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之上

    对将死之人所开的玩笑，这是我不自觉浮现的想法。
    “樱落同学，这种玩笑还是不要的好。”
    “略~”
    “还想再玩些什么吗？已经八点多了。”
    “听说九点有一场烟火，还是为了庆祝开学季，可不可以看完了这场烟火再回去？”
    “嗯。”
    “春阳。”
    她突然喊出我的名字并且不加任何修饰，令我感到有些怪异。
    “怎么了吗？”
    “你能帮我把发簪别上吗？”
    “……”
    我颇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要我别的话，会不太好看。”
    良久，我才憋出了这么句话。但这次却是她默不作声，静静转过身，将那一头柔顺的秀发任我摆弄。
    作为一个独自生活三年的男生，我怎么可能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只有在一些零散的回忆中，依稀记得父亲曾为母亲别过发簪，当时只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就每天都看着，还天真的想过以后会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别发簪，而这一切想法，都在三年前，如泡沫般破灭。
    我那十分笨拙的手，配上不熟练的手法，要是能别好就怪了，但我却格外的小心，按照记忆里的场景，仔细再仔细，我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也许是为了圆几年前的梦吧，为喜欢的女孩子别发簪，亦或者别的什么……
    我没想到，我竟用了足足五分钟。
    “好了。”我的双手离开了她的秀发，可却突然袭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浓浓的失落感。
    “想不到春阳你还会这些呢。”
    “去那边看烟花吧。”我无视了她所说的话，用手指向附近湖面上的石桥，大部分人都去了天台，这里应该会清净一些，而我自然是习惯待在这种安静的角落。
    “嗯。”
    “……”
    石桥上，没了路灯的渲染，显得格外静谧，借着月光，我们漫步其间。
    走累了便在桥的尽头休息。
    她脱了鞋，脚伸进湖面。
    我只是看着。
    “春阳，你是不是说过你不喜欢欠别人啊。”
    “嗯。”
    “那如果是真心呢？你会不会还？”
    恰在此时，我们四目相对，秀发垂在她两边的鬓角上，漫天烟花在夜空中起舞，留下无尽绚烂，却仿佛只是在衬托着她。
    “不会。”我很笃定地答道，我从未有过那种勇气，也不敢承担那种责任，因为我是个随时会面临死亡的人，注定不会再留下欢乐，所以与其去爱，去留下些可有可无的悲伤的痕迹，还不如当做从未来过。
    “那看来日后喜欢你的女孩子要上学了。”她依旧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我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看着烟花在空中绽放。
    此刻的时间是如此漫长，我只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烟火正绚烂之时，她靠上了我的肩膀。
    “睡着了吗？”我微微别过头，精致的睡颜就这样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没注意烟火之下的晶莹泪光，我只知道月色之下的无奈仿徨。
    待到漫天绚烂不再，她依旧肩上轻靠。
    “还真是麻烦。”我想叫醒她，但想到今天她在学校的表现，整体都心不在焉，甚至在课上差点睡着，我又变的有些于心不忍。
    已经接近十点了，哪怕是公园内，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我一只手搂住她防止她倒下，另一只手则帮她把鞋穿上，做完这些，我想我应该庆幸阳光小区离这不是太远，不然我怕是回不去了。
    我将她抱在怀里，借着路灯的指引，向家的方向走去。
    由于怀中的人正在熟睡，我不敢有过大幅度的动作，可即便如此还是弄醒了她。
    或许是我的缘故，也不排除汽车鸣笛声的原因。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我后，绯红之色瞬间蔓延到脸颊的每个角落。
    “春，春阳？”
    “醒了吗？对不起，看来动静有些大了，是要继续这样，还是自己走？”
    我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春阳你放我下来吧。”
    “嗯。”
    我放下她，感受着自己略微有些发麻的手臂，停下脚步等待着红灯结束。
    她依旧红着脸，这是我有些不解的。
    “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今天你在学校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哪怕是午休后也是如此，你是不是缺乏睡眠？”
    “……”
    她没有再说话，我自然乐得如此。
    在到达小区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一句话语交流。
    她望向自己家的方向，可灯光似乎并未如我期待的那般亮起。
    “没回来吗？”
    “嗯，只能在你家借宿了，十分抱歉。”
    “……”
    其他住户似乎早已入睡，这栋楼内似乎只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
    我拿出钥匙开门，换上拖鞋，并将灯打开，从平常一样，只是这次多了个人。
    “你家里，一直都没其他人吗？为什么你和春风不住在一起，你们不是兄弟吗？”
    “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
    我开始为明天而忙碌着，先将热水壶打开，明天要用的碗筷也都已经备好。
    “已经十点了，我劝你不要想这些没用的，卫生间里有还没拆开包装的牙膏牙刷还有牙缸，如果要冲澡的话记得把门锁好，要知道你缺乏睡眠，要早些睡觉。”
    可回答我的却是沉默。
    我略感诧异，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向卫生间，却看到她死死地捂住肚子。
    “怎么了？痛经吗？你等下，我先去给你灌杯热水。”
    不知怎地，看到她如此痛苦，我竟然有些焦急以及从未出现过的担心的情绪。
    我匆匆将热水倒入水杯，赶过去递到她手中。
    “怎么样？好些了吗？”
    “痛，好痛啊。”
    当那晶莹的液体从她眼角留下，我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匆忙地冲到自己房间，从自己那一大袋药物中翻找出止痛药，然后兑了杯温水
    “来，把药吃了，应该会好些。”
    我把药送到她嘴里，并让她把温水喝完。
    只是这么短短几分钟，我身上已有汗液浸出。
    “春阳，我想到床上趴会儿。”
    “嗯。”
    我将她抱到我房间的床上，所幸我的床垫十分柔软。
    “你先趴着，我去泡一杯红糖姜水，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嗯。”
    我跑去厨房，匆匆点开火，并接了一杯水，红糖就放在调味品那块，但姜还要自己切，而我太过与心急，洗好后便马上开始动刀了。
    “咻-咻-咻”
    “嘶！”鲜血从我的食指流出，可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再次拿水冲洗一遍，放到了锅中，倒上水开始慢煮，我焦急地等待着，但我却感觉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这五分钟就好像平常的五小时一样，终于水烧开了，我又将红糖倒了进去，并用汤匙开始搅拌，最后倒在一个杯子里。
    没有顾及我的伤势，我端起红糖姜水到了我的房间，她依旧是用热水杯捂住肚子但表情已经没开始那么痛苦，泪水和冷汗浸湿了一部分褥单。
    “好些了吗？”我问道，同时坐到床边，用汤匙一口一口的给她喂着红糖姜水。
    “嗯，好点了，就是，这水有点烫。”她轻声开口，但这声音虚弱到我近乎听不到。
    “烫是吗？”
    “嗯。”她点了点头。
    我继续喂着，只是这次会在喂给她之前吹下。
    终于，一杯喂完，我舒了口气。
    她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给她盖好被子，拉好窗帘，将她头发上的发簪取下放在桌上，默默退了出去，并把门关好。
    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衣服早已湿透了，看向挂在客厅的钟表已经十点半了。
    “看来，还要洗个澡。”
    洗完澡后，我找了身衣服，定好闹钟，吃完药，便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今天，很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