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失控

    “吱！”
    一听到杨海鑫的名字，甚至是关于杨海鑫死亡的真相，方哲立马踩下了刹车，汽车直接停了下来，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
    方哲面色阴沉的回过头，看向坐在后座的陆深，语气生冷：“你最好说清楚, 如果你接下来说的话让我不满意，不管你有多少个分身，我会挖个坑，把你所有的分身都埋进去，包括你本尊！”
    面对方哲的威胁，陆深只是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同事，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建议你认真开车听我说，等后面那群怪东西追上来，你可别指望我能帮到你什么。”
    方哲瞥了一眼后车窗，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如同一片乌云一样，正以飞快的速度逼近。
    “真他妈难缠。”
    方哲骂了句，直接踩下油门，顿时发动机轰鸣，汽车以飞快的速度拐弯，往陆深一开始说的路线驶去。
    陆深看着方哲的后脑勺，准确来说，是看着方哲右耳挂着的蓝牙耳机。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让方哲把耳机摘下来，这说明，他们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很可能会被张悦然听见。
    陆深直接开口道：“首先，你觉得杨海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吧？”
    方哲突然猛的打了一个方向盘，因为他自己有安全带的束缚，所以身体只是向一侧倾斜, 但陆深坐在后面，是没系安全带的，导致整个人撞在了车门。
    “这是一个警告，别打哑谜，有话就直说，我非常没有耐心，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杀掉你现在这个分身，然后直接退出行动小组，以猎杀你为第一目的。”
    方哲透过车内后视镜，深深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
    “OK，OK。”
    陆深妥协了，他原本还想嘴欠问一句：“你就不怕张悦然吗。”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这句话，如果真问了，他相信方哲会立马解开安全带，回头攻击自己。
    这家伙，一向戾气十足。
    陆深叹了口气, 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据我所知，杨海鑫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就算他实力再强, 也不会独自一人面对多名S级的失控者。”
    “因为这是一个陷阱，对方用了队长去世的未婚妻尸体，引诱他过去的，而且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有多名S级失控者。”
    方哲打断了陆深的话语，凭借海西城处理局的连夜搜查，他们发现了杨海鑫生前被尸体引诱的监控录像，这个录像方哲看过。
    杨海鑫死亡的时候，媛媛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紧紧挨着。
    杨海鑫对媛媛的思念之情无人能比，方哲相信杨海鑫会被引诱过去是情有可原的。
    陆深摇了摇头，否定了方哲的话：“不是我批评你啊，小方同学，你还是太嫩了啊。”
    “我说了，杨海鑫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怎么诱导他过去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纪成是很危险的失控者，他来到海西城的消息你们肯定事先是知道的对吧？我之江城都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你们肯定知道的会更清楚。”
    “老杨是经验老道的搜查官，他不是你，如果这件事换做你，你会自信满满的跟过去，这个我相信。但换在老杨身上，打死我也不相信。”
    陆深说完，方哲直接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队长对他未婚妻的感情。”
    “不！”
    陆深马上皱着眉严肃道：“不是我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你不了解杨海鑫。”
    方哲懒得在这件事继续争执，他一边开车，一边等待着陆深接下来的话。
    陆深继续道：“我们不扯是什么原因引导杨海鑫过去，而是杨海鑫事先就知道了沈纪成大概率会出现在海西城，我看过事件报告，虽然内容不是很详细，但我记得当时你们海西城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对吧？”
    陆深指的，是方世军越狱的事情，当时方哲就是追寻方世军的下落，导致最后一个才知道杨海鑫的死讯，关于这点，方哲一直很愧疚，但也无奈。
    方哲点了点头，默认了陆深的提问。
    “支援不足，按照处理局对于S级失控者的正常流程，应该是继续监视，等待，要求总部增援。当然，我知道你们海西城一向是天高皇帝远，什么事都自己来，不屑于向总部请求支援。”
    “但你漏了一点，你们分局的大脑担当，张洵。”
    方哲皱眉：“张洵？这关他什么事？”
    陆深笑了笑：“你真的对你们分局的运作很不了解，任何一起失控者的事件，都是需要分局做一份评估报告发给总部，再由总部做最后拍板回复分局。你真当总部是吃素的，忌惮杨海鑫的实力？那是因为有张洵把各种事件的评估报告发送给了总部，而事件处理结果与他的评估报告一直都不会偏离太多，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就好像一个好学生天天考试能考全班前三，他上课偶尔睡觉，老师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关于沈纪成可能会出现在海西城这件事，张洵给总部的报告是百分百确认了，但关于这起事件应当如何处理的评估报告，张洵却破天荒的没有提交，总部也很奇怪的没有询问。”
    听完陆深的解释，方哲有些惊讶，他确实不知道这些运作，每次都是上面发配任务，然后参加会议，最后行动收容失控者。
    握着方向盘，方哲直言道：“我不懂这些，你也别罗里吧嗦讲这么多废话，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杨海鑫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陆深无奈耸了耸肩：“唉，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性子。”
    他将身体往前边靠了靠：“杨海鑫是自杀。”
    这句话一出，车内气氛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方哲脑子里立马浮现了很多场景，他也听说过，杨海鑫自从媛媛死后，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至于能够坚持他活下去的信念，方哲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始终不愿意相信。
    方哲沉声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是局势严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说他为了拉一两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一起去死，这个我信，但死的只有队长一个人。”
    杨海鑫活着的时候，方哲几乎没有称呼过他为队长，但人死了以后，方哲倒是改了称呼。
    人都是如此，死了，才知道重要性。
    陆深猜到了方哲对于这个说法不愿意相信，他叹了口气：“你看，我直接说嘛，你又不信，我一步步解释给你听，你又说我讲废话，你这个人真难伺候。”
    方哲瞄了他一眼：“证据，关键性证据。”
    陆深笑道：“拜托，这个有啥证据呢，老杨在处理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如果要去死，还得经过总部的同意，也就是说，老杨的死亡是经过总部默许的。我如果能够找出证据，总部早就抹除我的存在了，压根不会让我坐在这里跟你解释。”
    “不过呢，有一点我问问你，杨海鑫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能带你都尽量带着你，而且对你有很多照顾，你就没有一点，他想让你成为接班人的感觉？”
    方哲想了想道：“那是因为我和他有交易，我加入处理局，他给我提供我想要的线索。”
    陆深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我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杨这些年一直在找接班人，这个谁都清楚。你们局里除了张洵，其余的搜查官都是他从各种失控者事件里亲自救出来，然后培养的。我查过你们海西城分局这一年来的事件报告，你处理的案件中，明里暗里，他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方哲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猜想，因为一旦承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才是杀死杨海鑫的凶手。
    因为杨海鑫找到了接班人，所以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可他为什么要去死？
    车内突然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胎噪声。
    陆深观察着方哲的面部表情，继续道：“OK，换个话题，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总部和分局是直线联系的？”
    方哲皱眉，言语冰冷道：“别老反问我，有屁就放。”
    陆深点了点头：“总部与分局并不是直线联系，是有一个运转中枢的，那就是申城分局，也被外界称为，总部分部。”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杨海鑫的事件报告，你们分局一直没有提交给申城，总部也从来没有过问。其次，你的舅舅，哦不，方世军事件的报告，是申城那边过目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分局会有一个小组无视局里的命令，擅自行动？据我所知，申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方世军事件的报告交到总部，也就是说，总部那边根本不清楚方世军这名失控者的存在。”
    “雨夜屠夫莫名其妙的被发现真实身份，又莫名其妙的越狱，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去，这里面疑点太多了。”
    “再说回我们，咱们三个队长级别的人组成的行动小组，关于这点只有总部知晓，那么请问，南济城这边的失控者，为什么会像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一样，特别是我们专机落地的时间，都能算的这么清楚？”
    “很简单，有内鬼。那么咱们排除一下，首先我之江城不会出这个问题，我绝对有这个自信。你们海西城现在是张洵说的算，他应该也没问题。那么剩下的两个，你觉得哪里会出问题呢？”
    陆深的一系列猜想，让方哲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方哲那边给出回应，他就听见蓝牙耳机里传出张悦然那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
    “陆深说了这么多，意思不就是说申城出了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