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

大家坐在店外的小圆桌旁。仙雾袅袅，雾霭升腾，让大家的面庞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中的笑靥，舒心畅爽。
    耀太殿下沏了一杯茶，突然站起，朝我走来。其他的王子殿下也尾随其后。我内心的不安逐渐在膨胀。他们准备干什么呢？敲着旁边的织云姐，她也一脸茫然，望着我耸耸肩。
    正想着，耀太殿下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着他，刚想站起。他却伸手压住我，说：“云裳，我代表我们兄弟十人感谢你对织云的救命之恩。”说罢，他率先单膝跪立在我的面前。其他的王子也随着他一起，但膝跪拜，行注目礼。
    我被他们的行为吓得想要站立，怎料身子像是被粘了胶似的，根本挪不动身子。我忸怩地望着他们，局促不安。织云姐显然也被他们的行为所震撼，定定地望着他们，轻声呼唤：“哥哥……”
    耀太殿下将茶递到我面前，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我，说：“小云儿是我们兄弟的心头宝。如今她无大恙，我们兄弟十人感谢你。我以太阳神之名起誓——我耀太，此生答应完成你的三个愿望，万死不辞！”
    天啊！我捂着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里除了感动还有震惊。仙人誓言不能随便许诺，如果没有做到，自己必定遭受穿心之痛。他这样为织云姐，足以看出织云姐对他的重要。他的手还悬在空中，坚定地望着我。茶水还丝丝冒着热气，我迫不得已收下了他的茶。
    其他太阳神似乎都知晓这件事情，并不觉有什么不妥或讶异。织云姐已经跑到耀太殿下面前，扑倒在他的怀中，说：“大哥，你这样为云儿，云儿……”话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小云儿会让别人见笑的。”耀太殿下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搂着她，哄道，“别哭了，再哭都会成大花脸了。”
    我想张口说话，可是话到了喉咙眼应是不能脱口。他的誓言已说，当即兑现。看着织云姐微红的眼眶，再看看耀辉殿下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眸中的些许哀伤，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耀太殿下扶着织云姐坐下，大家也都围坐一团。七殿下说：“我们大伙好久没有一起来到织云殿了。想着以前的快乐时光，还真是让人回味啊！”
    我想着耀辉殿下期盼的目光，对耀太殿下说：“殿下刚才说答应为我做三件事情，可否属实？”
    耀太殿下点头，说：“当然！”
    耀辉殿下看着我一脸认真，急道：“云裳，你还真用？！”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又转头望着耀太殿下，说：“看着你们兄妹手足情深，我心生羡慕。你们也知道我自小孤伶，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今天，我想要你们陪我在这里快乐地玩一玩，也了却我这番心愿。”
    耀太殿下点头，干脆地说：“可以！”
    耀辉殿下听我这样说，眼睛鼓得很大。慢慢地，他的眼眶变成微红，感激地望着我。我朝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笑意。耀辉，愿你今天快乐的玩耍，找回昔日的美好时光。
    “可是，我们的小妹可会扫心啊，如今都没笑一下。”九殿下望着织云姐，揶揄道。
    “哪有！”织云姐胡乱地擦去自己腮边的泪水，泪中带笑，说：“人家刚才很感动嘛！哥哥们对我都这么好……”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耀太殿下说，“我们兄弟也许久没有畅快的玩耍了，今天就陪着云裳一起，纵情玩一次吧！”
    大家一听，如同挣脱了笼子的小鸟，高兴地吆喝着。几位殿下兴奋地在地上翻着筋斗。似乎大家都童心未泯，脸上全是稚气。我们一起捉迷藏，一起分组比赛。欢乐的笑声在织云殿不停回荡。
    “大哥，我们再来比赛爬树，怎么样？”八殿下提议道，得到了众多王子的赞同。
    耀太殿下也含笑地点点头，刚才的运动让他脸颊潮红，额头上冒着汗珠。织云姐嚷道：“好！我也参加！还是老规矩，谁先采到了云花就是谁赢。输了的可要受罚。”
    “小妹，你还是不要参加为好，每次都是你破坏了比赛的正常进行。”九殿下撇撇嘴，说道。
    “九哥，我这次一定会遵守规矩的。”织云姐跑到九殿下身边，笑着撒娇道。
    “你去问大哥。大哥同意了才行。”九殿下努努嘴，指着耀太殿下，说。织云姐又马不停蹄地望着跑到耀太殿下那儿做游说工作。
    “这下可不是我为大。”耀太殿下说，“你去问问云裳。云裳同意了才行。”
    大伙这才望着我。我忙说：“你们玩，我给你们当裁判，好吗？”
    “云裳，你也参加吧！很好玩的。”耀辉殿下走到我身边，说。
    “我不会爬树，会丢脸的。”我笑着摆摆手，道。
    “大哥，这样吧！我带着云儿，四弟带着云裳。”耀光殿下说，“我们两个经常拿第一，这次就给我们增加点难度。”
    “还是三哥好！”织云姐朝着九殿下哼了一声，乐颠颠地跑到我面前，说：“云裳，去吧！我四哥的爬树本领可了得了，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来。再说，云树上的风景可不是一般的美。我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去的。”
    “那好吧！”瞧着耀辉殿下鼓励地望着我，我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就这样，太阳十子每个人找到了一棵自己满意的树，轻松地站在树旁。织云姐跟着耀光殿下，我跟着耀辉殿下。耀辉殿下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笑着拉着我的手，说：“云树上风景很美，到时候我们在上面多待一会儿。”
    “那可不成，我怎么能给你拖后腿呢？”我摇头，不赞同他的提议。
    “傻丫头，你以为我们比赛是为了得名次吗？谁都流连云上的美景，有谁会真心去在乎比赛的输赢呢！”她笑瞅着我，“做好准备吧！我们就上去了。”
    我忙走到树边，两手紧紧地抱着树，脚自然地弯曲，等待着比赛的开始。站在我旁边的织云姐看着我的样子，乐不可支，笑得弯着腰，捂着肚子，只喊着要耀光殿下帮她揉一揉。耀光殿下听了，伸手扶起她，也笑着望着我。最终他忍不住，边帮织云姐揉着肚子边哈哈大笑。
    耀辉殿下笑着走到我身边，说：“傻瓜，我们有法术，不用爬上去，走上去就可以了。”
    这下可真的糗大了。我听着他的解释，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熟透了的番茄。耀辉殿下倒是不以为然，拉着我的手，说：“没关系的，现在我们做好准备吧！”
    他的话刚说完，耀太殿下已经发话了：“大家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往上冲。耀辉殿下牵着我的手，慢慢地向上走着。我们与地面平行，脚紧紧地贴着树干，根本不用担心会掉下去。我向上看去，很多人已经比我们快多了，把我们丢到了后面。织云姐的笑声不间断的传到我的耳中，我顺声望去，他正和耀光殿下笑嘻嘻地牵着手，跳跃着往上走。她时而转头望着耀光殿下，和他说着什么，耀光殿下总是面上含笑，听着她说话。
    “殿下，还不快点我们就是最后了。”我有些着急，原本让耀辉殿下拉着的手变成我想拉着他往上跑。
    “云裳什么时候能够改口只叫我的名字呢？”他笑望着我，语气却认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工夫开玩笑。没听到刚才织云姐说输了的要受罚吗？”明知道他并非开玩笑，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他。似乎喊他殿下已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时之间难以改变。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这下，他索性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望着我，非要我改口不可。我拗不过他，只好低下头，轻轻地叫了一声：“耀辉。”
    “我没听见，你要大点声。”他还不罢休，取笑般地望着我，璀璨般的眼中全是笑谑。
    “我不说了。”我不依他，甩着他的手，道：“我以后自然会改口，你放心！”
    “这就好！”他原本牵着我的手搂上了我的肩，说：“除了我的亲人，没人会称呼我的名字。官衔和称号都是虚无的，惟有名字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他深邃的眼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带着我游到了湖底，看到了湖底最瑰丽的美景。
    耀辉，高处不胜寒。玉帝和王母虽然平待所有人，但是你与生俱来的地位却无法改变。因为你特殊的地位，让你身边的朋友很少吧！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孤独的，对吗？心中的苦无人可诉，心中的乐无人分享。你可曾恼过，可曾悔过？
    我会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看着你快乐，陪着你微笑。你放心！
    “我们要加油了，你瞧他们都快要到天顶了。”我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他们，嗔道：“你看，就是你。如果你不停下来就不会落后这么多了。”
    “你瞧，云儿一路也在玩耍，离我们不远。”他指着离我们最近的织云姐和耀光殿下，笑道：“云儿没得第一，谁也没办法得第一。”
    哦？这倒是让人好奇。不过想想他们如此看重织云姐，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织云姐耍起赖来，真会让他们束手无策。
    果不其然，织云姐突然嚷道：“慢点，等等我！”高高在上的其他王子都停下了脚步。九殿下在上面嚷道：“小妹，你不是说不犯规吗？这下又反悔！”
    “九哥，你等等我嘛！云树说要你等等我。”织云姐高声说，其他人都泄了气似的，停在了那儿。
    “看吧！”耀辉殿下偷笑道：“云儿要云树帮着她一起耍赖。”
    “云树？”我不解，边和他一起往上走，边好奇地问。
    “云树听织云的。织云说要赶上，云树就会让其他的人的树变矮，和云儿一般高。所以其他的人听云儿这样说都没辙了，后来学乖，干脆不动了。云树也通人性的让他们停在那里，高度不变。不过谁要是往上走，谁的树就会变矮。”他牵着我跟上了织云姐，慢慢走着，来到了云树的最高点。
    “四哥，你带着云裳先上，让你们得第一。”织云姐笑道。她完全不理会九殿下他们的不满，还无辜地望着耀太殿下，问：“大哥，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瞧着他这般模样，我忍俊不禁。这哪还叫什么比赛，毫无公平可言。不过，她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人气恼。九殿下他们也只是起哄，但是神情还是喜悦的，望着织云姐满是宠溺。大家都是陪着织云姐在玩，她怎么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耀辉带着我来到了云树的最高点。无数云花开在其上。花开不败，入眼全是粉红。红得娇美，红得让人心醉。像那情人间的淡淡情怀萦绕心头。阵阵清香随着风儿袭入我的鼻尖，沁人心脾。视线开阔，远处的一切清晰的印入眼帘。东方的蓬莱仙岛在空中悬浮着，岛上云蒸霞蔚，七彩纷呈，可望而不可及。近处，天庭的繁华尽收眼底，天河在不远处流淌着，潺潺的流水声清晰可闻。同样高大粗壮的天树矗立在那里，守卫着那片宁静的天地。
    “真美！”我由衷地赞叹。
    “那我们就多待一会儿。”耀辉温柔地说道，带着我坐在云树的枝干上，遥望着这片美景。
    我环绕着四周，不见其他的王子们。“他们都下去了，我们不去行吗？”
    “没关系的。”他笑道，温柔地将我额前的碎发置于耳后。他手指尖暖意时而触碰着我的耳际，淡淡的花香飘荡于我们之间。
    “云裳……”他轻声呼唤道，清新的呼吸在我耳边吹起，荡起我心底里害羞的涟漪。
    “嗯。”我想要躲闪却又不想躲闪，只会回答着他。
    “云裳……”他在一次呼唤，脸已经靠近我。
    “什么事？”我转头望着他，回答他的话。不料他的脸离我实在是太近，以至于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碰触到了他薄薄的嘴唇。他挺直的鼻尖是那样的冰凉。
    “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地开口，想要别过头去。他托起我的下颌，一双黑亮的眼睛中满是醉人的潋滟。那黑夜中闪烁的满天繁星，全部映在他这双迷人的双眸中。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人世间最亮丽的风景。
    忽然，他低下头，吻上我的双唇。他薄薄的唇瓣轻轻揉蹭着我的唇瓣，像是在品味着甜美的美食般，那样小心翼翼，有那样温柔细致。像是怕错过任何一个地方，那样缱绻缠绵，迤逦芳香。
    “耀……”我的喉咙刚发出一个声响，他的舌头已经探过我的牙齿，闯入我的口腔。一时间，敏感的味蕾嗅到了云花的芬芳。而他的舌尖挑逗着我的舌尖，让我的心不停地在悸动，以至于我忘记了呼吸……
    “傻瓜！”他停下了亲吻，将我拢入怀中，摩挲着我的头发，叹道：“想憋气憋到什么时候？”
    糟糕！刚才那样瑰丽的艳景就是因为我没来得及呼吸而搞砸了吗？云裳啊云裳，你这是怎么了，一到关键时刻竟然犯这样的错误。
    我懊恼得真想捶胸顿足。他轻笑着，扶起我，一脸笑意，头再次低下。是不是把刚才没做完的再来一次？我赶紧闭上眼睛，等待着他再一次的邀请。
    一秒，两秒，三秒……他始终没有行动。我眯着眼睛，瞧见他正打趣地瞅着我。原来是耍我的！我又羞又恼，捶着他的结实宽阔的胸膛，娇嗔道：“你……你怎么这么坏！”
    他呵呵地笑着，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说：“我们下去吧！大哥他们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好！”我随着他一起起身，看到我的身后方是一片闲适的绿草地。从上方望去，碧波荡漾，翠□□流。在那里开满了各色鲜花，点缀在这片绿色中，姹紫嫣红，别样美丽。远处的山谷巍然屹立着，陡峭的石壁折射着金光。
    “那是哪里？”记忆中，我从未到过那里。
    “那是断肠谷。”他说，“那是天庭最特殊的地方，虽生于天庭但不在天庭管辖的范围。在那里许下誓言是最灵验的，违者两人都要受到惩罚。”
    我听着，随着他一起走到了树下。大家早已在圆桌上玩耍比试，织云姐兴奋地嚷叫着，欢笑声响彻云霄。我们走过去，瞧见他们正在比试手劲。正轮到九殿下和十殿下。只见九殿下涨红了脸，憋足了劲，想要取胜。而十殿下虽比他稍小，但也毫不示弱，瞪大着双眼，手臂上青筋直冒，铆足了全身的力气放在手上。
    我暗暗为他们两人鼓劲。却听十殿下大喝一声，再看，他已经把九殿下的手压在了手下。大家都哈哈直笑，恭喜十殿下。九殿下也谦虚地站起，笑道：“老十，长进不少啊！”
    耀光殿下招呼着耀辉：“耀辉，我们也很久没有比试了，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耀辉颔首微笑，说：“何乐而不为！”说罢，他走到圆桌旁。其他的王子都自动让开。织云姐也停止了嚷嚷，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圆桌上，两个神情举止都颇似的翩翩君子已做好了准备。我惊叹于这对天庭中我见过的唯一的一对双胞胎竟是那么的相像。如若不是身边的人，真是无法把分得清他们。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分得出哪个是耀辉。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因为他的气质。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他的。
    “云儿，你猜我们谁会赢？”耀光殿下在即将开始之时还不忘调侃。
    “不管谁赢都一样。反正输了的就要受惩罚。”织云姐笑言，她望着耀光殿下，说：“不过，三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