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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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谢ing！！突如其来的职务安排让我措手不及。掌管天上的云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掌管者必须能够自由的驾驭云彩，随心所欲地变换各种不同的图形。这是最基本的能力。
    当我听到织云小姐耐心地为我介绍之后，我不由得沮丧。我只是一个小仙，平时在洛河根本没有学过什么高深的仙术，妈妈也没有刻意要求过我，甚至没有口授过一招半式。现在，我这身三角猫的功夫只是平时和我关系甚好的小妖小怪们在小打小闹中练出来的，还不足以拿出来丢人现眼。
    我站在南天门，看着织云小姐随意的招来洁白的云朵，轻盈地飞身而上，心生羡慕。她完全是在舞蹈，云朵就是她的舞台。
    “跳上来试试看。”织云小姐伸出手臂，向我招手，“心无旁鹜，境由心生。”
    我吸足一口气，身子稍稍向前倾，脚尖着地，脚跟抬起，准备跳上悬浮在南天门的云彩。“一、二、……”我暗暗为自己鼓劲，刚刚准备起跳，胆怯之心油生，身子一软，瘫坐在南天门边，看着如蚂蚁般细小的人间。——这一跳，可真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啊！
    “别怕！”织云小姐咯咯地笑着，“我会保护你的。他也会！”他指了指我身后。我回头一看，哮天犬站在我身后，汪汪地叫着。
    “云儿，还没教完吗？”温柔的声音响起，我循声而望，耀辉殿下和他的三哥耀光殿下站在擎天柱边。他们两人长得很像，有别于他们其他的兄弟。如果耀辉殿下身穿华衣，我想我是辨别不出他们谁是谁。
    “三哥、四哥再等一下。”织云小姐站在云朵上，仍旧保持着微笑。可是我却开始不知所措。如果别耀辉殿下看到我如此不济，他会不会嘲弄我这么胆小。
    “云裳别怕，刚开始的时候谁都会有些紧张。”耀辉殿下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扶起我，指着一直在慢慢飘移的云朵。只见云层开始加厚，特别是底部，像是涂上了一层玉石，闪耀着金光。“你跳上去试试，绝对不会摔下来。”
    我点点头，咬紧牙，心中念道：“心无旁鹜，境由心生。”我轻轻跳起，跃上了那片云朵。待我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周围视线开阔，耳旁不断有风声响起。一眨眼功夫，这朵云已经带我围着南天门转了一圈。
    “瞧见了吧！这一点都不可怕。”耀辉殿下示意我跳下云彩。他指着云朵，说：“刚才你看到的都是幻觉。云彩还是原来的云彩，只是你心中有怯意，才犹豫不决。”
    “耀辉，这个方法倒是屡试不爽啊！”耀光殿下笑着走过来，“当年云儿比她还害怕一些呢！”
    “三哥，你又在取笑我了。”织云小姐跳下云彩，耀光殿下忙伸出手，像是担心她跳下来会摔倒，接住了她。“三哥回来才一天，可取笑过我好多次了。”
    耀光殿下笑而不答。织云小姐望着我，啧啧称赞：“云裳，你很棒呢！你这个名字真没取错，你是天生驾驭云彩的小仙女。我刚开始站在云上，身子都站不稳，而你都能够任由它带你溜达一圈。不愧是母后选出来的，她慧眼识英才。”
    “小姐说笑了，都是小姐教得好。”我恭敬地说道。
    “你瞧瞧，又来了。”织云小姐微微蹙额，对我摆摆手，语气中诸多不耐烦，“我最不喜欢这些恭维之话。你所学的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你若再叫我什么小姐小姐的，我可要生气了。”
    “小……”我望着她，听到她不满地抗议，只能垂下头。
    “我们有缘认识，又一起工作，大家都是朋友，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如果觉得不妥，叫我姐姐也可以。如果不能照做，你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听着她的话，似乎挺认真郑重。我抬眼，看着她鼓着眼睛望着我，旁边的耀光殿下和耀辉殿下也点点头。我只好艰难改口，“谢谢织云……姐。”又差点蹦出“小姐”二字，幸好我适时止住了。以后就称呼她为织云姐吧。
    “他们呢？”织云小姐指着旁边的耀光殿下和耀辉殿下。我额头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说：“殿下乃万金之躯，切不可直呼其名。”
    “称呼是对长辈的尊称。我们是同辈，只是岁数有大小而已。”耀辉殿下笑言道，“织云说得对，我们有缘能够结识，作为朋友，你也直呼其名吧！”
    这……我有点为难。他虽说得在理，我没有理由反驳，但是他毕竟是高贵的仙人，我万不可这样无理。可是如果我不这样称呼他，会不会他也会向织云小姐那样要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呢？
    死就死吧！我咬牙作了最终决定。我情愿被别人说，也不愿意他到时候不理我。我向耀光殿下和耀辉殿下行礼，道：“谢谢耀光……殿下。谢谢耀辉殿下。”不管怎样，我还是无法改口。“对不起，我不习惯。”
    耀辉殿下本想要说什么，但是被耀光殿下制止了。耀光殿下微笑着，说道：“这事情也急不来，你和我们慢慢熟络了就称呼我们的名字吧！”
    耀辉殿下摆摆手，不住地摇头，嘟囔着：“就和昙花一个样。”
    “好啦，耀辉。”耀光殿下牵着织云小姐的手，“我们一起去散散步吧！”他望着我，笑容和煦，“云裳也一起去吧！”
    我的目光转向耀辉殿下，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立刻拍手叫好。耀光殿下和织云小姐看到我这个样子，哈哈大笑，耀光殿下更是揶揄道：“怎么非要耀辉同意才行呢！”
    耀辉殿下也充满了不解。我赧颜，心里甜蜜万分。虽然他们几个血统高贵，可是丝毫没有一点趾高气扬的架子，个个都是这么和蔼可亲，就像玉帝和王母一样。能够和他们交上朋友，是我的福气，亦是我的造化。
    “三哥，叫上白光哥哥。”织云小姐拉着耀光殿下，不依不饶地说。
    “好！云儿可是老大。”耀光殿下宠溺地搂着她的肩膀，对着西边吹响了口哨。这个口哨声很特别，像是一曲动听的歌。
    不出一会儿，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昨天在灵霄宝殿看到的白马又出现在我们眼前。他驯良但勇毅，豪迈而犷野。他朝我们打了个响鼻，兴奋地蹭着织云小姐，然后才走到耀光殿下身边。
    “好久不见了，白光。你到我这里来，骄阳知道吧？”耀光殿下自然而熟练地摸着白光的鬃毛，问道。白光点点头，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心。
    “云儿和我坐这匹，耀辉带着云裳。”他望着我们，说道。也不理会我们是不是会赞同，率先跃上马背，伸手将织云小姐抱上，坐在他前面。
    “白光哥哥，我们出发吧！”织云小姐兴奋地嚷道。她神情激动，孩子气十足。白光听到他的叫嚷，昂起头，提起前掌，飞奔到了前方，无尘无灰，只有响亮地马蹄声慢慢隐没。
    “上来吧，云裳。”耀辉殿下伸出手臂，拉我坐上他的坐骑。他轻轻摸着白马的马头，说道：“白耀，我们去追他们！”马儿听到他的命令，奔腾而去。
    风儿在耳边呼啸。我仰头，看到耀辉殿下熟悉而陌生的脸。我从没有见过他会如此肆意的彰显自己的快乐，那笑弯的眉目，那孩子气的大嚷，是我从没有看见过的。
    天空如洗，微风轻拂。大自然一切美好的情景都不如此刻。在这里，有着兴奋的人带着愉悦的灵魂开心地恣肆地表现着自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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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几天织云小姐的细心教导，我已经基本上能够在云端较为熟练的驾驭云彩了。我和云彩似乎也挺投缘的，躺在洁白的厚厚的云层中，他们会慢慢地移动，像是婴儿的摇篮，柔软舒服。
    而我，总喜欢驾着一朵最美的云彩，浮在洛河上空，变幻着不同的可爱的形状，看着生活在洛河中的人们，还有那在洛河中的妈妈。
    现在的人间迎来了新年。家家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洛河的人们都在拜祭神仙，舞狮鸣炮，好不热闹。
    不知道妈妈最近好不好。我已经快有三个月没有看到她了。在这几天中，我从没有看到妈妈从洛河中出来，她在干什么呢？
    哦！我拍着脑袋，觉得自己真的很笨。妈妈说不定已经去了蓬莱仙岛，那他怎么还会在洛河呢！可是，当我想到这里，心里不觉怅然。就此一别，不知道何年才会和妈妈相见。也许真是遥遥无期。
    遥遥无期，多么可怕！
    “小仙女，织云在这里吗？”头顶上飘来一个男声。我抬头一看，是摩昂太子。他如上次见到的一样，一身青衣，面容冷峻。
    但是，他那次对着织云小姐微笑的神情，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白帕，递给我，声音清冷，“把泪水擦了吧！待会儿人间还不知道怎么突然下了几滴雨呢！”
    我这才惊觉脸上有泪，忙接过他的手帕。他的指尖冰冷，像雪山上的冰川。
    “你知道织云到哪儿去了吗？”他问道，眼睛在四处张望。
    “小姐今天没有上天庭。”我如实禀报，“地府在庆祝新春，她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命我这几天在此织云。”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突然看到他嘴角边一闪而过的笑容，瞬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是那么快。他转头对我说：“那你和我一起施雨，我看你管理云彩的能力也挺强的。”
    “好！”我点点头。望着他不苟言笑的神情，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不是不会笑，可是他为什么不多笑笑呢！是谁限制了他微笑的权利。那样美丽而迷人的微笑，如春风轻拂，冰山融化，可是，却那么难以看到。
    “想什么呢！”他突然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叫云裳吧！喜欢发呆的癖好倒是和织云一个样。”
    “没什么。”我慌忙站直，问他：“我们到哪里去施雨？我要做些什么？”
    “我们去洛家村。我需要你收集云层不断加厚。”他简单的回答，向前跨了一步。
    我们的脚底就是洛家村——洛河旁边的小村庄。这里民风纯朴，人们心地善良。我按照摩昂太子的指令，将周围的云层聚集在一起，摊开加厚。摩昂太子见时机成熟，从怀中掏出一个紧口小瓶，右手上变幻出一根柳藤，从瓶口中蘸上些许水滴，洒向人间。
    “谢谢你！”我站在他旁边，看到人们收拾东西，兴高采烈地奔跑回家，心里漾溢着喜悦。在洛家村有个说法，如果过年时节得到天赐良雨，今年肯定是一个丰收年。但是，并不是每年都有这么好运气，能够在过年的时候得来一场雨。人们总说，天上的神仙也要过年，也许没空来布云施雨。他们用这样的说法来安慰自己，但是内心还是迫切的希望有场喜雨，让他们在过年的时候更加喜悦。
    “谢我？谢我什么？”摩昂太子问道。
    “谢谢你给洛河的人们施雨。他们很喜欢。”
    “要谢也要谢玉帝，我施雨只是奉命行事。”
    “我谢玉帝，也谢谢你！”我笑着，说：“我第一次看到龙王施雨，挺有意思的。”
    “你对洛河很熟吗？”他问道，目光却瞟向远方，好似只是随意提出的问题，并不想要寻求答案。
    “当然。”我答道，“我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
    他没有再说话。看到雨势减小，他收好柳藤，望着我，淡淡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没……没关系。”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谢意，我有点仓皇。“这本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本是织云的生辰，但我见骄阳还在天庭，以为她也没有回去，没想到她今天没有来。你和我一起去地府，为她庆祝生日吧！”他刚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忽然转头，对我说道，见我惊讶，他接着说道：“刚才在南天门，我碰到值班的哮天犬，他说织云要他通知你，可是他有公职走不开，要我和你说一声。”
    织云的生辰。我没听她说啊！不过今天耀光和耀辉殿下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也许早已去了地府。
    “你去还是不去？”他显然有点不耐烦，催促道。
    “去！”我忙回答，跟上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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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上地府。这黄泉之路，萧条幽暗。望不到头的石板路，蜿蜒地伸向前方。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中，不知道织云小姐怎么生活得惯。
    我刚想回头看看来时之路，走在我身后的摩昂太子按住我的脑袋，说：“黄泉之路不可回望，不然就会回到起点重新走过。”
    我忙收回摇晃的头，乖乖地向前走。过了一会儿，我们来到了鬼门关。宽大的门牌，黑色的大字映入眼帘。门边站在威严的士兵，一身黑衣，融入到了这黑色的世界。来到这里的鬼魂将手中的长条交给把守的士兵，一个一个的踏入了关卡。
    “我们走吧！”摩昂太子轻声说道，对着门口的士兵双手合十。门口的士兵单膝跪地，精神抖擞地说道：“恭迎摩昂太子，王后正在织云殿等候您的大驾光临。”
    听到“王后”二字，摩昂太子原本刚毅的脸上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抬脚迈进了鬼门关。我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鬼门关，光线亮了起来。虽比不上天界的亮堂，但是比起刚才的黄泉之路，可要好了许多。但是游荡的鬼魂和荒凉的景象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一路上，我都颤颤巍巍的，生怕鬼魂粘上身。摩昂太子并没多在意，他的脚步较之前明显加快了。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一条河边。河边一片碧绿，绿色的小花球根洒满了整个河边，给这灰色的世界带来了生命与希望。
    “白辉拜见摩昂太子。”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一艘小船上跳下，单膝跪地，抱拳低头，给摩昂太子行礼。这身白是我在地府看到的最醒目的颜色。他脸色苍白，微微偏瘦，颧骨高耸，大大的眼睛深深的凹陷进去，有点吓人。
    “不必多礼。”摩昂太子扶起他，问道：“在这里可好？”
    “托太子的福，白辉一切安好。今日织云小姐生辰，还望太子给小姐捎上白辉的祝福。”他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好！”摩昂太子踏上小船，对我喊道：“云裳，快点。”
    白辉带着我们渡过这条河。这条河真有意思，河水一下子快一下子慢，但是白辉的驾驶技术真好，我们坐在船上一点儿都不觉得颠簸。
    过了河，我们来到了“一座小镇”。这里真的像是小镇，阡陌交通，井然有序。走在路上的鬼怪都有了自己的装束，彬彬有礼。摩昂太子带着我径直走向前方的一抹白色。
    走近一看，我倒吸了一口气。“织云殿！”这与天庭中的织云殿不差分毫，连牌匾上的字体都是一样的活泼。我不敢相信，在这昏暗的暗无天日的地府之内，还有这样朝气蓬勃的宫殿。
    殿内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摩昂太子轻声笑着，走进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