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56 真水无香


归心似箭,因为车上不是易碎物品,商队只用二十天就回到了兰陵。无视吴波惊讶的表情,叶彤把车队丢给她,问明丈夫的所在,一头冲进了卧室。她大叫着:“寄秋,我回来了,想死你了。”将又惊又喜的楚寄秋紧紧抱住不放。
    “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半个月才能见到你,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楚寄秋欢喜地说着,双手在叶彤的背上爱恋地抚摸。
    “不急,让我好好抱抱,闻闻你身上的香味。秋儿秋儿,我好想好想你。”叶彤将头埋在丈夫的颈窝处,声音不稳地说。
    这一路,对施慕琪锥心裂骨的爱恋和对楚寄秋望眼欲穿的思念让她快要发疯。每天晚上,施慕琪和楚寄秋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晃动,可是哪个都追不上,哪个都无法割舍,这种两难心境夜夜把她从梦中逼醒,枯坐至天亮。终于在这一刻,嗅着楚寄秋身上的白兰花香,紧紧偎在他熟悉的怀抱,吻去他脸上喜悦的泪水,与丈夫私缠着,叶彤利用这段时间再次整理清楚自己,让自己能无愧地直面眼前全心全意爱恋着自己的男人。她再一次将施慕琪放入心中那最私密的角落封存起来,留待岁月的风沙把它慢慢淹没。
    在楚寄秋的要求下,叶彤给她讲了与班玉清结交的经过。说到姨婆,她取出项链、手镯和五孔排箫给寄秋看,还即兴为她吹奏了那首曲子。细心的寄秋把玩着排箫说:“夫人,普通排箫不会发出这种声音,这应该是为训蛇特制的,你等一下。”他取来一只排箫让叶彤再吹一次那首曲子,叶彤吹了一遍,果然曲调完全变了。
    “这支排箫的五孔音节没有按照正常的乐器安排,所以才会这样,小心收好,可别弄丢了。”楚寄秋捧出叶彤送给他的首饰盒,小心地将首饰和排箫收了起来。
    “秋儿,这两个月你都忙些什么也跟我说说。”叶彤拉丈夫坐下,轻抚着楚寄秋隆起的腹部,柔声地问。
    “我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吴总管不让我接生意,下工厂,只让我好吃好喝会朋友,无聊死了。今后你到哪去我也要跟到哪去,那么精彩的故事我只是一个听客多遗憾,我不干啦。”楚寄秋撒起娇来。
    “好呀,省得我想你想的抓心挠肝的。吴姐姐也是为你好,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当然不能再操心生意。如今我回来了,天天折腾你,保证你不会无聊了。”叶彤大咧咧的说。
    楚寄秋却红了脸,羞嗔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不怕伤到孩子吗?”
    彤愣了愣,忽然醒悟到自己话中的暧昧。她也红了脸,忙打哈哈:“闹了你半天,我该出去看看吴姐姐把货物卸的怎么样了。你的那些货物都要交给谁也拟个单子给我,我给你送去。”
    “夫人,你千里迢迢回到家,别忙着生意,一切留待明天再做。你看你,眼圈是黑的,下巴是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先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一下。”楚寄秋不待叶彤答应大声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又亲自为叶彤挑选换洗的衣服,将她送进了浴室。
    叶彤泡在大浴桶里,含着愧疚的心感受着楚寄秋的爱意,发誓再也不在感情上贪婪无度,好好爱恋眼前人。
    听到门响,正在洗头的叶彤责备道:“寄秋,这地上都是水,你身体不便滑倒了怎么办?我会照顾自己,你快出去吧。”
    “主人,让我伺候您洗澡吧。”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叶彤惊得迅速缩进浴桶中,快速洗去脸上的香皂泡,只露个头看过去,见是春喜拿了条毛巾站在屋里,一张稚嫩的脸羞得通红。
    “不用不用,你出去吧,帮春燕准备晚饭去。我不是交代过你们不许伺候我沐浴吗?”叶彤直挥手。
    “是少爷说自己身体不便无法照顾您,特意指派我服侍您的,我会好好学,让您满意的。”十五岁的少年低下了头,可是话语流利,坚定地站在那里。
    “秋儿真是个有心人,也谢谢你,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习惯让人伺候沐浴,你还是出去叫吴总管给我提桶热水进来。”
    少年迟疑了一下,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去了。
    不一会儿吴波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往浴桶里对好水,再接过叶彤递过来的毛巾边帮她擦背边笑问:“为什么不让小厮伺候?我见春喜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叶彤白了她一眼回道:“姐姐说笑了。咱们家里的四个男孩儿眼瞅着都长大了,在过一两年就该找婆家了,还是让他们清清白白地嫁出去吧,再怎么说也和咱们一起吃了不少苦不是吗?想到我生病的那几年,为了挣点钱,孩子们和秋儿一起做针线活,一个个任劳任怨毫无怨言我就非常感动。他们当时可以选择留在楚府当差,我婆婆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可是他们明知要吃苦还是跟了过来,这份情谊我如何能忘?我是把他们当成弟弟来看的,希望将来能给他们找个好人家呢。”
    吴波感喟道:“姑娘这般宅心仁厚,对任何人都一片赤诚,难怪孩子们宁愿跟你吃苦,也不愿留在老宅。”
    “姐姐就会哄我高兴。”叶彤咧开了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说到这里好姐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只比我大一岁吧?还没找到合适的吗?二十六岁在我来的那个世界也算大姑娘了。都怪我对你关心不够,快说说,若有中意的我去给你提亲。”
    看到叶彤热切地拉住自己的手,吴波撩起水扬到她背上说:“遇到合适的我不会放过的,你就别为我操心了,还是多留心自己的枕边人吧。”说吧笑着走了出去。
    “我的枕边人我自会疼爱,不劳你提醒。”叶彤也笑了。
    晚上吃饭,主仆坐了一桌给叶彤接风。粗心的叶彤没有发现春喜的不自在。
    活泼的春燕问叶彤:“小姐,这次西南之行可遇到过什么惊险刺激的事,讲给我们听听好吗?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叶彤想到郝歌回来后楚寄秋必然会知道她斗金蛇遇故人的事,不如自己说出来,以免让丈夫误会。于是她放下碗筷拉起楚寄秋的手说:“说到遇险还真让我碰到了一件事,多亏寄秋为我考虑的周全,我们不但化险为夷还救了两个人,这份功劳都应记在寄秋的身上。”
    楚寄秋一听睁大了眼睛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于是叶彤讲了因大雨耽误了时间,为赶路冒险走近道却遭遇金蛇寻子,自己和众人齐心合力救下夏云天和灵儿的经过。“巧的是那个女孩却是故人之女,你们猜猜他是谁?”她最后卖关道。
    众人相互看了看,楚寄秋皱着眉问:“我们都认识吗”
    “算是吧,他就是安平王之子施慕琪,原来夏郡主是他的表亲。他此次一为贺寿,二是为了到西南巡视他和唐慕天开办的济世堂。听灵儿说她的母亲太忙无法过来,想必她母亲是朝廷的高级官员,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擅自离京吧。”
    感受到楚寄秋听到施慕琪的名字后双手的震颤,叶彤稳稳地握住他的手继续说:“当时我也大吃一惊,然后迅速镇定下来,在他上前相认时告诉他认错了人,他虽半信半疑却再没有时间证实,因为第三天一早我就离开了。”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西南有夏云天这样的郡主真是国家的幸事。我这几年走南闯北,发现种族歧视在一些地方很严重,甚至到了刀枪相见的地步。你们走后五天我回到家,得知你们前往西南,真是捏了一把汗,有心追过去又放心不下家里,何况姑娘又特意留话让我坚守大本营。只是遗憾,这么精彩的人物我却错过了。”吴波最后抱憾道。
    “姐姐不必抱憾,那夏云天是一个十分睿智极有胸襟的人,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下次去西南,我一定让你认识她。”叶彤给楚寄秋夹了筷菜到碗里,嘴上安慰道。
    “你和她成为朋友了?”吴波吃惊地问。
    “没错,她主动和我交朋友并热情邀请我参加她的寿宴。我当时冒昧地提出让郁金香酒成为宴会的饮用酒之一,她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她还在她的寿宴上给咱们的郁金香酒做宣传呢,我相信郝管家会带一大批订单回来的。对了我还在宴会上拜了个异族的姐妹。”她又讲了与班玉清的结拜经过,令听众一个个啧啧称奇并为梅子贺的吃瘪叫好。
    “说累了,快喝口汤润润嗓子。”楚寄秋端给叶彤一碗汤又慢悠悠地说:“施公子有了好的归宿我真替他高兴。夫人,希望我也能给你生的聪明伶俐,漂亮可人的女儿。”
    “有你这么好的基因,咱们的孩子无论男女都错不了。”叶彤快乐地回答。
    楚寄秋娇羞地瞪了叶彤一眼随即低头抿嘴一乐,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叶彤猛地想起一件事对楚寄秋说:“秋儿,你认识的人家中有没有长大成人的好男孩,打听一下定亲没有。你不是无聊吗?我给你安排个任务,就是为吴姐姐找个好郎君。我这个姐姐为人忠诚勇敢有情有义又武艺超群,谁若嫁给她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叶彤说着对吴波夹了夹眼睛,办了个鬼脸。
    “我的好姑娘,你不好好吃饭扯上我干什么?我饱了,你们慢慢吃。”吴波站起身匆匆逃了出去。
    看到吴波羞涩的样子,叶彤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帮楚寄秋整理买回的礼物,写好礼单,叶彤又是头疼又是钦佩地对丈夫说:“亲爱的,这么多人的喜好你是如何知道并记住的,我真是佩服你。光这些礼物就得跑好几天呀。”
    楚寄秋捶了捶腰说:“我知道你不善于这方面的应酬,这件事我来办好了。”
    叶彤一拍脑门骂了自己一句:“猪脑子。”忙将楚寄秋扶上床躺好,边给他轻轻捶腰边说: “让我陪着你吧,你现在身子已经不便,再过几天更费力了。我在你身边一来可以照顾你,二来认真学习学习,我总要独自面对的不是吗?”
    楚寄秋拉过叶彤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柔的目光如水一般流淌:“彤儿,你的才能用在这上面都给埋没了,你应该去做大事啊!你没发现吗?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刻,你都会机智冷静地想出办法将一切化险为夷。那一刻的你宛如璀璨的的明珠熠熠生辉,令所有人转不开眼睛,这也是你能广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我多想把生活中的一切琐事俗事全部包揽,给你创造一个自由的空间,放你去发挥你的才能,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可恨我做不到啊。”
    叶彤的心受到剧烈的震动,她上床将楚寄秋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哽咽道:“秋儿,我的好秋儿,只有你把平凡的我看的那么好,好得让我汗颜。其实我的愿望很小,只是要永远守着你,和我爱的人们在一起过一个平凡幸福的一生。撑起这个家本是我的责任,然而多年来一直是你在做。你是我今生最依恋的的港湾啊。”她不停地抚摸、亲吻着怀中人,希望将自己的感激和爱意传递给对方。
    小别胜新婚,两个人都有些情难自禁,以致心越来越热,手探的越来越深,最后都终止在彼此的欲望上。两个人剧烈地喘息着,楚寄秋将脸埋入叶彤的双乳间,身体轻微地颤抖;叶彤用双腿紧紧夹住对方的腿,用力地搂紧怀中人等待激情慢慢过去。看到丈夫抬起绯红的脸叶彤这才松口气说:“宝贝儿,晚安,做个好梦。”为两个人盖好被子,拥着丈夫温暖的身体入睡。
    也许是多日失眠,如今定下心来的叶彤很快沉沉睡去。听到叶彤发出均匀的呼吸,楚寄秋睁开了眼睛。轻抚着叶彤略显憔悴的脸,他的心被幸福涨得满满的。自己努力争取到的是一个多么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好女人呀!爹爹,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生个健康聪慧的女儿,保佑我门一家人幸福。对不起母亲,原谅孩儿为情所困,不能承欢在您的膝下尽孝,可是孩儿不后悔,因为我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如今孩儿就要为人父,望您宽恕我的绝情,给与我您的祝福。“楚寄秋流着泪将自己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妻子微凉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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