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稍安勿躁,元茵同你的约定便是我同你的约定,不过……”珠帘内的轻音停了下来。
“怎么?”林峰稍稍提高了些许声音,抚摸着手上的储物戒,以确保第一时间自己就能触动琉璃剑,通知道德门自己的位置,面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精灵王,他又怎敢放下戒备,谁知道她是不是也贪图所谓的神族血脉。
而且,她被神族封禁这么多年,这股怨气会不会发泄到自己这个所谓神族身上还未可知,虽然对方话语听起来平易近人,但这种存在的心思谁又能摸透。
似是察觉到了林峰的举动,珠帘内传来一阵轻笑,而后是一阵长长的叹息,“你们神族还是如此多疑,当年我承诺自封神女宫永不出世,偏那人要在我宫外设下一道封印,不信于我,却逼得我如今不得不出。”
沉吟良久,珠帘内再次传来声音,“一饮一啄间,是否他又算到了如今这副局面?”
林峰原以为这精灵王是封印了太久,抒发一些感慨,可随着这句话入耳,他才猛地一惊。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回想从龙骨险地到神土,再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自己不知怎地成了神族,而恰好解开精灵王封印就需要神族,一切都正正好,好得让人看不出一点一点一样,仿佛正该于此,仿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选择造就的今天这幅局面。
可仔细回想神土之行,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只要自己想离开神土,奔赴五洲,那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莫非就是羊镇老者,那个遗留在原星的仙人所说的命数?
“他是谁?”如果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命数的话,那么在神女宫门口设下封印的人就是关键所在,有人在数千万年前甚至更久远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真的可能吗?
“罔。”精灵王并未隐瞒,吐出的这个字眼却是让林峰心头一震,他记性是不错的,犹记得自己冲击百会穴之前曾从洛子书那儿要来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便是这位‘罔’成仙的事迹,起初只以为那本古籍是什么民间杂记,什么一念而成仙怎么可能存在?
可当从精灵王口中吐出这个字时,一切又不一样了,一念成仙真假尚不可知,但‘罔’是仙则是肯定的,没有达到那个层次,又怎么可能设下精灵王的封印。
林峰额头渗出一些汗珠,他只觉得自己就像被双无形的大手掌控着,你不知道这只手会把自己安置到哪儿,你也不清楚这只手的主人用意何在,那么,会是‘罔’吗?
林峰还在思虑,忽地一声巨响自神女宫顶部传来,整座宫殿颤抖了几分,片刻便又止住了。
“几个无知小辈,莫以为掌控了几分小树的威能就能撼动本神?”一声厉喝,此时珠帘内的声音全然换了个样,威严无比。
此时神女宫外,十位上长老齐聚在此,刚才的巨响便是这几人发动的,他们一刻不停的啃着神果,另一只手结着一种不知名的印决,神女宫上方则是一条巨大的光柱,不断的朝着神女宫轰击而去。
而无一例外的是,十位上长老的额头都渗着汗水,一来借用神树威能消耗不小,而来则是心里紧张过度导致的,毕竟,他们现在对抗的是精灵族真正亘古不灭的神女,精灵族从古至今唯一的王!
光柱的冲击一刻未停,但神女宫只在刚开始颤动了一下,之后便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仍由光柱如何冲击,再不能撼动分毫。
一个人影自神女宫内走出,是林峰。
“她让我转告你们,选择一个死法。”
只一句话,十位上长老面如死灰,岁月的痕迹瞬间浮上脸颊,林峰亲眼目睹了十个青年模样的人瞬间化作垂垂老者。
其中一人似是为首的大长老,他的面皮已经松垮到遮住了眼睛,只能依稀看到一丝眼缝,他喃喃道:“不可能,千万年的努力难道就要功亏一篑?”
他近若癫狂,颤颤巍巍的朝着林峰奔来,“那些老妖婆几千年都没解开的封印怎么会被你解开,你一定是在骗我,那魔女定然还被封印在内,不然她怎么不亲自出手解决我们?”
确实,精灵王的封印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破除,林峰也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林峰听到那句一饮一啄后觉得自己被安排了的原因,这封印,或许就是等着他来解开呢?
撬锁可能很难,但如果你有钥匙,那就要简单得多了,而林峰,就是那把钥匙。
林峰是这样想的,但那十位上长老却不是,听了大长老的话,他们似是又看到了一丝曙光,脸上出现希冀的神色,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彻底绝望了。
一道绿色的光华自神女宫内飞出,似一只灵活的手臂,直接擒住了大长老的脖子,接着,大长老整个人便化作了飞灰,神魂俱灭。
一个存活了数千万年的元神期修士,就这样一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其余几位上长老再无期许,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等待着判决的到来。
那道毁灭大长老的绿色光华已经消失,但对于此刻的上长老们而言,再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若是神女真的破封而出,原星又有何存在敢与之相争,她是原星自古以来便被尊称为神的人物,哪怕神族降临,她依然被称为神,而今神族尽皆消失,神女便是原星最强的存在,羊镇老者虽被称作‘仙’,可在这神女面前,又哪算得什么仙。
这一切林峰并不知晓,他也不关心此时这些上长老是何想法,脑海里萦绕着‘天命’的说法,久久挥之不去。
按照神女和他的约定,此时自己已经可以离开了,精灵族无人敢阻拦于他,但他想了想,还是扭头进入了神女宫中。
“你还是回来了。”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她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林峰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
林峰朝着珠帘踏出一步,“我想知道我是谁。”
他没有失忆,但这确实就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珠帘内沉吟良久,“世界运转有其规则,这规则便被称作道。”她没有直接回答林峰的问题,转而谈起了每个修炼之人都耳熟能详的东西。
“这与我有何关系?”
“因为你是神族。”这次珠帘内的回答很快,“神族于道衍生之地而生,生来便与道相近,而道乃物,与小树一般,它不会拥有所谓意识,但一定拥有其护卫者,就好比我,与小树相生,便作为小树的护卫者,而神族与道相生,便是道的护卫者。”
神树乃整个原星的根基,精灵族便是其守卫者,而道乃整个世界的根基,神族护卫的便是整个世界。
“吾为鸿宇中心神族之主。”
这句话又在林峰脑海内响起,他原本以为神族就是入侵原星的种族,可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而所谓道衍生之地……
“是地球吗?”他喃喃道,神族来自地球,这种可能他早就想过,不然,无端端自己怎么会变成神族?
“应该称作祖星。”珠帘内作出了回应。
祖星并不是星球的‘土著’对所在星球的称呼,只是神族语言传到原星的时候被借用了,因此有一段时间原星被称作祖星,但事实上祖星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道衍生之地,神族的发源地。
祖星不是神族特有的称呼,理论来说,世间万物皆是来源于祖星,从那儿演化的道,慢慢的才有了当今世界这副样子,那儿可以称作是万族之祖。
呵,谁能想到一个修炼都不会的地方居然是道的衍生之地,被整个宇宙称作祖星?
但事实就是如此,而自己从地球来到原星,真就只是机缘巧合?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所谓天命,是让自己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珠帘内的人也给不了林峰回答,她由来已久,实力通天,但终究不及天,既然是天给的命,那自然只有天知道。
林峰思绪万千,接着却是释然一笑,知晓天命的那一刻起,他是不屑的,所谓命,只掌控在自己手上,那时他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目前的种种,只能说自己还不够强罢了。
等到自己能够看清的那一天,他一定要扯开这所谓的“天”,看看它究竟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脑海里划过子欣等人的面孔,林峰执礼告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何须庸人自扰。
“林公子,你能答应我个请求吗?”珠帘内的声音变得亲和。
林峰洗耳恭听,既然对面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作为回报,听一听又有何妨。
“如果有一天林公子真能看清这片天,可以带我也出去看一看吗?”这确实只是请求,珠帘内的话语异常的轻,显得有些谨慎,有些小心,似是生怕这话被什么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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