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

  西艾儿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为了避开了各方的视线，他把兜帽遮得低低的。
  这个时候正好是各方人士都聚集在这里吃饭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就有些嘈杂了。
  黑暗精灵不喜欢这种嘈杂，对人类有的那种挤热闹的情况他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都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尼兰依旧没有出现。
  西艾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又在酒馆里等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离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门口厚厚的布帘被掀了起来。
  逆光的背景下，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四周目光的集中和喘气的声音在西艾儿的角度听得很清楚。
  尼兰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西艾儿退了一步。
  尼兰蒂亚的气息很乱。
  伸出的手上，长长的指甲在末端染上了黑色。
  西艾儿又退了一步，长长的指甲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戳到他的脸上，“你怎么了？”
  尼兰的身上肯定有了什么巨大的变化，西艾儿的心提了起来。
  “我很好。”那声音，都带上了抑制不住的笑语。
  盘旋的风重重地把帘子掀开又掀落。西艾儿的帽子也被掀了下去。
  精灵漂亮的容颜又让不少人看呆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容貌一个艳丽一个清秀，放在哪里都是养眼的类型，可是他们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了。
  先不说那艳丽女子伸出的长指甲，在她出现的时候，那冰冷的气息从外面窜了进来，让靠得近的人挪动开了自己的身体。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对了。
  尼兰的脸色突然变了，铁青的面容上哪里还找得到半点高兴的模样，“西艾那斯！你是个背叛者！”
  随着她的吼声，整个酒馆的墙都被破了开来。
  从各方面呈包围样式进来的，是西艾儿很熟悉的一些族人。
  都是属于长老会的成员，也都不是和克雷地安的一些，让西艾儿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看来双方都有所保留，就看这最后的招数能胜过对方多少了。
  西艾儿在原地稳了稳身形，魔族出场的阵容有些过于强大了，把地面震动得厉害，刚才还准备随时开溜的人类有八成以上都摔到了地上。
  好在魔族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慌慌张张地逃走也没有什么困难。有几个胆大的海在不远处张望张望。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胆大还是在观望着什么。
  在场的这十多个，可真说得上是魔族的精英了。
  西艾儿的唇角微微掀起，“这是你们的结论？”
  四周看过来的目光里，都混杂着困惑。
  “那么现在是要抓我罗？”黑暗精灵这么说着，也没有摆出任何的防御或结界，“大家都那么熟了，再动手难免难说，我跟你们回族里就是了。”
  他这话一出口，跟着尼兰过来的同族反而不自在了，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西艾儿要是有争辩或者反抗他们的心理多少对倾向于克雷地安的那一边，可是现在看来，黑暗精灵的大方动摇了他们的偏向。
  是不是哪里有了误会了。
  尼兰大笑起来。
  他们的注意力都从西艾儿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尼兰笑颜如花，“你说的是真话吗？”
  西艾儿的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你真的很不对劲啊，尼兰。”
  “我哪里不对劲了。”
  不要说西艾儿，就连在场的同族都看了过来。
  尼兰的样子真的不对劲，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的眼睛一直锁定在黑暗精灵的身上。
  西艾儿正想说什么，远处扬起的漫天尘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黄色的尘土间裹挟着的黑色的巨蛇，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高高扬起了头。
  “！”
  没有警告也没有一丝声息，尼兰长长的尖锐指甲直向西艾儿的胸口刺了过去……
  第九章 解药
  “……一旦面临可怕的困难，各个种族是不是会团结起来呢？作为一名过去的遗留者，我似乎也弄不清楚我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看待这一切了，就好像一个旁观者，又好像还是其中的一分子。真不知道这种尴尬的身份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想做一个彻底的旁观者，可是眼前所发生的又让我不得不去插手，要理清楚这乱麻一样的事件很困难，要解开自己中的毒却很难，要是真的又那种毒存在，我所中的，大概就是名为‘爱管闲事’的毒——苏里耶真讨厌，竟然拿这个来形容我——真是说过了。尼兰中的，是名为‘爱情’的毒，这毒渗入了骨髓中，初时的甜美能麻痹所有的神经，不知不觉中沉得更深，直到没顶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新月魔章·种族》”
  “名为‘爱情’的毒……”
  唰——
  西艾儿把自己的簿子狠狠地收了起来。
  “苏里耶！”神族族长的兴趣就是躲在身后偷看吗。
  “啊？”某光明精灵很无辜地站直了身子，“又不是你的日记，还不能让人看吗。”
  “你——”西艾儿看上去真的快冒火了，“给我离得远一点。”
  几道黑色的闪电飞出手心，如他所愿地把神族的族长轰了出去。
  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夕阳的金红色中，外面的世界都变得模糊了。
  好多的炊烟升了起来，在半空中被风吹散，原野上的田地和原始森林的分界线是那么地明显，西艾儿站到窗口前。
  很平静，很悠然的场面。
  有谁相信，就在一个月前，那场黑色的瘟疫险些就吞没了这样美好的画面，又有谁知道，那个时候阻止了这场灾难的人。
  反正，人类是不会知道真相的。
  好在，魔族就是把这件事当作是他们自己的内乱收拾掉了。
  尽管，在西艾儿的感觉里，事情还没有就此落幕……
  当日里黑色的沙尘来袭，西艾儿在吃惊的时候还是有点防备的。在惊讶中，那种恐惧和压迫的感觉，他要比他们先感觉到，自然也先恢复正常。
  尖锐的指甲几乎是贴着他侧开的身子钻过去的。
  一击不中，尼兰转身就是第二下。
  她的攻势那么凶猛，招招式式都是杀手。西艾儿一时之间也疲于应对。
  跟着她来的魔族人在吃惊于远处巨变同时，又被尼兰的举动弄得摸不清情况了，上前帮忙，可是帮哪一边呢？那里的状况又是怎么一回事，谁能来解释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打斗中的人动作越来越快，快到了人类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有眼睛能看清楚地族人们都发现了，黑暗精灵一直在避让着。
  在魔族之中，西艾那斯的实力就是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他的所有经历中，就没有需要过让他尽全力的事件，从来都没有展露过全部的实力，有些观点甚至认为连黑暗精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
  现在的这一场，可以说是新生魔族中的佼佼者和远古魔族的实力对比。
  尼兰的招式越用越急，锐利的指尖上的黑色也从指尖慢慢向内蔓延。
  西艾儿的身形急速从一个族人身边掠过，从他手中的剑鞘中把长剑抽了出来。
  那族人一惊，再看过去时也是大吃一惊。尼兰的指甲竟然像切豆腐一样把他特制的长剑切成了几段。
  牺牲了一把长剑，却也将尼兰的进攻暂时阻止了片刻，就那么片刻，西艾儿的右手在空中划过，由黑暗的力量融合而成的长链出现在了他手中，一绕，用力扯紧。
  纯能量的链子将尼兰的指尖硬生生地折断了。
  曾经凝聚在一起的力量突然消散的感觉在每一个在场的魔族人身上感受到。尼兰的劲道一散，整个人都向前倒去。
  西艾儿迎了上去，正好能把她接在怀里。
  耗尽了力量的女子脸色憔悴非常。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西艾儿轻轻拥了拥她冰冷的身体，“先休息一下。”
  尼兰闭上了眼睛。
  总算能被他抱在怀里了呢，可是却……
  西艾儿把她交给了同来的一个女性族人。
  在这种巨变的情况下，周围的族人们还是习惯性地去等待他的判断。
  黑暗精灵看着远处扩大的沙尘，苦笑的纹路在嘴角蔓延开来，“看来我们讨论我是否叛族的问题只好压后了。如果让这些东西扩散出去，不出一个月，西大陆上将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苏里耶带着妍开和秦凝风离开的头一段道路还是很顺利和平静。神族的族长的神经可不像某个还能天真活泼的小姑娘那样轻松，四周的空气和一切都在告诉他现在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他在路上和秦凝风对视了好几眼，略略有些讶意地发现对方也在有意无意地戒备着。
  妍开在一路上维持了处于她这个年龄特有的叽叽喳喳的本性。西艾儿对她的这种行为经常是一笑了之，秦凝风看来是习惯了，唯一有那么一点受不了的其实是苏里耶，不过好在神族的族长自尊摆在他那里，他就学着西艾儿笑笑算了。
  这个时代的城镇当然没有像妍开他们所在的时代那么多那么密集，在城镇之间就是一条道路，好一点的有人类的维护，差一点的，植物的繁茂经常淹没道路的痕迹。
  他们一行人所走的道路就是那种快要被淹没的道路，还不是这个地区植物繁茂生长的地方，好歹还能看到道路的影子，走起来稍微吃力了一点，除了要照顾小姑娘多休息一会儿以外还没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