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司机

第46章


  “也好,不过还是要快。不行……是不是先请国土那边到省里先活动。这边政府定了,立即就开始运作。”
  “我看这不好。还是等政府常务会议定了再说为妥。”
  “……这也是为企业服务嘛,要是有什么难处,我直接到省里去,怎么样?”
  “杰之书记,我不是这意思,土地的事,目前很敏感,不能闯红线啊。”
  “那好,我等着。”
  宗荣点点头,就开了门,下楼去了。在楼下,正碰着要上楼的朴格。朴格拉过她,“宗县长,省里调查组又过来了。”
  “还是?”宗荣问。
  “二颜的。还有莫……”朴格轻声道。
  “既然来了,就配合调查吧。具体的事,你给杰之书记说,好吧。”宗荣说着要走,朴格道:“这事后面可能不简单啊。也许涉及到县领导……”
  宗荣愣了下,接着道:“涉及就涉及,谁涉及谁承担责任。等调查了再说吧。你辛苦了,多注意。特别是要懂得保护。”
  “谢谢宗县长。”朴格握了握宗荣的手,便上楼了。
  李红旗正和宗荣的司机小倪站在车门边说话,见宗荣过来,就喊了声宗县长。宗荣说:“不忙吧?好像瘦了?”
  “哪是瘦了,酒喝多了。”李红旗笑着。
  宗荣边上车边说:“以后少喝点,年轻人,注意点身体啊!”
  李红旗说是是,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宗荣的车开走后,李红旗站在花坛子边上,看见花坛里有一种矮小的绿草,却开着一两朵纯白的小花。这花也清瘦,却顽强。他看了会,突然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回到办公室,用彩信发给了顾燕。
  下班时,程杰之副书记让李红旗直接送他回家,说今天亲家从省城过来,是要回家陪着的。到了程书记门口,李红旗停了车,从袋里拿出江非林送的小盒子,递给程杰之。程杰之掂了掂,问:“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
  李红旗说:“不知道。是安尔的江总让我给您带的。他昨天来湖东,今天回去了。他说过几天再来看您。”
  “啊,知道了。好,好!”程杰之说着就把盒子放在手上,进门去了。
  路上,李红旗心想:他不说是手表是对的,他装作不知道更是对的。知道了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也没有。最好的处理问题的方法,就是装。一个装字,大家彼此放心。不过,程杰之要是看了手表,看了发票,会怎么想?也许习惯了,一笑而已。也许……不会有也许的,李红旗想,收了便收了,有什么也许?不过是自己多虑罢了。
  晚上,县委办会餐,用姚和平的话说就是大家也在一块过个年。会餐特地请了县剧团来演出,还请了几个湖东当地有名的“金嗓子”来助兴。姚和平一直在办公室呆,会办这事。会餐除了他自己这个县领导外,其它领导一个没请。讲话时,姚和平强调道:“我今儿晚上也不是领导,只是咱们县委办的头儿。所以请大家记住:今晚无领导。”
  大概正因为无领导吧,酒便敞开了喝。反正县委办喝的酒,吃的菜,都是由接待处来承担的。大家尽兴就好。既然想尽兴,酒杯子便不断地举起来。连平日少喝酒的司机们,也放开了量。来之前,姚和平特地强调,谁都不许带车。放下包袱,努力喝酒,自然是一件让司机们兴奋的事。吴坤第一个醉了,然后是毛旺。吴坤醉后便正式发布了消息:邀请所有参加会餐者,到蓝色冰山去消费。男的每人发一个小姐,女士每人发一位帅哥。
  毛旺端着杯子,在各个桌子间穿梭。一满杯子酒,跑个来回,其实也洒得差不多了。薛茵科长脸也喝得红红的,喝着喝着,不知是谁就提到了梁天超,还有李永久。有人说:不知这会儿梁主任正在看守所里干什么呢?一个县干,到了里面不知适应不?是不是受虐待?有酒喝么?还有烟?有人就骂开了,“一辈子享福,这会儿也该受点罪了。何况还杀人?死罪。他自己大概也巴不得早点死呢。听人说,死刑犯就是等死最难受。”
  “其实他就是不杀人,也够死。现在按党的纪律条例,不知会有多少干部要进号子的。”简平端着杯子,说完一古脑儿喝了,然后亮了亮杯底,“找个情人算什么?不是还有很多领导都有?万不该的是,他不应该让李永久杀了马茹。一招错棋,毁了终生啊!”
  简平这听似无心地一说,却让薛茵低下了头。李红旗正好过来敬酒,也装作没看见,说:“我是第一次参加办公室会餐,谢谢大家这快一年的关照。我敬大家一杯。”
  这话说得有理而且大家爱听,酒自然都喝了。黄炳中笑道:“今年我们等着喝红旗的喜酒啊。县委办就这么一个光棍,也要加把劲呢。”
  姚和平也一桌一桌地敬了酒,喝得舌头也有些绕了。一高兴,姚和平说了个笑话:
  以前在外地一个乡里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副乡长,跟妇联主任好上了。这妇联主任是军婚。丈夫长年不在家。有一回过年,丈夫本来说好不回家的。这副乡长就跑到妇联主任家里,喝了点酒,两个人便快活起来。可是刚到兴头上,出事了。你说怎么着?有人敲门了。副乡长说不能开,妇联主任当然也说不能开。可是,门还是开了。接着就听见妇联主任丈夫的声音:“在家咋不开门呢?幸亏我的钥匙一直带着。”
  大家都停了,等着姚和平主任往下说。可是,他不说了。
  鲁小平催道:“后来呢?是不是把那个副乡长给杀了?”
  姚和平一笑,“杀了?比这还惨。副乡长和妇联主任一紧张,就下不来了。丈夫先是气,再后只好叹气,想了些办法,也无济于事,只好用一床被子裹着两个人,直接送到医院了。”
  “后来呢?”毛旺睁着血红的眼睛问。
  “后来……”姚和平说:“你再喝一杯,我告诉你。”
  毛旺只得又喝了一杯,姚和平道:“后来,后来我就调回湖东了。哪还知道?”
  正说笑着,姚和平的电话响了。姚和平稍稍迟疑了下,接了起来,是纪委的钱书记。钱书记说晚上八点半,朴格书记在散步时被一伙人打了。姚和平赶紧问打得严重吗?钱书记说不算太严重,已经送医院了。主要是脸上被刀子划了几道口子,看来这伙人是有意的,想朴书记破相。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有线索吗?”姚和平声音提高了。
  “目前还没有,公安已经介入了。”钱书记说:“就请姚主任给程书记、宗县长、叶书记和其它领导汇报下。我正在医院呢。”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姚和平放下电话,简单地说了两句,便喊上李红旗,让他迅速去开车子,然后过来一道去医院。
  李红旗想:晚上跟顾燕的聊天又不行了,唉!
 《领导司机》27(1)
                  
   27三级干部大会后,按理说,一年的工作,应该正式步入正轨了。
  可是,大家都感到,今年的湖东,与往年不一样了。在三干会上,大家看到去年秦怀仁坐的县委书记的位子,依然空着。虽然没有空出椅子,可是谁都知道在宗荣和程杰之之间,是还有一个无形的人存在的。这个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将来又以怎样的方式来到湖东,谁也不知道。但这个人确实存在着,而且正在左右着身边另两个人的官场生活。
  去年三干会上,梁天超是坐在前排的。今年他却进了看守所了。这不能不令人喟然长叹。谁能说得清呢?谁又能看得准呢?大家都在雾里,又有多少人愿意走出雾来,仔仔细细地看一朵花啊!
  报告还是报告,表态还是表态,授奖还是授奖,讨论还是讨论,但今年的三干会,到底是不同了。会后,虽然各地也在贯彻,也在学习。然而气氛就是不太一样。一个事件迭出的县,能期望多少人能静下心来,好好为着工作谋划?
  宗荣一定也感觉到了这点。
  三干会后一周,宗荣县长跑了全县十几个乡镇,同时到几个重点县直经济主管部门进行了调研。
  回来后,宗荣到了县委,找程杰之和叶能文商量。宗荣说:“这样我总感到不是事啊,现在看来很多干部人心不稳。也是啊,近一段来,湖东出了不少事。可是,不能因此不干工作嘛。我想我们应该尽快扭转这种局面。”
  “扭转?我觉得也挺好的嘛。这些天我也在下面跑了跑,也看了一些。是有些问题,可是,总体上还是很好的嘛。都有一个过程,都需要一些时间,不能头脑子发热,一头冲啊!”叶能文说着,揭开杯盖,吸了一口茶香,然后抬起头,扫了眼宗荣,又低下头喝茶了。
  程杰之咳了下,然后道:“是有问题。我也有感觉。我想还是稳妥一点的好。请县委、政府的领导同志,按照联系,最近到乡镇和县直深入调研和督查。然后再回来研究。湖东的情况,今年有些特殊。我已和市委汇报过了。”
  宗荣听两位副书记这么一说,也只好不再坚持了,就说:“那好吧,按照联系,尽快下去。现在阳历快三月了,时不待人啊!我都急了,去年湖东的财政收入,就从全市的第二名跌到了第三,今年不能再跌了。再跌就出了前三,不好交差,我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两万多号人的工资,还有市政建设,千头万绪,样样都要钱罗。”
  “这也得慢慢来啊,宗荣同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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