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旅

    在医院待着的每个夜晚，此刻我都会醒来。我轻手轻脚的起床，鬼魅般走到窗前，傻傻看着外面，思绪在茫茫黑夜里四处飘荡。明明前方店铺的霓虹灯闪烁，可我的双眼不知道被什么蒙上什么都看不见，感觉不到。
    我不禁再次扪心问天:“我的眼睛怎么了？干嘛还不让我看看未来的日子？”
    “你那里还有未来”一望无垠的夜空里传来令我沮丧的声音。“为什么？这对我不公平！我只是做错了事，为什么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
    “那里有那么多公平，你想多了，从你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你已经断送了一切。”
    “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但罪不至死吧？你说我该怎么办？”
    “别挣扎了，认命吧！”天空里再次传来冷酷无情的声音。
    “是吗，我完了！”我内心的不甘和无助使我不断打着寒颤。我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我输了！我认命！”
    “四子，你要挺住。不能放弃”暗黑无比的夜空传来母亲的声音。“妈，你在哪？妈”无论我怎么呼喊，始终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刹那间泪水挂满了脸颊，内心的纠结让我喘不过气来。
    “四子，奶奶这还要两百块钱......”不知什么时候奶奶悄然来到我的眼前。“奶奶，您怎么来了？”我既意外又惊喜，一把抱住这个把所有爱都给了我的女人，一刻不愿松开。“奶奶，您知道我有多想您吗？”“奶奶也想你，奶奶不放心你......”话没说完，奶奶哽咽了。我一边为奶奶擦拭着泪水一边说：“奶奶，别哭了，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此刻我才清晰地看到奶奶的面容。“奶奶您老了，瘦了，不过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看着奶奶苍老的面容、瘦小的身躯、焦虑的深情我的心碎了，我为自己的愚蠢给她在天之灵带来不安而惭愧不已。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和奶奶的一切紧紧拴住一起，我哭她哭，我笑她笑。儿时和奶奶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不断在我眼前流过，此刻我只想抓住奶奶的手再也不松开。
    “奶奶，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从你出世时给你喂米汤到你掉进巴油（沥青）锅所有的事情奶奶都记得一清二楚。”提起以前，奶奶似乎轻松了许多。
    “奶奶，我小时候是不是就特别皮？”
    “胡说，你小时候特别懂事，每次奶奶生病时你都守在我身边，给我倒水端饭。特别奶奶瘫痪那几年，那时你才九岁，每天给奶奶倒屎倒尿，从来不嫌脏......”话没说完，奶奶再次哭了。“奶奶，别哭。”
    “你都不知道，奶奶瘫痪的时候最担心自己好不了，担心没法给你看孩子，唉！最后我还是没看到小乐。”
    “别难过了，小乐很好，特别懂事。她虽然没见过您本人但是她知道您有多疼我、多牵挂他！现在他大了，学习任务重，他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听我说我和您在一起发生的事情，总对我说特别想您这个太奶奶。”和奶奶在一起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奶奶，您看到了吧，小乐多高多帅。”
    “是啊，是啊，四子就算为了小乐你都要坚强，这钱是你以前给我的，奶奶也用不上。”说着，奶奶坚决的把钱往我兜里塞。
    “不要，不要”我说话间奶奶消失了“别走，奶奶……”“四子，你要好好的”夜空中再次传来奶奶关切的声音。
    “对不起，奶奶，让你担心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填空，猜测着那颗星星是奶奶和妈妈，突然一颗流星突然划过苍穹，“二姐，你怎么也来了？”此刻二姐来到我身边。二姐很小的时候得到糖尿病，因为病痛折磨性格非常不好，但是对我却异常疼爱。
    “姐，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只要一段时间没见到二姐，我都会习惯的问这个问题，多年的习惯改不了。
    “我很好，小四，你怎么这么糊涂？以前你不这样呀？”
    “我......”二姐的问话让我一时语塞了。
    “你呀，怎么糊涂事一件接一件？在再难也不该想不开呀？以后不能那样了，和张林好好的把小乐带大。当年我给他取名“乐”就是希望他一生快乐，你真走了，他还能快乐吗？”姐姐说着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了，姐”
    “我这有几万块钱，你拿着。”姐姐说着从包里拿出钱。
    “姐........”我知道姐姐一生勤俭，这是她所有的积蓄。我再次清晰崩溃了，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记着一定要好好的”说着姐姐在我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怅然若失的望着夜空，心里暗暗对天堂里的亲人说：“您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您们照顾好自己。”是啊！无论天堂还是人间都有那么多人关心我，实在没有放弃的理由。既然人生给了我巨大的考验，我就迈过去重新开始，我相信我可以！可是我真的可以吗？颓废让爱我的人牵肠挂肚，努力面对我好像又有心无力，我究竟该怎么办？一次次问天，可终究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