声呵斥，晞葳和晞蕤立刻闭紧双唇，朝对方做了一个鬼脸，又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栩晢，爱情是相互爱慕，相互包容，相互体谅，相互理解。每个人的恋爱过程都会或多或少遇到阻碍、挫折。如果你有坚定的爱意，就要坚持走下去。”王母谆谆教诲，栩晢点头受教。王母忽而话锋一转，“但是，栩晢，如果爱情只是勉强，那就不应该继续。害人害己，伤身伤心，何苦来哉！”
  
  栩晢闻言，呆然地望着王母。王母笑意盈盈的双眸中闪烁着洞察世事的练达与豁然。他默默回味着王母的话，心也静了些许。拱手向王母告谢：“娘娘，您的教诲如当头棒喝。小侄谢过了。”在心里，他是把王母当作自己的舅母的，如同百花仙子一样。他也知道，王母同百花仙子一样，把他当作自家的亲人。
  
  “来此有所收获便是好事。”王母微笑，“你回去吧！”
  
  *
  
  漫步于天庭，却遗憾多年前与小西来此的次数太少，以至于现在走在这里却没有多少回忆可以怀念。
  
  瑶池殿不远便是织云殿。当年，织云阿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得以在父母身边相伴，还有哥哥疼爱有加。那么多人羡慕，但很少有人去真正感受她当时处在水深火热的尴尬位置之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