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玉帝是在说我？”烨铎根本不把玉帝放在眼里。当时的他明明就是为了妹妹的事才迁怒阎晞漠，玉帝胡诌也要有个限度！他倒想看看玉帝要如何胡言乱语。到时候，在佛祖面前参他一本，也好一吐怨气！但是，他冥冥之中却总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了什么。
  
  “祝烨铎，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吗？你已经蒙上了心魔，你还不知吗？”玉帝面目已然慈悲，一针见血地指出烨铎的心病，“你暗恋蓝狐小瑛，因为得不到蓝狐的青睐一直耿耿于怀。昨日，你在蓝狐处受挫，心有不甘，偏巧今早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落魄憔悴，便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小西身上，导致了今日的行雨之错。”
  
  众人皆是一愣。倒是二郎并无惊愕之意，了然地望着烨铎。
  
  “笑话！”烨铎脸色愈发苍白，却还是咬口不承认，“我倒想问问，如果照玉帝所言，我当真要出气就应该找二郎真君，我找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阎晞漠干什么！”
  
  “话已至此，你还要本座把话挑明吗？”玉帝喟叹，“祝烨铎，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大气。既然心有所想，自是努力争取，用自己好的方面博得对方的好感，而不应该将过错迁怒于他人。只因蓝狐说你修养不够，都不及年幼时候的小西，并说你妹妹与小西相比相差太远，你心中怒火难平，焦烧了一晚上，以至于你今早见到小西，气愤到忘了修身，口出狂言，竟大打出手。若不是鹏翳景在一旁，以小西的功力，早已伤重。”
  
  “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烨铎踉跄后退，颓然瘫坐，怆然悲鸣，“我不爱她，我不爱她，我甚至讨厌她。她地位低下，怎是我瞧得上眼的。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严重地藐视我的存在，我讨厌她、厌弃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喜欢她？我怎么会爱上她？”
  
  说到最后，烨铎的话语竟然哽咽。熺旎一直心神恍惚，这刻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烨铎，悲从心起，泪水吧嗒落下，抓着烨铎的手，却只会喊着他：“哥哥……”
  
  他们的感情为何如此相似？想得到却得不到。所爱的人永远都只会望着另一个人，目光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祝烨铎，你可知错？”玉帝再次询问，目光慈悲，话语带着淡淡的悲哀。
  
  “我……”烨铎匍匐在地，颓丧全脸，“我知错……我愿负起我该负的责任……”
  
  他希望，他以后真的能够果敢……他希望，她以后能对自己另眼相看……
  
  
第十章 花开的声音２
   “玉帝，熺旎愿为哥哥承担此事的一切后果。”泪流满面的熺旎突然向玉帝行礼说道，脸上全是决绝。烨铎一惊，忙拉住他，轻声呵斥道：“熺旎，大人的事小孩子休得插手！今天本就没你的事，你偏要一起跟来。快些回去！爹娘肯定等急了。见到爹娘，也莫提今日之事，知道吗？”
  
  “哥哥！”熺旎早已哭得抽噎，双目中透露着疲惫和绝望，“我一生已无所求，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为你做点什么吧！”
  
  “说什么胡话呢你！”烨铎急得大嚷，都顾不上是在朝堂之上，顾不上火族的颜面。他紧紧地把熺旎楼入怀中，劝道：“小熺旎，你乖。哥哥在这里没事的。你回家之后好好休息，哥哥保证等你醒来之后就在你面前，好不好？”
  
  “哥哥。”熺旎摇头，“我已了无生趣，你就当成全我，让我在最后的日子为你做点什么吧！我这一生虽然在感情上遭受了莫大的伤害，但是梵天到底待我不薄，让我有个这么好的哥哥疼惜我，怜爱我。从小，你便陪伴在我的身边，爹娘责罚我的时候你总会为我辩护开脱，我难过的时候你总会耐心地安慰我，从不嫌我烦。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可是你却一直忍受着，请愿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看到我承受半点委屈。我虽然从未对你说明，但是我心底是非常感谢你的。如果没有你，我会少了很多庇护和快乐。”
  
  泪水濡湿了烨铎的红衣，肩头的暗红色清晰可见。烨铎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哽咽说道：“小熺旎，你别说了。这些都是哥哥自愿的。我兄妹二人血浓于水，自然是要互相关爱的。你要感谢我照顾你，我还要感谢你陪伴在我身边多年，带给我数之不尽的快乐……”
  
  “哥哥……”熺旎摇头，鼻头泛酸，“哥哥，经过了很多的事，我也看开了。这一生，我只愿你能够平安就好。未来的路太长，我已没有信心继续走下去了。即便了此残生我也觉得已是多余，我只盼望玉帝能够开恩，看在爹娘的面子上容我下界做个普通的凡人，在滚滚红尘之中找寻属于我的幸福。哥哥，我真心希望如此，你不要拒绝我的一番好意。”
  
  “熺旎，你不要这样想，不是还有哥哥陪着你吗？你知道的，即使你我身为火族，呆在那昆仑山顶，心也是永远热不起来的。如果你走了，我留在昆仑山又有何意义呢！昆仑山本就没有多少生气，若是少了你，那便如囚人的冷窖一般。”烨铎说道动情之处难掩眼角的泪光闪闪。他挣扎着起身，跪拜在玉帝面前，恭声说道：“玉帝，恳请您原谅小妹的莽撞无知，正如您之前所言，我在南天门对阎晞漠动手完全是因为嫉妒驱使，责任在我一人身上，您如何处置都行。还望您在家父面前为我妹妹讨份好，免她受其牵连。”
  
  玉帝面容慈悲，望着殿门之处，缓缓说道：“你父亲已经来到灵霄宝殿。你有何话就当着他的面说吧！”
  
  烨铎听闻，微微一颤，目光移向殿门，霎时匍匐在地，声音带着难掩的恐惧。他拉着熺旎一并跪拜于地，哆哆嗦嗦喊道：“父亲……”
  
  火族族长一脸肃容，并不多望自己的一双儿女，逐一给佛祖、大鹏族长、玉帝、各位尊者行礼。等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望向烨铎，目光说不出的清冷。
  
  小西看在眼里，都觉得心底陡然生了几分凉意，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鹏翳景心细，连忙握紧她的手，渡给她几分暖意。烨铎的可悲，熺旎的可怜，已让小西生了几分怜悯。火族族长的反常反应，更让她为他们兄妹二人多了几分担心和不忍。即便自己儿时闯祸让娘亲生气责罚，都不是这样的眼神。难不成在他眼中，烨铎和熺旎不是他亲生的孩儿吗？
  
  还没等火族族长祝灿曈开口，烨铎已经爬到他跟前，眉宇间满是惶恐之色，恭声求饶：“爹，一切都是孩儿惹的祸，熺旎只是担心我才会跟来这灵霄宝殿，你莫怪她……”
  
  祝灿曈也不说话，目光冷冷扫过烨铎，落在熺旎身上，紧抿的薄唇似乎隐藏着一丝怒意。熺旎先是一颤，几秒之后竟然自嘲般出声冷笑，低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随后再次望向祝灿曈。此次她的目光中再无惧怕之色，平淡如水，唤道：“父亲，今日之事全都因我而起。我已奏请玉帝开恩，许我一次再次为人的机会。父亲，你也为女儿讨份情，女儿定感激不尽。”
  
  “熺旎，你胡说什么！”烨铎一把拦住熺旎，挡在她跟前，望着祝灿曈越发小心翼翼。
  
  祝灿曈冷哼出声，双眸冷如寒霜。“我尚未前去蓬莱，你们都还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这话一出，倒让众神惊愕。多数人以为族长爱子心切，故话语颇为武断。果然，他朝玉帝拱手，道：“玉帝，我火族有族规，若本族之人犯下罪行，必先到火焰山燎烈洞受过，方再到肇过之地忏悔受刑。逆子不遵法理，犯下滔天大罪，理因受到严苛的处罚。但请玉帝看在我族几千年便定下的族规份上，让老夫先行带我儿前往燎烈洞。”
  
  小西听着祝灿曈恳切之词，也料定他是在为自己唯一的儿子开脱。毕竟燎烈洞是自己的地盘，受过也只是托词。日后，等到他想到其他好的法子，再让烨铎出洞到玉帝这儿领旨受罚。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小西心里并不希望烨铎受过。可是，他也不希望舅父因为徇私而受到众神的指责和不信任。他望向朝堂之上，舅父高坐在正中，目光慈和。佛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底座的莲花圣洁高雅。鹏展逍对上她的目光，抛过来少安毋躁、小心冷静的告诫目光。
  
  “不可！”
  
  说出此话的竟是两人。熺旎慌张地上前挡在烨铎身前，眼中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取而代之的全是凄惶之色，“父亲，不可……”
  
  祝灿曈也不理会，望着玉帝，等待着玉帝的解释。玉帝祥和淡然，缓缓说道：“火，我怕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祝灿曈回答得斩钉截铁，“是否玉帝觉得我教子无方，想要拿我一并问罪。若是如此，我也领过。”
  
  “火，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你难道还是如此冲动火爆吗？”玉帝摇头叹息。
  
  众神却不知其中底细，暗自揣测玉帝和祝灿曈的心思，可是却总是参悟不透。若说祝灿曈护子心切，一心想要放在自己羽翼之下庇护，玉帝就不该说他会后悔；且玉帝的话中语气显然是偏袒烨铎的，但他为什么不做一个顺水人情皆大欢喜呢？
  
  不知众神疑惑，连同小西也不明白。但看到熺旎那惶然紧张的神情，她隐隐在担心着什么，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