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如果你要知道实情，还是询问当事人为好。”说罢，她站在栩晢身边，关切询问：“栩晢，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处罚可有结果？”
  
  “暂时还没有。”栩晢摇头轻声说。其实自己也弄不明白玉帝的想法。若说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触犯天条更加重要。可是，他却本末倒置，关心起熺旎的事情。这是为何？也许熺旎的事情更加紧迫一些吧！
  
  “栩晢，不管结果如何，都让我陪着你好吗？”卉萱握住栩晢的手，亦是轻声询问，但语气中却异常坚定，“即便前途渺茫，未来无法预知，我都想陪着你。请你不要拒绝我。”
  
  栩晢心头一颤，竟是许久都没有过的悸动。昨天离别之时，卉萱的话犹言在耳：
  
  “栩晢，你有着世间最孤独的灵魂。我不想你再如此寂寞下去。”
  “请你爱我吧！即使知道你心里的那个她不是我，但是还是请你爱我吧！为了她，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放过你自己。即使是虚情假意，还是请你爱我吧！”
  
  如此卑微的爱。他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别人但是却总是伤害了——这与她是多么相似啊！
  
  夜晚，他深思良久，终于明白。他与她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她能够明白他的苦，他也能够安然接受她。
  
  “好！”他回握住卉萱的手，笑容灿烂，“我们一起。”
  
  *
  
  “祝熺旎，红尘滚滚，自是充满了新奇与刺激，许多仙人都流连其中，忘了归期。”玉帝缓缓开口，话题又回到了熺旎身上，“但是修行虽然清苦寂寞，却也是我们毕生所必须。而且，你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仍有未尽完的义务与责任，不可妄行离开。”
  
  “玉帝……”熺旎仍在坚持。玉帝目光清明而慈祥，劝道：“祝熺旎，本座所说你要细细考虑。再则，天庭有许墨陪着你，不好吗？”
  
  “我与许墨……”熺旎望了一眼许墨，声音渐渐隐了下去。面红耳赤，不再言语。
  
  玉帝的目光又移向祝灿曈，不急不躁，缓缓而言：“火，你心里可清亮了？”
  
  “谢玉帝提醒。我……有错啊！”祝灿曈终于鼓起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管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对自己而言，到底是家庭、孩子比自己的地位、面子重要啊！
  
  他醒悟得太晚，但愿还有时间弥补自己的过错。
  
  玉帝终于看向站在一旁的鹏翳景、敖栩晢和祝烨铎，祥和的目光中带着他特有的威严。“敖栩晢触犯天条由大鹏族鹏翳景和火族祝烨铎而起，理应由他二人承担此次责罚。所幸此次之事并无凡人伤亡，故对你二人从轻发落，免去死罪。”
  
  在场的人除了尊者，皆松了口气。卉萱更是喜不自胜，与栩晢相握的手更加紧扣。
  
  “火族祝烨铎因心魔作祟，伤及无辜，本座革去其火族贵族身份，褪去百年修行，以平凡身份在灵山作为摩列之关门弟子修行，时限五百年。”玉帝语调波澜不惊，却分外严厉。不待烨铎谢恩，他转向鹏翳景，说道：“大鹏族继位组长鹏翳景性情冲动，险些因一己私利酿成大祸，本座革去其圣族继承人身份，以示惩戒。”
  
  鹏翳景听后立刻笑逐颜开，赶忙谢恩：“谢玉帝成全！”他望着小西，喜笑颜开。自己一直为族长继承人所烦恼，这次因祸得福，竟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以后的日子……鹏翳景想着都觉得心甜。天上人间，碧落黄泉，他与阎晞漠一同携手，逍遥自在，快活得很啊！
  
  玉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鹏翳景脸上，声音再次回响在灵霄宝殿，“鹏翳景，你还须得于阎晞漠年满五百岁之前在这三界做一百件好事，已赎今日之罪过。”
  
  
第十章 花开的声音４
   玉帝将事情处理妥当，天庭中的仙人们先行离开，尊者、龙王和栩晢他们却让佛祖留在朝堂之中。玉帝走下玉椅，躬身向佛祖行礼，恭敬而道：“佛祖，耀辉此番处理不知是否妥当，还望佛祖赐教，以便下次做到更好。”
  
  佛祖拈花微笑，满目慈悲，清朗而醇和的声音响彻殿宇，“玉帝，你经过几百年的历练，愈发慈悲，评判公正，本座十分满意。”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尊者，问道：“各位尊者意见如何？”
  
  为首的一位尊者上前一步，行礼完毕，这才说话：“回佛祖，天条是不容侵犯的，违者必要受到惩处。自古以来，仙人惧怕天条虽能克制某些仙人安心修道，但这千年以来也不乏不近人情之处。吾等刚才也在良思，认为玉帝所言甚是。我佛慈悲，凡人更将我们虔诚供奉于家中，甚至为我们修建庙宇。凡人总将我们对他们的教诲记于心间，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想来，都有些汗颜。身为佛家尊者，本因渡人而非罚人，吾等却墨守陈规，险些酿成大错。玉帝仁慈，能站在各方考虑，评判公正，处罚严苛，吾等心服。”
  
  “展逍，你呢？”佛祖突然问起坐在他旁边的大鹏族长鹏展逍。鹏展逍淡淡说道：“展逍没有意见。”
  
  “哦？”佛祖难得挑眉，微笑中似乎带着一丝促狭之意，“展逍，你不是最希望鹏翳景早日继承你的族长之位吗？现在他被革去了继承人的身份，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你难道对玉帝的判罚没有一点意见吗？”
  
  鹏展逍愣了片刻，感慨而言：“佛祖，若是从前，以我的性格，我定是不许的。我族自古以来都是嫡子长孙继承大统，而我对翳景本就寄予了厚望，也肯定他能够成为一位出色的族长，改立他人我从未考虑过。但自从翳景被罚于壁中思过，我也在自责中度过了几百年。您当时说得对，我爹当年为我和展遥所取名之含义，却只有展遥一人展翅逍遥了。我为了所谓的族中传统，逼死了我的一对儿女，现在我不能再对翳景如此残忍。他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希望他能够幸福，完成我展翅逍遥的梦想。”
  
  “爷爷……”鹏翳景从没听过爷爷这样的肺腑之言，鼻尖发酸，差点落泪。
  
  “展逍，我们的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小西本不是你族之人，虽有阏伯所赠星石，但毕竟不是圣族。将来的子嗣是不符合你族要求的。”
  
  鹏展逍瞟了鹏翳景和小西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道：“再则，吾孙似乎对族长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反倒对西海龙王的女婿这个位置兴趣浓厚。佛祖，你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早日让他达成所愿吧！”
  
  鹏展逍一番话引得平时脸皮颇厚的鹏翳景都脸红了，更别提小西。但爷爷最后的一句倒是深得他心意，他眼巴巴地等着佛祖赐婚，越早越好。
  
  “展逍，我知道你满意这个孙媳妇，但也不能这样迫不及待吧！小西尚未年满五百岁，不宜成婚，你是知道的。本座保证她定会是你大鹏家的孙媳妇，可好？”说完，佛祖笑意更浓，望着小西，慈祥的目光中有几分怜爱，叹道：“时光如流水啊！想当年小西出世之时，本座还为她赐名说命理，如今一晃，已将近半个千年了。”他看向摩昂，眼眸如深夜的圆月般明亮，“摩昂，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摩昂要感谢佛祖。”摩昂躬身行礼，诚恳谢道：“摩昂此生注定孑然，从未料想过会有一个如此机灵可爱的女儿陪伴。得佛祖垂爱，将小西赐予我身旁，让我疼让我爱，让我这些年从未孤单。摩昂心满意足了。”
  
  “爹爹……”小西扑到摩昂怀中，声声呼唤都有些哽咽。摩昂拍着小西的脊背，取笑道：“大姑娘了，还这般喜欢撒娇，不怕别人笑话？”
  
  “这是你们的缘分。”佛祖望着小西，目光又扫向殿宇中的众人，问道：“尔等小辈，可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丝丝联系？”
  
  “愿听佛祖释疑。”
  
  “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佛祖清雅的声音响起，细细道来原委：“万物之宗，不离五行。而你们之间，正好印证了五行相生相克。鹏翳景为金，小西为水，栩晢为木，熺旎、烨铎包括卉萱为火，而许墨为土。”
  
  他们几人暗暗推测，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五行相生为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而五行相克为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而事情的发生恰恰如此。鹏翳景让小西学会爱，却被烨铎所克，险些丧命；小西让栩晢重获新生，却在下界之时因许墨断了手臂；栩晢给了熺旎爱的希望，也带回了卉萱，却因为鹏翳景的出现，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小西；卉萱让许墨懂得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熺旎让许墨找到了心灵的安稳，而熺旎和卉萱都曾喜欢过栩晢，栩晢因为小西没有选择他们；因有许墨的凡间之旅，小西最终才会选择鹏翳景，而小西没有喜欢许墨却是因为她心中早已栩晢。
  
  五行的奥秘，若不细想，确实难以捉摸。鹏翳景和小西，相视一笑，手紧紧相牵。感谢生命中早已有的命中注定，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认识了彼此，选择了对方。这些年的苦与泪，甜与笑，如今想来，都是命运的恩赐。
  
  栩晢和卉萱，也紧紧相握彼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