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

第十一章
    短信上说时间是7点，但是地点由杜远恒选，杜远恒便不假思索的选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店。
    六点半的时候杜远恒已经到了，回去了一趟集体宿舍，因为没有吃下午饭，杜远恒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在外面溜达了几圈就被饥饿感驱使着来到了约定的餐馆。因为一早收到强尼的短信，莫名的紧张感一直持续到下午，饥饿感显得越发明显，杜远恒就先点了一碗面条，没想到还没开始吃几口，强尼就推门进来了。
    强尼一身上班族的打扮，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刚从职场上下来的样子，但依然西装笔挺。刚一走进这家餐馆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他身上。本来身材就够高大，又是外国人，虽然没有顶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但是穿在身上的笔挺的西装同样让他显得格格不入。占据地理位置的优势，强尼一下就找到了杜远恒。
    强尼在杜远恒对面坐下，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将视线停留在了杜远恒身上，看了看他眼前的面条：“你还没有吃饭？”
    “你吃过了？”杜远恒语气中含着惊讶，总有种感觉强尼不是会那么早就吃饭的人。
    “没有。”果然。
    “那正好，一起吃吧。服务员——”
    “我不用了，你只点你的就行了。”强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杜远恒随口说了几样小菜便转过头来一边观察强尼抽烟的样子，心里一边想着该怎样开口。这算是请他帮忙吗？虽然自己没什么立场，至少现在对方对自己来说是无害的。也许是看得有些露骨，强尼把打量餐馆的视线重新调回杜远恒身上：“这儿不能抽烟吗？”
    “……啊？没有这么规定啊。”“是吗。”强尼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看来只有杜远恒先说了。
    “上次……你说的那个消除记忆，你还能消除我的记忆吗？”“啊，我记得你说我好像还记得你那个……吸血时候的事，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消除记忆呢？”
    “……没有。”强尼冷淡的回答。
    “那能告诉我以前你是怎么消除那些人的记忆的吗？”
    “告诉你做什么？”强尼的话语当中除了冷淡还添加了一丝丝的怒气，杜远恒好像感觉到了强尼的愤怒，一下变得噤口不言。强尼反而像是来了兴致一样追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那个？怎么不说话？”能够明显感觉到强尼的怒气，杜远恒心中冒出一丝冷气，就连饥饿感都减少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而已……”杜远恒不知道强尼为什么会生气，难道是因为工作不顺利？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吧，万一他一气之下把自己的事抖出来怎么办？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以后，杜远恒就一句话不说埋头苦吃，强尼在一边淡淡的抽着烟，两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杜远恒自知触了霉头，不再说话以免激怒强尼，强尼在一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的不香不甜。
    离开餐厅，杜远恒本来打算立马分道扬镳，却被强尼一个命令的眼神带到了车里。在车子里说话二人倒是少了些顾及，强尼先开口：“你为什么想要消除记忆？”
    杜远恒以一副下级的姿态毕恭毕敬的答道：“我是这么想的，你想，只要我不记得那天的事了，你也就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了，这样不好吗？”
    “你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的。”强尼嗤笑一声。
    “消除掉不是更好？”杜远恒不明白。
    “……你是为了自己吧？觉得消除掉记忆的话咱们就扯平了，想抹消掉自己干过的事吗？”强尼转过头来睨着杜远恒。
    被轻视了，还被嘲笑了。杜远恒不否认自己想要和强尼划清界限的意图，但是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的自己感觉很不爽。“当然我也不想记得那晚发生的事。”车子里又一次陷入无可救药的沉默。杜远恒感觉有一股粘腻的愤怒在胸口无法发泄出来又无法去除，哽在咽喉。
    车子缓缓地行进着，随着主人的意识，既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也没有要停靠的意思。杜远恒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强尼什么时候会把车停下。强尼似乎也不在状态，只是机械的把持着方向盘，思绪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车子似乎有记忆似的驶向强尼住的小区，杜远恒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车子已经走在单行道上了。虽然车子行驶的并不快，但是现在打开车门下去还是很危险的，就在杜远恒不得不开口要求强尼停车的时候，强尼突然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回过头去的一瞬间，车里的照明灯亮了，强尼也正好回过头来看着杜远恒：“抱歉。”就在杜远恒纳闷强尼究竟在道哪门子歉的时候，他又说道：“其实我派人调查过你。”杜远恒没想到在接受别人道歉的时候还会突然打一个冷战：“……什么时候？”
    “就在咱们第二次见面没多久。”那就是在晋源大厦那次见面后没多久。
    “为什么调查我？”胸中那股粘腻的愤怒在发作，还夹杂着很多疑问。
    “你当时主动来找我，还写了那么奇怪的纸条，当时我就想是不是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曝光了吗？那么后来自己的行动也都被这家伙看到了只是不说出来而已？自己就像是个傻瓜一样在对方面前表演？与其说是因为隐私受到侵犯而愤怒不已倒不如说是被别人想个傻瓜一样耍的团团转而不甘心，杜远恒粗暴的打开车门。强尼有预知一样抓住了杜远恒的手臂：“你先等一下！”杜远恒却靠着一股蛮力挣脱开了。
    杜远恒迅速的离开车子，快步向相反方向走去。车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强尼在后面朝杜远恒喊：“杜远恒！你等一下！”车子无法转向，强尼只能下车追上。
    “OK！我向你道歉！你等一下！”
    杜远恒那么快的离开车子，不光是因为无法忍受强尼的所作所为，他还担心自己一时手痒会打碎强尼那张英俊的面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手臂又再次被用力的扯了回去，在杜远恒再次甩开强尼之前，强尼冲杜远恒喊道：“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相信我！”
    维持着手臂被抓的状态，杜远恒抬起头来瞪着强尼，从牙缝里蹦出句话：“你不要以为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开！”强尼紧紧拉住杜远恒的手臂，身高力气上的少许差距，让杜远恒暂时难以逃脱。
    “我没想过用那件事情威胁你！我调查你只是想了解你……”强尼底气有些不足。
    “放开！谁信你！放开！”杜远恒一心只想脱离强尼的钳制。趁强尼放松了手的力量，杜远恒便立即跳开老远，脱离强尼的控制范围，在黑暗中观察强尼的一举一动。
    “……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被吸过血之后竟然还记得，从来没有遇到过。”杜远恒的背影隐在黑暗中，看不到脸上的表情。“我调查你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强尼微微转了下头，好像也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聊一聊，想要知道被吸血的人是什么感觉……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提出消除记忆！我竟然完全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杜远恒放松了肩膀的力量，黑暗中转过了身，却仍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通过调查知道你是那种不愿惹上麻烦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认为我会抓住你的把柄不放，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只要害怕我就不会轻易拒绝我的邀请，就一直没有说出来……我很抱歉。”强尼把头低了下去。
    黑暗中一直看不到杜远恒的表情，周围的人生却越来越嘈杂。
    “你少自我满足了……”从黑暗中飘出一句话，强尼把头抬了起来，杜远恒已经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