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

83 求婚


芷水公子进门后径直走到叶彤的床前。叶彤愣了一下礼让道:“公子请坐。”
    芷水将凳子搬到床前坐好,轻声说:“能让我把把脉吗?”
    叶彤爽快地伸出手。芷水微眯双眼,仔细把脉后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多谢公子关心。”叶彤感激地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个还你。”芷水从怀中取出一个木棒,紧握在手心里,迟疑地伸了过来。
    叶彤见是黑金木,便大方地说:“这黑金木能驱毒防身,公子若不嫌弃就留在身边吧。”
    芷水展开手,看着木棍上雕刻的飞凤,抬头又看了看叶彤,简单地回了声:“好。”将黑金木揣回了胸前的兜里。
    “公子,当日我的夫君硬闯圣地,连累您受了不少委屈,请允许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叶彤真诚地说。
    芷水公子脸色暗了暗,抿了下唇说:“叶小姐太客气了,我受的委屈与两位公子无关。应该说感谢的是我,是你的手下救了我。只可惜穴脉被封太久,在你们最需要帮忙时只能干瞅着。叶小姐,想不到你毫无功夫,竟然可以那样无畏地面对危险和死亡,你的勇敢令在下深深折服。”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叶彤说。
    叶彤不好意思地笑道:“承蒙夸奖。我想,换上你也会那样做的,没有人会在自己的朋友和爱人身处险境时而袖手旁观的。”
    “从你们的身上,我相信了这一点。”芷水肯定地回答。“那个,您打算何时与施公子完婚?”他突然吞吞吐吐地问,整张脸已变得通红。
    叶彤讶异地目光更令他局促不安地低下头。
    叶彤虽惊讶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不过看到芷水窘迫的样子,她还是据实回答:“我打算伤势无碍后尽快娶他进门。我整整亏欠了他六年,每每想到这六年里他独自承受的凄苦,想到我可怜的女儿没有得到我一天的疼爱,我的心就有如锥刺般的痛。”她的眼中流淌出无限的伤痛。
    将叶彤满心的伤痛看在眼里,芷水的双手握紧了大腿。不过他还是平静地说:“我知道这个问题很鲁莽,谢谢你能告诉我。是这样,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习俗,男女结婚前必须到寺庙里住三天,请求神灵保佑这段婚姻美满幸福。我听说柳将军半个月后结婚,已经将玉龙部落的神庙预定下来。我以为你会和她一同结婚,所以想建议你预定我们炎龙部落的神庙为你的婚姻祈福。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亲自为你们主持这个仪式。”
    叶彤听到这里抚掌大笑道:“好主意,谢谢你芷水,待我和柳风商量一下,争取与她一起举行婚礼,到时就有劳你在神明前为我们多多祷告了。”
    芷水公子欢愉地起身,“我等你的好消息,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我告辞了。”
    “不能远送,请慢走。”叶彤微笑着与他道别。
    “几位这就走吗?让我替夫人送送你们。哥哥,你去照顾夫人好了。”院子里,楚寄秋送印凤三人出门,施慕琪礼貌地对他们一点头,快步进了屋。
    叶彤坐了许久,累得正想躺下,看到施慕琪进来,无力地与他招了招手。
    施慕琪发现叶彤疲惫不堪,心疼地扶她躺下,说:“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说,看把你累得。快闭上眼休息,不许再见任何人了。”
    叶彤拉住施慕琪的一只手欢快地说:“一看到你我就不累了。”
    “贫嘴。”施慕琪瞪了她一眼,命令道“不累也给我闭上眼睛。”
    “琪郎好凶啊,不过我喜欢。让我睡觉可以,但你得陪着我。”她撒娇地说。
    “好,我不走,你快睡吧。”施慕琪眼中含着笑,侧身坐在床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起她来。
    施叶彤迷迷糊糊地说:“拉着你的手,就不怕你再跑了。”说着睡了过去。
    慕琪闻言鼻子一酸,小声道:“傻瓜,这回你赶都赶不走我了,不管未来怎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楚寄秋站在门口,看到叶彤含笑酣睡,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另一只手。施慕琪一边为她轻摇凉扇,一边柔情似水地看着她。他站了一会儿,静悄悄地走了。
    一觉好睡,精神抖擞的叶彤一睁眼就看到施慕琪正趴在自己的身边小睡。红润的香唇、挺秀的鼻梁、墨黑的剑眉、白皙的脸,它们仿佛在召唤着她,让她如蜂扑蜜般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品味它的甘甜与美好。
    害怕吵醒自己的睡王子,叶彤只是小心地亲了亲爱人的脸。可是心痒难耐,她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施慕琪的五官,进而顺着他白皙的脖子滑向他的脊背,拂过他的腰,最后将手覆盖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琪郎,我的琪郎,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她幸福地呢喃着,任欢喜的眼泪肆意流淌。
    “咚咚咚”的敲门声中叶彤飞快地擦去眼泪,闭上眼睛假睡。施慕琪一震之下醒来,迅速地看了叶彤一眼,再小声地问:“谁?”
    “小王爷,我家公子问夫人醒了吗?该吃药了。”春喜回答。
    “噢,我这就叫醒她,你把药端来吧。”
    “又要吃药吗?”叶彤不情愿地开口。”
    “你醒了。”施慕琪欢喜地站起身,动手扶她坐起来。
    “我都成药罐子了,能不能不吃?”她躺着不动,可怜兮兮地看着施慕琪说。
    “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我的彤儿天不怕、地不怕,上敢狡传圣旨,下敢勇杀蛟蛇,这点苦还能难倒你吗?”施慕琪连哄带夸地说。
    “那是为了救人,脑袋一热就做了。你不知道,我现在一看到药碗心就打怵。干脆你打晕我,再把药给我灌进去得了。”她苦着脸,十分不情愿地建议。
    施慕琪哭笑不得地问:“你治伤养病的那三年是怎么吃药的?”
    “一开始记挂生死不明的吴波,为了早日能见到她就使劲吃药,希望身体快好起来去看她:再后来看到一家人为了我拼命工作挣钱,我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只好闭着眼将那些药往口里灌:再在后来实在喝不下去了,见药就吐,甚至见饭都吐,害得寄秋捧着药碗天天哭。是我在医书上找到一个法子才坚持下来的。”叶彤不情愿地回答。
    施慕琪的内心一阵阵绞痛,他压住鼻酸轻声问:“是什么法子?”
    叶彤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她深深地吸口气,挺直腰,一咬牙道:“你去取个银针来。”
    “做什么?”施慕琪不解地问。
    “把针扎进这里,吃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指了指身上的一处穴位。
    “你疯了!”施慕琪惊叫起来:“这可是身上最痛的穴位呀,你怎么受得了。”
    “总好过看着一家人为救我却无计可施而伤心难过时的心痛。不怕,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不行,我不许你这样虐待自己。”施慕琪大叫着哭了起来。
    看到施慕琪落泪,叶彤一下慌了手脚,她跪起身慌乱地说:“你别哭,你别哭,我乖乖吃药好了。那都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不用这个办法我也能吃药。”
    施慕琪抱住叶彤跺脚大哭:“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听施慕琪这么说,叶彤的肠子都悔青了。她真想撕了自己这张破嘴,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吗?
    “夫人,你为什么欺负哥哥?”楚寄秋端着药碗进来,看到眼前情景,定了定神问。
    施慕琪一看到药碗更加难过,趴到一边的桌子上痛哭不止。
    叶彤懊恼地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颓然地坐下来对楚寄秋说:“都怪我提起了从前的事。”
    楚寄秋将信将疑地看看两个人,说:“你快哄哄哥哥,一炷香后我把饭菜送来。到时哥哥若是还在哭,我可不依。”说完又走到施慕琪身边,抚着他的背劝说道:“哥哥,夫人肯定是无意的,你就别再生她的气了。”
    施慕琪强忍心痛,抽泣地点头。楚寄秋这才放心地离开。
    “慕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叶彤期期艾艾地道歉。
    施慕琪勉强止住哭声,擦干眼泪,为叶彤端了杯水过来说:“快簌簌口,去去药味。”
    叶彤乖乖地漱口后,见施慕琪的眼中还含着泪花,又是心痛又是懊悔。她灵机一动说:“慕琪,我有点反胃。”
    施慕琪急忙放下杯子,拿过一个盆过来给她接着,带着哭音说:“不怕不怕,我给你拍拍。”
    “琪郎,如果你能抱抱我或许我会好些。”她进一步说。
    施慕琪怔了怔,放下盆,虚虚地拥住她。叶彤顺势吻上他的唇,却发现他的唇在微微颤抖。
    叶彤心知施慕琪依然深陷在自责之中,更加悔恨自己刚才所做之事。她使劲抱住这个男子叹息道:“慕琪,我的傻情郎,想到以前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今日的团聚,我的心已经盈满了感激之情。因为从今往后,我可以天天看到你的笑脸,听到你的呼吸;日日品到你的甜美,嗅到你的体香。为此,哪怕在苦再痛千万倍我亦甘之如饴。因为我是那么爱你,为了你付出所有我也在所不惜。”她一边说一边加深力度亲吻爱人。
    施慕琪渐渐地不再颤抖,叶彤的热吻慢慢熨开了他的心结,激起了他最深沉的爱恋,他开始回应叶彤,并激烈地与她缠绵在了一起。
    当两人喘息着分开后,施慕琪捧着叶彤的脸动情地说:“彤儿,今晚我不走了,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我也不想,可是不行,我不愿你再为我忍受闲言碎语。我要快快地好起来,堂堂正正地把你娶进门,让我们光明磊落地在一起。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你、对得起灵儿。”叶彤随即双膝跪在床上,仰着头,无限深情地说:“亲爱的,我给不了你富足的生活;给不了你无上的权利;甚至只能给你半颗心。可是,我愿永远追随在你的左右,为你遮风挡雨,给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请你嫁给我吧。”
    施慕琪呆在那里,眼中慢慢盈满了泪水。
    叶彤再次深情款款地说:“琪郎,我的爱人,你愿意嫁给我吗?请你点头说我愿意。”
    施慕琪泪花飞溅,深深地点头说:“愿意,我愿意!”
    房门外,楚寄秋拼命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右手中的信封已被他捏成一团。
    “叶彤,六年的相濡以沫、耳鬓厮磨,终于换到你的半颗真心,我知足了。我曾怨恨过上天的不公,拼尽所有依然无法令你忘记施慕琪;我曾忿忿不平,凭什么让我得宫寒之症,逼迫你我不得肌肤相亲。如今我明白了,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像施慕琪那样深深刻在你的心里,任谁也抹不去。叶彤,我会耐心地等你来找我。”
    昏黄的夕阳下,一朵白玉兰孤傲地绽开,凄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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