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仁脸色阴沉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微微熟悉的气息,神识扫过,整片废墟已经没有半点生命波动,满目疮痍,一片断壁残垣,不难想象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那个孩子已经离开,你父亲,你父亲并不在此处”卓仁想起神秘虚幻老者的话,压住了险些爆发的怒火,想了想喃喃道“还是先回村子,爹娘他们估计担心坏了”
烈日当空,整片天空亮的耀眼。小溪流边上的杨柳一动不动,树影缩成一团,碧绿的细叶子也热的蔫蔫打卷了。而在溪流上游的一个小院落,一道青黄色的身影,依偎在院落的门前,孤零零的身影,直勾勾的盯着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院落外,光秃秃的脑袋折射出一道亮光。妇人剧烈的颤抖,暗淡无光的眸子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娘”卓仁看到依偎在自家门前的余静,赶忙小跑过去轻声道。
余静没有说话,伸出手抱着卓仁,两行清泪缓缓滴落在卓仁光溜溜的脑门上,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余静轻轻的抚摸卓仁的脸庞,卓仁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抬起头看着这熟悉的面孔,才几天没见,母亲脸上爬满了皱纹,两鬓也零星出现了几根细细的白丝,微微湿润的眼眸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死志。
卓仁不由的心里一酸道, “对不起,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余静抽泣着道,声音无力沙哑。
卓仁往屋子里扫了一眼,疑惑道“娘,爹呢,放牛去了么”有时候卓仁和林枫贪玩忘了时辰,卓钢有空便会把牛牵出去吃草。
余静闻言,娇躯一颤,没有说话,刚缓和一些的瞳孔又是一行泪水滑落,抽泣的声音也渐渐大了几分。
卓仁见状,心里一阵难受,又带着一丝丝难以置信。跑进屋子里慌乱的扫过每一个房间,角落,没有见到半点身影,只有母亲的床头桌子上放着一张黑白色的遗像...
“嘭”卓仁重重的跺了一脚,地面迅速龟裂开来,满腔怒火瞬间升腾而起,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起来。转身便走出院子...
“仁儿,回来”余静停止抽泣,通红的眼眶一片朦胧,看着卓仁的背影一脸担忧的大声喊到。
卓仁闻声楞了楞,回过头,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影,一时间犹豫了起来,嘴巴微动,欲言又止。
“娘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又要离我而去么”余静一脸平静的看着卓仁。
“我,我”
“娘知道你想给你父亲报仇,林枫回来的时候,满身伤痕累累,他告诉我你一定会回来”
“你父亲和村子里的几十个叔叔伯伯一样,被埋葬在青阳山,尸骨未寒,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说着说着,余静又哽咽的抽泣起来...
卓仁默然...
是夜,余静拿出卓刚珍藏的几两烧刀子,他知道儿子心情不好,喝些小酒或许会睡得轻松一点,给卓仁倒了满满一小杯。
卓仁看着眼前满满的杯子,清澈透明的烧刀子荡着丝丝涟漪,往日,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阵,扑鼻的酒气挥的满屋子都是,想起父亲第一次给自己倒了一小口,呛的自己直咳嗽,母亲心疼的在一旁唠叨,父亲不以为意的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喝酒怎么行”那时候卓仁并不懂,现在,母亲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卓仁明白了,自己已经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了...
余静早早就睡了过去,从母亲口中得知,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天,显然这几天母亲定是没睡过好觉。卓仁回来了,之前余静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也能略微安心的睡上一觉。卓仁透过窗子扫了扫,确定母亲已经睡下,翻身下地,悄悄出了院子。
“汪汪汪”一只大黑狗剧烈的叫了起来。
“小黑,是我,别叫唤了”一道黑影小声的冲着大黑狗唤道。
大黑狗停止狂吠,似是认出了卓仁,欢快的凑过去,尾巴摇的飞快。
“林爷爷,睡了么,我是卓仁”卓仁小声的敲起门。
“咯吱”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一头白发的林松呆了片刻,笑呵呵的把卓仁迎进屋子。只是卓仁一眼看出,林松笑的很牵强。
“孩子,你没事就好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一进屋子,林松就一阵嘘寒问暖起来。
“林爷爷,疯子呢”卓仁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林枫,不由的开口问道。
“哎”林松闻言,神情复杂,轻叹了一声道。
“林枫他走了”
“走了,他去哪里,这不是他的家么”卓仁震惊。
“哎,枫儿是个苦命的孩子”林松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枫儿并非我亲生孙儿,十多年前,我在一处深山采药遇见了他,我为了采一株星寒草,用来救治我那可怜的儿子,一个人前往千里之外的天剑山脉,上天是公平的,我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靠近天剑山脉的脚下寻到了一株星寒草,我满心欢喜的往回赶,在山脉的外围附近,一阵兵器交戈的声音夹着一道婴儿哭声传来,我心系重伤垂死的儿子,不欲多事,赶忙转身准备绕路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突兀的出现,抱着一个孩子挡住了我的去路,跪着求我带走那个孩子,解释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的仇家一定找寻不到我,我于心不忍,伸手接过,那个姑娘跪着对我行了大礼就转瞬消失,找寻不得。我微微犹豫了一会,就把小孩子放进药篓,说来也怪,我伸手接过小孩以后就一直没有哭过,我提心吊胆的快马加鞭赶路,过了一天一夜,我才把孩子抱出来给他吃食,可上天又是不公平的,我紧赶慢赶满怀欣喜的带着星寒草回到家中,我那可怜的儿子已经,已经没了”说的此处,林松满是皱纹的老脸也沉浸在一片湿润中。
抬手檫了檫,林松接着说“我儿子走后,我就对大伙说,我去外面把孙子接了回来,虽然大家都半信半疑,却也没有一个人嚼我老头子的舌根,就这样,我和林枫爷孙相依为命16年,16年啊”
“我一直都没有瞒着他,在他刚开始懂事的时候我就把一切告诉了他,他依旧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只到七天前,他大受打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满身伤痕的回来后,去了一趟你家,然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三天前,他哭着对我说,说他不想做普通人了,他眼睁睁看着你被撕碎在眼前,除了无能为力,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他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想方设法成为修道仙人,回来为你报仇雪恨”说着说着,林松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卓仁很清楚,林松一直和林枫相依为命十多年,彼此感情虽非血亲更胜血亲,孙子的突然离开,让老人家一下子没有了任何依靠。
沉吟了片刻,卓仁沉声道“林爷爷,若您不嫌弃,我卓仁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另一个孙子”
回到自己屋子,卓仁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伸手入怀,一个墨绿色的圆盘出现在手中,卓仁呆呆的盯着一片灰蒙蒙的星云盘,一阵入迷,根据林松所说,李云十几年前在紫云山附近被天阳门收入门下。想来天阳门应该就是在那附近,想起天阳门,卓仁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温和的眸子被寒芒掩盖。一股怒火就欲冲出,片刻,卓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气暂时被压下心底。
卓仁很清楚,自己就算现在找上门去,非但弄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更不用说给父亲报仇雪恨,十有八九自己也会折在那里。星云盘是天阳重宝,如今也在自己手中,自己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上门,更何况,连李云师尊都无功而返,想来他们一定会再次携强者重临青阳山,没有哪个修道者能挡住一件有器灵的的强大玄器,念及此处,卓仁往屋子角落立着的破剑瞥了一眼。
卓仁脸上闪过些许慌乱,不一会儿便化为一脸的坚定的默念道“先不管他们能不能认出这破剑,星云盘又是否在自己身上,在天阳门在此到来之前,一定要有自保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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