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遇到鬼

因为父亲同这所大学的校长是旧识，所以他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担任客座教授的职务，每周腾出一个下午的时间给中文系上两节课。他依稀记得一个多月来好像一直有一个学生每次都坐在最靠经讲台的位置，而其他的学生则是分散的坐在教室第四排以后的座位上。林叶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卫矛的长相，身为一个作家他的观察能力一向很好，但是在这间教室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了竟然对这个一直坐在第一排的女孩没有印象，要不是今天她迟到了，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女孩。
    林叶花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在看清楚卫矛的模样之后不要当场笑出来，草帽一样的杂乱头发看起来像是自己剪的一样，那个巨大的圆形黑框眼镜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从哪里弄来这样一副该进棺材的眼镜，还有，怎么会有一个大学女孩会放任自己脸上长满了青春痘都不会去清理一下的？更有趣的是，那女孩的穿着让林叶想到了家里那些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母亲似乎就穿着和这个女孩类似的衬衫……
    “你叫什么？”
    卫矛举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头有她用毛笔写下的自己的名字――卫矛。
    看到卫矛笔记本上那个用毛笔书写的大大的两个楷书，林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随即意识到现在是在上课，所以他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开始上课。
    ……
    “蘑菇，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今天在课堂上这么嚣张……”林琳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卫矛的肩膀。
    卫矛将笔记本收进环保袋里，默默不语。
    “蘑菇，我回去睡觉去了，中午顺便帮我带饭。”神经大条的马艳丽对上午卫矛的失常举动并没有在意，她已然大大咧咧的要求卫矛帮她带午饭。
    “我没空。”卫矛抓起环保袋，推开林琳和马艳丽，“我帮你买了一百多次午饭，今天中午或许你能还给我一顿？”
    马艳丽愕然的看着卫矛离去的身影，当卫矛完全消失在教室里之后，马艳丽转头看着同样惊愕的林琳说，“中午要不要帮她买饭？”
第八幕 “溺水”俱乐部
    中午，卫矛没有吃饭。她去了银行。
    十万元人民币的现金有多重？卫矛从前不知道，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卫矛不敢将这么多钱存进自己的银行账号里，她满脑子里闪现的都是电视里关于那些贪官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控诉。其实这个所谓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和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可是卫矛就是不由自主的害怕。这十万元，应该要以一个正大光明的方式出现在母亲面前……但是该用什么方法才好呢？
    卫矛将十万元的现金分别藏在了鞋盒、枕头的棉絮里、衣柜的夹层里。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卫矛相信自己的书柜上连一包好一点的纸巾都没有，就算小偷进来了也不会想要花费力气撬开自己的柜子的。
    不过有一件让卫矛很意外的事情，就是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竟然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快餐盒，快餐盒里俨然是一份打包好的午饭！
    这顿午饭可以说是卫矛到了大学之后吃的最香的一顿了。当然，她没有忘了和马艳丽说“谢谢”，虽然在她道谢的时候，林琳和马艳丽看着她的眼神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饭后散步是卫矛多年的习惯，她一直谨记着小时候外婆告诉她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名言。虽然她现在是百分百活不到九十九岁了，不过多年培养出来的习惯却是无法改变的。
    就在卫矛一边散步一边考虑着该怎么给那十万元钱一个“名分”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卫矛。”一个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声音传进了卫矛的耳朵里，让卫矛在这阳春季节里打了一个不小的寒战。
    这声音很熟悉，很耳熟，卫矛相信自己绝对在哪里听过。
    “不介意和我找个清净的地方单独聊一会吧？”声音的主人走到了卫矛面前。
    透过厚厚的镜片，卫矛看到了一个鬼魅一般的男子，黑色的衬衫上绣着红色的暗花看起来就像是黑夜里的血迹一样，完美的五官邪魅的嘴唇，配上修剪的利落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画卷上的撒旦。
    “你是？”卫矛有些胆怯，如果是两天前的那个她看到这样的男子一定会拔腿就跑，不过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最惨也不过就是一个死罢了，反正命不久矣，她还怕什么呢？
    “我是薛韬的朋友，昨天是我们三个人把你送去医院的。”那人优雅的对卫矛笑了笑，顿时让卫矛觉得浑身发冷。
    “有事？”卫矛已经准备撤退了。这个男人让她感到一种无比恐惧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她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离开医院之后，一路上，她透过计程车的窗子在马路上看到了很多过去都无法看到的东西――幽灵。很奇妙，不是吗？之前她只有过两次偶然遇见幽灵的机会，但是却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居然就这样打开了小说里长说的“天眼”。想想那些在街上徘徊不去的幽灵，那些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死后依然在马路上阻挡汽车去路的鬼魂，卫矛现在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鬼又如何？魂又怎样？反正自己过不了多久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里。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和那些鬼魂幽灵完全不同，不是卫矛敏感过头，只是看学校里的那些鬼魂一个个看到这个男人就躲得远远的，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让那些鬼魂惧怕的东西……卫矛命不长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勇敢到对这个连鬼魂都害怕的男人毫不畏惧。
    “我知道你得了癌症，也知道你在一小时以前兑现了那张十万元的支票。”那男人神秘的对卫矛眨了眨眼。
    卫矛心头猛地一跳，这男人和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我也知道你是单亲家庭，你的母亲至今为了你的学费还欠着一笔很小的债务。如果你很快就死掉了，真不知道你的母亲会怎样度过后半辈子呢……”那男人继续说着，丝毫没有在乎卫矛那张变得越来越惨白的脸。
    “你想说什么？”卫矛有一种双腿发软的感觉。
    “你现在愿意和我单独聊一会了吗？”那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卫矛的话，而是转身往竹林的一个僻静角落走去。
    卫矛迈开双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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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俱乐部？”卫矛惊诧的睁大了双眼。
    “如果你愿意到俱乐部里表演一场溺死的演出，你就能得到一百万美金。当然了，你的尸体我们会很妥善的安排成掉入护城河里淹死的样子，而那一百万美金也将会以绝对光明正大的方式送到你母亲手里。”
    如果不是卫矛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她一定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出现在梦境里的疯子。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和准备，想好了之后给我打电话。”那男子留下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之后就离开了。
    卫矛在竹林里呆坐了一下午。
    溺水俱乐部……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就是无数空虚的有钱人组织起来的一个非法俱乐部。人一旦有了数也数不清的财富自然就会开始注重物质上的享受，于是就有了豪宅、好车、美食以及各种奢华的享受；可是单纯的享受时间久了也会变得无趣起来，于是就有了一些专为有钱人而产生的娱乐；可是娱乐和刺激这种东西就像吸毒一样，一开始几口鸦片就能解决毒瘾，到了后来不管吸多少口的鸦片都觉得不够劲，于是就有了吗啡和冰毒……溺水俱乐部，一开始也只是让这些有钱人欣赏一些SM的暴力节目，但是随着有钱人的心越来越难以满足，随着加入这个俱乐部的成员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然后那些空虚的富翁们立刻趋之若鹜的迎合了这个建议。于是，一个个走投无路的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了俱乐部提供的一百万美元的“援助”，为了死后自己的亲人能得到这份“援助”，他们一个一个踏入了溺水俱乐部的大门，他们用生命给这些富翁们奉献了一场完美的“溺水”表演，之后再一个一个从溺水俱乐部的后门被抬出去……
    卫矛相信那个男人没有骗她，因为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这种高傲会让那个男子不屑对一切事物撒谎。
    一百万美元。有了这笔钱，母亲至少不用再为生活发愁，或许母亲能换一套大房子？或许她能在自己死后再领养一个孤儿当作自己的替身？
    卫矛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如果她是个蠢货，那么就让她当一个用提前结束生命来换钱的蠢货吧。
    卫矛离开竹林，走到距离最近的公用电话亭，拿出钱包里的电话IC卡，拨通了那个男子的电话。
    “想清楚了？”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声音。
    “是。”电话这头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第九幕 我不想死
    卫矛三天没有去上课了。对于一个已经决定将自己的性命卖出去的人来说，逃课根本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