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随身老爷爷

    众人散去，各回分院整顿。
    苏北将东方昊天叫到一边，告知了黑衣人此行的目的。
    东方昊天仰天长啸，悲痛道：“没想到，带来这一切祸事的，竟是我！前辈，我好恨！”
    苏北转身，双手负在身后，一抬头便看见笼罩着整个学院的大阵正泛着红光……
    这是鲜血的颜色。
    苏北怅然道：“恨，何尝不是一种力量。去吧！这笔债，须得你亲手讨回来！”
    东方昊天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学院。
    苏北将老周和二柱子唤了来，悄然跟在身后。
    一天之后，东方昊天终于赶到黑衣人最先出现的地方，盘腿而坐，开始细细感悟。
    以东方昊天的修为，想要感受到黑衣人来时的空间通道，显然不太现实，过了一阵，东方昊天显然已经有些急躁。
    苏北从那名仙君的记忆中知晓空间通道的位置，这空间通道直连黑森宇宙和大陆，乃是仙界唯一一处与大陆相连的空间通道，不知何人所开辟。
    苏北猜测这空间通道应是仙人洞府的主人当年来大陆时所留，凭借东方昊天的修为，要感应出这个通道的位置，属实太难，苏北示意二柱子相助。
    二柱子意念一动，传送之门瞬间打开，就在东方昊天身后百米处。
    东方昊天起身，心知定是苏北帮了忙，左右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对着空中说道：“多谢前辈相助！”
    说罢，毫不犹豫踏了进去！
    传送门即将关闭，苏北的声音传入东方昊天的耳中：
    “虽然你战力逆天，借助你娘留下的功法，才大乘期便能越级斩杀真仙，但，黑森宇宙乃是超级大宇宙，其中卧虎藏龙、能人辈出，此番行事，你定要小心谨慎，万事以自身安全为前提！”
    东方昊天对着传送门行了一礼，转身走向空间通道深处。
    苏北便如家长送别第一次远行的孩子，忍不住又道：“凡事量力而为，别忘了，你娘还等着你去相见！”
    话音落，传送通道关。
    老周赞道：“好小子！”
    苏北心情稍霁，自豪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我一手随身培养起来的！”
    二柱子鄙视的声音响起：“他成长到今天，你除了给他洗了次筋伐了次髓，还做过什么？！就连他修炼的功法，也是他娘留给他的！”
    苏北讪讪一笑，开口道：“这不重要，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作为他的人生导师，我还不能为他感到骄傲了？！”
    苏北忽地想到了什么，皱眉沉吟一阵，问二柱子道：“你能将这个空间通道封锁掉么？”
    二柱子干脆道：“办不到！这空间通道连接的两处空间：黑森宇宙和这块无名大陆，相隔实在太远，以我现在的能力，若强行关闭它，恐怕只会将之毁掉！”
    苏北坚决道：“那便毁掉！”
    二柱子闻言，原地消失，已然进入空间通道之中！
    过了得有大半天，二柱子终于再度出现。
    苏北看着处于变身状态的二柱子，问道：“毁了么？”
    二柱子道：“要毁掉这空间通道，只需找到它的一个节点，毁之便可，节点我已找到，问题在于东方昊天还未从通道里出去！现在毁了通道，只会害了他！”
    苏北点头表示明白，示意二柱子在这里守着，和老周闪身回了学院。
    学院大门前，众人正在为所有逝者建立一座纪念陵园。
    陵园被学院门口的主路一分二外，路两旁是一排排参天巨树，这些巨树皆从远处密林移植而来。
    又在一边设了一个入口，入口处一块石碑已然立好，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悼文。开头一句字体稍大，刻的正是苏北抄来的名言：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再往里，便是陵园的主体，仍在修建之中。
    苏北顺着主路缓缓而行，阳光被茂盛的巨树遮挡在外，使得主路略显昏暗，充斥一股庄严悲怆的氛围。
    苏北进了学院，将众人召集在一起，道：“我不便久留，走之前，说有三件事。”
    “第一：学院修士不得招惹不败城，不仅如此，学院还应担负起护其周全的责任。”
    天六问道：“为何？”
    苏北道：“不败城主乃是东方昊天的父亲，这一点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东方昊天此番已经去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只为给大家报仇雪恨！尔等自然要护他爹周全。”
    天六点头道：“理应如此。”
    苏北又道：“诸位可知，此次外敌入侵，大陆人数锐减到十之一二，为何不败城却没有折损一人？”
    “什么？！”有修士惊道：“难道，是不败城勾结的神秘黑衣人？！”
    话刚说完，便被身旁修士拍了一巴掌：“愚蠢，既如此，圣人为何又要让学院护住不败城？！”
    天六又问道：“这又是为何？”
    苏北想起不败城主那支当初差点灭了老周的投影的发簪，道：“多说无益，照做便是。”
    众人齐声道：“谨遵圣人法旨！”
    不是苏北不愿说出实情，若是将不败城主发簪的事说出来，一旦传出去，定会受人觊觎，反给不败城和不败城主招来祸事。
    苏北又道：“第二：如今的大陆，修士界和凡俗界早已不分彼此，为了大陆将来，学院应投身凡俗世界的重建之中！
    须知，凡人便是修行界的基础！切不可再做那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
    众人又一次齐声道：“谨遵圣人法旨！”
    话音刚落，月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圣人老前辈，那第三呢！”
    苏北每次看见天真浪漫的月儿，心情都会随之变好，道：“第三，我这里有一本功法，名为《无名功法》，此功法强大非常，留给大陆之人修炼。”
    说完，苏北拿出一个玉简，交给了王二狗。
    王二狗接过，道：“多谢前辈！”
    苏北点头，将月儿招来身边，柔声道：“既又拜了天七前辈为师，便好生修炼，王二狗和你哥都是有大气运的人，你也不能落于人后，记住了吗？”
    月儿感觉到一丝离别的伤感，低声道：“月儿记住了。”
    苏北看了一眼身前的众人，熟悉的面孔缺了不少，或重伤，或就义，顿觉悲从中来，心口仿若压了一块巨石，沉重万分。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弟子上得前来，自储物戒指中掏出几十块墓碑，悲伤道：“圣人，各先烈的墓碑已经刻好，请圣人题字！”
    苏北神情肃穆，一块块看过去：
    许松，号荡魔真君，道法院院长，诞生年月不详，一生荡魔无数，于开元三十八年，明知不敌，仍力战天外魔头，终力竭自爆。
    吴非，阵法院院长，诞生年月不详，一生钻研阵法，于开元三十八年，大陆修士生死存亡之际，以身喂阵，保数千修士无恙。
    任直，赏罚院院长，诞生年月不详，面黑心直、嫉恶如仇，于开元三十八年力战天外魔头，慷慨赴义。
    九剑山庄剑一，诞生年月不详，剑中痴人，为圣人感化而入学院，于开元三十八年，力战天外魔头，以身化剑，剑毁人亡。
    ……
    ……
    巫天行，诞生年月不详，大陆医圣，活人无数，受圣人相邀、为建立理想世界而来学院，于天元三十八年，力战天外魔头，宁死不降，以身投鼎，鼎破魂散。
    ……
    阿大，诞生年月不详，修士学院普通弟子，于天元三十八年，舍身救凡人。
    阿二，诞生年月不详，修士学院普通弟子，于天元三十八年，以身作遁，活道友三人。
    ……
    杨发，生于天元二十年，修士学院普通弟子，于天元三十八年，面对天外魔头而不屈，自爆而亡，享年十八岁。
    ……
    苏北将所有墓碑一一看完，手一挥，在每一块墓碑最上端都刻下了四个大字：
    人间至圣。
    这些人，最年轻的仅十八岁，年长如许松和巫天行，亦不过几百岁。
    若没此次的无妄之灾，他们或许会有一个美好的前路，也或许，会在修炼一途上中途夭折，但这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为大陆、为他人而战！
    而死！
    这样的人物，不论修为高低，难道配不上“人间至圣”这几个字？！
    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逝去的修士们，便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学院大门前的陵园里，见证学院的兴衰起落。
    后世之人或许膜拜，或许传颂，或许赶超，但逝者已逝，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修士尚且伤亡如此之重，凡人更是如蝼蚁一般，被无情杀戮，大陆的空中，到处飘散着浓郁的死气。
    有人哀嚎、有人泣血、有人疯魔，有人…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面对这一场单方面无差别的残忍屠杀，无论修士凡人，皆无力反抗。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草民奴婢，再无贵贱之分；
    什么修炼天才、什么家族废柴，再无上下之别。
    苏北心中轻叹，不忍多想，即使已全灭了黑衣人，仍觉心意难平、怒不可遏！
    这天地、这世界、这规则，是时候变一变了……
    ……
    不多久，二柱子毁了空间通道，赶来与苏北汇合。
    老周见苏北心思沉重，开口道：“接下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