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墨莲精的自我修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曲掷千金,名声赫然起


    天香楼的吴妈妈最近发现客人不如以往多,她心中纳闷,这广陵城除了春月楼以外还有谁可与之抗衡,可是那春月楼的姑娘们轮才艺还是样貌,样样比不上她们家的姑娘,就连城中的达官显贵也偏爱来天香楼。
    吴妈妈拉住一个常客,问其缘由,才听闻春月楼不知何时,来了一个清倌儿,琴弹得好,据说有人花重金只为听她弹奏一曲,这广陵城的达官显贵也都奔着她而去了。
    此时春月楼里,人声鼎沸,有人叫道,“快叫莫姑娘出来,”不少人应和,徐妈妈安抚道,“莫姑娘马上就来,请诸位稍安勿躁”,可她的声音立马被喧闹声盖过去,徐妈妈何曾见过春月楼这般场面,哪怕是当年莺莺梳拢之日也未及这一半,眼看莫姑娘再不出来客人们就要上房揭瓦了,徐妈妈满头是汗,脸上的胭脂都花了,她拿起帕子轻轻擦拭,边皱眉对旁边的姑娘道,“还不快去叫莫念出来!”
    清冷的琴音霎时响起,台上两名女子将垂帘拉开,一个蒙着白纱的少女坐在台中央,她身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长裙,头上无任何装饰,如瀑长发仅用同色系的丝带绾在两侧,垂落在腰际,可越是这般朴素的模样,越衬得她清丽脱俗,楚楚动人,在一众姹紫嫣红的女子中鹤立鸡群,宛若缥缈仙子一般摄人心魄。
    少女拨弄琴弦之际露出一对雪白似藕的纤细手腕,绝世无双的琴音便从曼妙的芊芊十指下汩汩流出,慢弹如大雁声声催人泪,急奏如流水潺潺寄乡愁,时而婉转,时而哀怜,勾起心底那抹相思,一时之间,春月楼鸦雀无声,众人皆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墨非的身心皆陷在这首曲子中,脑海中浮现出自她拜师以来,他对她的敦敦教诲,以及用心良苦,他曾说过收她为徒是他的幸事,他还曾说过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事到如今,这些誓言伴随着那条裂帛化作一缕青烟,再无人记起,也许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早已断裂,只有她还心存渴望,盼着能重修旧好,可逝去的终究逝去了,哪怕再苦苦挽留,仍是徒劳无果。
    一曲终了,一滴泪从少女的眼角流下,染湿了面纱,那张绰约如玉的脸庞隐约可见,引得春月楼的男子们皆从曲中缓过神来,翘首以盼那层面纱能飘然落下,好一睹少女的芳容,可是那少女弹完琴朝众人深鞠一躬,便速速离去,隐在帘布之后。
    与此同时,春月楼的一众姑娘们身着淡粉色绢纱长裙在琵琶声中踏步而来,伴随乐曲在台上翩翩起舞,额间描着一朵红梅,抬手轻舒水袖,花瓣纷纷落下,芳香溢满楼阁,可众男子的心皆在那少女身上,全无半点心思看台上的舞蹈,叫嚣着快叫莫姑娘出来,否则退银子。
    徐妈妈一见形势不好,她忙奔至后台,对正欲上楼的墨非说道,“莫姑娘,你看客人们都要掀桌子,你且去安抚一下可好?”
    墨非的目光扫过徐妈妈那张急得通红的脸,淡淡地说,“徐妈妈,你知道我的,每日只弹一首,之前你也答应过的。”
    徐妈妈气得七窍生烟,但脸上还要装作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是是是,莫姑娘说的是,可是你看若真的惹恼了这帮金主,真的拆了咱们春月楼,姑娘也是一损俱损呀。”
    墨非轻扬嘴角,淡然说道,“妈妈莫慌,物稀为贵,你若想财源滚滚,在这广陵城独占鳌头,便无须理会他们。”说罢走上楼梯,头也不回地朝走廊深处的秋月阁走去,留下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的徐妈妈。
    徐妈妈只好让莺莺上场救急,这才算平息了客人们的怒气,春月楼的姑娘们忿忿不平,自从这不知来路的乞儿进了春月楼,凭借出色的琴艺一时成为花楼的头牌,广陵城的男人们纷至沓来,无不想一睹其真容,她却以面纱视人,穿得跟个道姑似的,说什么每日只弹一首曲子,故弄玄虚,可偏有人吃她这一套,且还不在少数,众人见她风头正茂,技压一头,连素来火爆脾气的妈妈在她面前也不得不服软,她们嫉妒不已。
    可饶是心中嫉妒,也想暗里使袢,却始终寻不到机会,她在房中用膳,不与她们一起,闲暇之余,也将自己关在阁中,从不出来与她们交谈,神神秘秘,更让她们好奇,想刺探她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每回偷偷站在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前,那扇门忽而从里面打开。
    她白衣翩翩,目光锁在她们探究的脸上,幽幽地问,“姐姐们有事么?”吓得她们忙摆手,掉头离去,走远了仍感觉到那如炬目光还在后背注视着她们,惹得她们心中发凉。
    墨非行至秋月阁前,走进去,将门合上,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取下面纱,她望向铜镜里那张残留着泪痕的脸,嘴角翘起,对镜中人说道,“为何事到如今,你仍看不开,是为他流泪,还是为己伤情……”
    突然胸口一紧,铜镜中那张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是噬心毒又在作祟了,墨非紧咬下唇,冷汗直流,紧紧抓住一把木梳,“啪”地一声木梳从中间折断,感觉体内的炽烈火焰又在熊熊燃烧,她吹灭了烛火,打开窗子,借着夜色纵身一跃。
    月亮挂上枝头,广陵城的小贩们正欲收拾东西回家,街上忽走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到正欲收摊的小贩面前,摊主们皆拿出准备好的铜钱,摸出几个交与他们,最末位的那个小贩见此情形,收拾好包袱扛在肩上,欲偷偷溜走,前脚抬起,衣领便被人从身后拽住。
    “想逃跑
    ?没门!”几个大汉将身围在那个抖成筛糠的小贩面前,其他人见情况不妙赶紧逃窜,惹怒了这些人,怕是日后再也无法在广陵城待下去,别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泼皮无赖,他们身后的水深着呢,有初来乍到的小贩不谙世事,每个月被胁迫交保护费,便告去衙门,可官府却草草应付了事,皆因这些人是柳员外家中豢养的打手,官府可不想得罪广陵城权势滔天的柳员外。
    “求求各位爷,小的这几日生意不好,求各位再宽限几日,小的定当交齐本月的保护费。”小贩哆哆嗦嗦地说道。
    “哼,上个月你也是这般说辞,你可知那卖烧饼的铁三儿,就因为他迟迟不交钱,我们便断了他的营生,你是想走他的路?”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身上今日只赚了这几个铜钱,先给几位爷,剩下的小的三日后一定补上。”小贩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几个铜钱,瞬间被那几人夺走。
    “你当我们哥几个是要饭的,给我狠狠地打,不打他一顿,怕是不长记性!”为首的汉子将手上的铜板放入口袋中,对另几人说道。
    “求求各位爷……别打了……别打了……”瘦弱的小贩顷刻之间被踹在地上,包袱里卖的胭脂水粉被洒了一地,那几人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小贩的身上,他口中不断发出惨叫,哀声求饶,那几人却是不依不饶,直到为首的汉子出了声,几人才收了手。
    “你给我记好了,三日后若不将保护费乖乖送上,我就把你的腿打断。”为首的汉子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一盒胭脂水粉,他轻轻一嗅,芳香扑鼻,他收入怀中,几日不见莺莺姑娘了,甚是想念,这盒胭脂正好可以送与她,没准她一高兴,还能与他小酌几杯,想到此,男子脸上泛起一丝淫笑。
    几人摸着沉甸甸的口袋,欢喜不已,虽大头是柳员外的,但他们也能从中赚些蝇头小利,喝喝花酒更是不在话下,他们走到春月楼的门口,正欲进去,为首的汉子忽然肚子抽痛地厉害,想必是晚上吃坏了,他捂着肚子,对那几人说,“你们前去,我去茅房一趟。”
    那几人哄笑道,“快去快去,别拉在裤子上,被莺莺轰出来。”
    片刻后,那汉子从春月楼后巷的茅厕中走出,一身舒坦,想到莺莺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他心中一阵激荡,抬脚往前走去,听闻春月楼又来了一个妙人儿,都说她有闭月羞花之貌,他也想去看看,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一个白色身影骤然降至面前,吓得他哆嗦了一下,尿意都要袭来,亏心事做多了这胆儿也小了,以为是手上几条人命化作冤魂朝他索命来了,那汉子双膝跪下,求爷爷告奶奶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要害你们……要报仇去寻柳员外……”
    耳畔传来一女子的呻吟声,那汉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借着月光一看,降至面前的竟是一个娇美的少女,虽低着头看不见她的容貌,但那不堪一折的盈盈细腰,还有那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让他心中一动。
    那汉子大喜,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这还未踏入春月楼里,就给他怀中塞来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他真是艳福不浅,起身朝那少女凑去,柔声说道,“妹妹,你可是迷路了,让哥哥送你回去可好?”
    凑得愈发近,嗅到她身上一股处子的芬芳,惹得他更是心旌荡漾,那汉子撅起嘴就要往少女脸上亲,只见那少女忽然将头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睛在煞白的脸上如同鬼魅,獠牙露出,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那汉子吓得脸色煞白,“鬼……有鬼……救命呀……”
    他转过头撒腿就要跑,可颈上一股疼痛袭来,他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飘至面前。
    乌云蒙住了月亮,深巷里发出几声狗吠,片刻后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有血泊中一具开膛破腹的尸身预示着广陵城从此以后将不再平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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