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辛勤一砚寒

第八十四章 终成眷属


    放暑假了。因为疫情,许多人选择了留在工作的地方。花影和严正也是,他们都留在了滨海。
    “走啦!凑个热闹去!”薛斌神神秘秘地把花影拉到车里。
    “干嘛去?”
    “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车子便停下了。花影走下车,抬头一看,一栋大高楼上赫然立着醒目的大牌子——滨海市民政局。
    花影情不自禁地笑了:“你可真行!”
    “走!进去看看!”薛斌拉起花影,就要往里边进。
    “得,得,我没带户口本!”花影努力往回拉薛斌。
    “没事,我带了!”薛斌满不在乎地说。
    “只是你带了有啥用?”花影笑着看着他。
    “当然有用,因为……”薛斌从怀里掏出户口本,在花影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因为,我还带的你的啊!”
    “什么?”花影大吃一惊,跳起来,努力够着薛斌手里的本本,好不容易夺到手,仔细一看,还真的是自己的户口本呢!
    花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真的吗?你怎么弄到的?”
    薛斌哈哈大笑:“当然是从岳丈大人那里要来的啦!”
    “你……”花影想埋怨薛斌,可是这哪能怨薛斌呢,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的父母,这得是多么迫不及待地要把女儿嫁出去呀!所以,花影说不下去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挡住眼睛,做出哭笑不得,十分无奈又害羞的样子。
    薛斌把她的手从脸上挪开,然后又把那纤纤玉指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他面对着花影,那眸光流转,似映着阳光的一池春水,星光点点,清澈明亮。花影看得有些着迷,目光停留在他英气逼人的脸上,久久不愿移开。这时,薛斌拉起了她的手,无比温柔地说:走啊,进去啦!”那语气像温暖宜人的春风,让人陶醉;又像清冽浓醇的酒香,沁人心脾。花影迷失在这宠溺的语气中,更迷失在那碧海蓝天般幽深恬静的眸光里。她就那么乖乖地,任由薛斌拉着她,推开那扇通往幸福的大门,走进那庄严神圣的地方。
    结婚登记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今天得是个多么好的日子啊?能有这么多人来领证?”花影看着自己前面,少说得有十几对情侣在等待,于是忍不住脱口说道。
    “哈哈!好日子当然是,我也是认真挑选过的,今天宜婚嫁!”薛斌搂住花影的肩膀,甚是得意。
    “大庭广众的,注意形象!”花影想挣脱开他的手臂。
    “呶,你自己看!”薛斌示意花影,让她看看周围的情况。果然,一双一对的恋人们,都是一样的腻腻歪歪,各自炫着自己的幸福。
    “不过,最近结婚的就是特别多……”薛斌语气低沉了一些,他说,“因为疫情,大家学会了珍惜,懂得了满足,复婚的、结婚的都多,大家都怕等不起,都不想留遗憾!”
    “嗯!疫情教会了大家,怜取眼前人!”花影也这样觉得。
    领了证。花影和薛斌又约了宁芯、胡文、子炎和隋意一起吃饭,权作通报了。
    好朋友们也是许久未聚在一起了,都各自忙着各自的生活和工作。再加上疫情,都是电话多,见面少的。
    现在,疫情防控已经转为常态化了。大家便借着薛斌和花影的好事,重新聚一聚。
    “干杯!为我们都还健康地活着!”
    “干杯!为我们身边的人都安好!”
    “干杯!为我们了不起的中国人!”
    几个年轻人,频频举杯,喝得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因为酒太烈。还是因为太久不见,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夜深了,疯够了,花影目送大家离开。
    她依偎在薛斌怀里,轻轻地说:“真好,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
    薛斌却说:“比当初还好,都比当初幸福!”
    花影点点头,同意薛斌的说法。的确,宁芯和胡文在一起,现在过得很幸福。子炎又顺利地怀孕了,她和隋意的生活也会更加幸福。真好!
    “我们呢?”花影傻傻地问。
    “我们?”薛斌故作不解。
    “对啊!你说啊!”
    “我说,我这么优秀,你肯定不舍得放开我!”薛斌又开始贫嘴,打趣花影。
    “什么?”花影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薛斌。
    “好,好,我说,我以前就常常想,到底得多么好的一个人,才配拥有这么好的一个你。没想到竟然是我自己,吼吼。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行吧?”薛斌宣告投降,说出自己的心意。
    “又哄我!”花影撇嘴笑了,这才满意。
    “开心吗?”薛斌问。
    “凑合吧!”花影嘴硬。
    “走吧,回家!”薛斌拉着花影,坐上车。
    “去哪啊?”花影犯迷糊。
    “回家啊!”
    “啊?我还没准备好呢!今天的一切都太仓促,太草率了!我都没考虑好!”花影立刻胆怯了,打起退堂鼓。
    “后悔啦?哈哈,晚了!”薛斌一边开着车,一边春风得意地笑道。
    车子一路开回薛斌家,就是薛市长住的那个小区。
    “我真没准备好!”花影一边被薛斌拉着,一边还在想着逃跑,“不然,我们去……”
    “嗯?去哪里?”薛斌饶有兴趣地看着花影,口气里都是戏谑的意味。
    她本想说去薛斌自己住的地方,或者自己租的小公寓,但一想,便更加害羞。薛斌是什么都明白,他也不挑破,他就喜欢看花影慌乱躲闪、耍赖撒娇的模样。
    连拉带拽,花影和薛斌来到家门口。
    “快放手吧!”花影语气都近乎恳求了。可是薛斌仍然紧紧握着她柔软的手,不放开。他用左手费力地拍拍门,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门下方。
    “回来了,回来了!”花影在门外就能清楚地听到薛斌妈妈在屋里的说话声。那语气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她快速地打开门,热情地把花影拉进门里。
    显然,对于今天的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把花影一人蒙在鼓里。
    “叔叔阿姨好!”花影跟他们打招呼。
    “该改口了!”薛斌在耳边轻轻提醒花影说。
    花影脸就更红了。
    “不急,不急!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下!”薛斌妈妈特别善解人意。
    “对,休息下吧,今天一天你们也累了。”薛市长也说,“吃点水果,你妈,在家里等你,紧张得都快把水果洗烂了!”薛市长看了看薛斌妈妈,笑着说。
    薛斌妈妈白了他两眼,埋怨他瞎说,揭了自己的短。
    花影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满桌子的水果,真是洗得特别干净。
    薛斌在她身边坐下,摘了个葡萄粒,递到她嘴边。
    花影不习惯,用手接过来。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悄悄问薛斌:“阿姨,哦,我是说,嗯嗯,妈妈,和你……爸爸,那个,和好了?”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受伤需要照顾,我爸妈都心疼我,慢慢就,和好了吧。”
    “太好了!”花影情不自禁地一巴掌拍在薛斌的大腿上,她特别替薛斌高兴。
    “就在家里住下吧!还回学校吗?”薛市长受薛斌妈妈差遣,走过来送坚果,趁机问道。
    “没什么事,就不回去了。因为疫情,暑假的各种学习和考试都改成线上了,在城里也方便点。”花影回答说。
    “太好了!”薛斌妈妈手里拿着全新的夏凉被,从屋里探出头来,欣慰地说,“你们平时都忙,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不多,趁这个机会,好好培养感情吧!”
    薛市长哈哈大笑。
    花影和薛斌听了,一阵脸红心跳。
    在城里住着,也没什么意思。闲下来,花影总会想起雨山。她想知道,雨山每天都发生着什么,有什么新变化,关于它的一点一滴,她都想第一时间了解。她当然也想雨山中学。三伏里,风大,雨多,她担心学校杂草会长起来,担心校舍会漏雨,担心窗户会被风吹开。尽管她知道,这担心本是多余,因为严正在那里。他会像当初兰校长在的时候一样,用心守护着它。而且,严正年富力强,为人又颇有生活情趣,肯定打理得更加熨帖。
    她经常也会打电话问严正,需不需要帮忙。
    严正总是说:“不需要,好好在城里待着吧,现在蚊虫多,回来太遭罪了。”
    有时,严正也会主动给花影打电话。告诉她
    一些好消息: 路通起来以后,可方便多了,村里好多人都报名考驾照,准备贷款买车了。雨山上播种的中药材,因为几场雨水的滋润,都长得郁郁葱葱,茂盛得很了。
    总之都是一些喜讯。
    是,花影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漫山遍野,翠色欲滴,尽是蓬蓬勃勃,欣欣然长起来的生机与希望。它们像山草一样顽强,又像禾苗一样可爱。它们扎根在深山里,也生长在人们的心田上。
    现在的严正,没事就和孙主任他们凑在一起。几个人整天去山上四处看,好像看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怎么也瞧不够。兰校去世了,他们自然成了最亲密的战友,继续着未竟的事业。
    严正本就住在学校宿舍,这下,整个学校,真的成了他的家了。他整日里,必会像兰校长在世时一样,绕着校园四处溜达一圈,哪里看不顺眼,就动手整一整。
    严正年轻,到底是不甘寂寞的。即便身处荒僻之地,也希望生活多一些色彩和乐趣。他把学校环境,好一番改善:开辟了几处花圃,种上了太阳花,野菊花,还有一种特别清新可爱的紫色小花,贴着地面,一大片,一大片,怒放着,煞是好看。那是严正从雨山上移栽下来的,一种落地生根,特别好养活的野花,当地人叫它紫花地丁。枝干高大的花树也有。靠着校园围墙边,他种上了紫藤和蔷薇,操场四周,他植上了玉兰。虽都是常见的品种,却真的让校园多了几分浪漫和温馨。尤其是那高大玉兰树,有了它的陪伴,操场边上的那几棵古老的藤槐和柳树,也不再寂寞了。同时不寂寞的还有那些顽皮的孩子,暑假里到操场上,玩得愈加频繁,愈加欢快了。
    还有那几处菜园,严正也都种上了各种蔬菜。油菜、生菜、白菜,嫩绿嫩绿的叶子,迎风招展;西红柿、茄子、彩色辣椒,也都结出了饱满果实。整个菜园,热热闹闹、五颜六色的,很是漂亮。最不能不说的是,严正还让薛斌,从城里不知何处,淘了二十几丛薄荷树,种在宿舍和教室旁边,不仅可以清心提神,也可以驱除蚊虫。真是想得特别周到!
    大家都打趣严正,说他这样爱花,将来定是要得闺女的。严正也只是笑笑,说,闺女也好,他喜欢。
    当然,也有很多人,是在心里默默替他难过的——学校还不知道能撑几年,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严正自己也想过,但似乎不这么做,就浑身不痛快。就像兰校当年,强撑着身体,也要做一些心里想做的事情。这些,源于情感,是无法用理性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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