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以为我自杀是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导致的结果吧?”
“不是吗?”
叶佳佳觉得特别好笑:“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觉得抱歉那么大可不必,如果真的要道歉,也该是因为不实的内容给其他人造成的不良影响。W教练、孟阳、我、浩泽,乃至我的主管领导。再宽泛一点,被欺骗的群众,是不是你也欠他们一句对不起?不过没关系,需要走法律程序的公司会帮我解决,我今天找你来也不是想兴师问罪的。”
这一次见面,她对李睿珂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这个人坐在她面前,就跟一个来拼桌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告诉自己,再见到你,要真真正正做到心如止水,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不会因为爱过而觉得尴尬,不会因为恨过而觉得轻蔑,不会因为怕过而感到恐慌,不会因为不屑而如坐针毡。
他就是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恩恩怨怨,爱爱恨恨的,我们都互相折磨这么久了,是不是该放下了?”
“傻子……”叶佳佳不知怎的,忽然就很想叫李睿珂上学时候的外号,“过去是我不放过你,现在是你不放过我,我们之间该扯平了不是吗?”
“其实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只是因为你心里的不甘在作祟。要是我们不见面,能跟你走到最后的人一定不是我这类的人。可是见面了就不一样了,毕竟分开的时候我还爱你爱得没有原则和底线,回来之后却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对了,重点还是你失恋了。”
这么样的情景下,心态多少会有些变化,后面很多事情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也不是在学校里能够蹉跎岁月的少年了。生命其实很脆弱,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把精力留给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也说不定哪一次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你本就是个有自己目标和主见的人。”
“是啊……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李睿珂其实也累了,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实在是太消耗了,“十年后我才能够设身处地成为十年前的你,不管是不是喜欢,在感情这件事上,放不下的人的确是最痛苦的。”
“是啊,放不下是痛苦的,既然知道原因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痛苦呢?去看看外面的天,去接触外面的人,总会遇到一个让你豁然开朗的契机,我遇到了,你也会遇到的。”
“我替十年前的李睿珂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不,是跟十年前的叶佳佳。”
“对,十年前的。”
而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纠结谁对谁错的人了,他们都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完全的对与错,不同的角度得到的答案常常都不一样。
相视一笑,他们好像终于找到了该如何正视这段关系的最佳办法。
“我有看你的解说,你的表现挺好的。”
“是嘛,谢谢。”
他们开始聊天,好像硝烟味完全没有了。
“你还会回去吗?”
“会啊,那是我的工作,我肯定要好好完成。”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叶佳佳一愣,这个问题之前都没有人问过,她想了想,大概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等一个公道吧。反正我答应了自己会好好活下去,也答应了所有在乎我关心我的人好好治病好好生活,有些外界的声音不理就不理了。说不定明天兴趣来了去中传读个广播电视新闻学的博士也不一定,以前没去成的学校,现在去试试也可以。”
“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
两个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过往一切随之消散。
第二天下午,叶佳佳回到了B市,整理好房间,撤掉了那个黑色的窗帘,换上了她最爱的香芋色。
新的开始,新的心情,她回到了工作的地方,继续她未完成的事业,顺便准备她注会的最后一关。
CUBA休赛期,刚好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充实自己。
她不再抗拒吃药,不再抗拒治疗,尽管偶尔还是会发病,但是次数越来越少了,情况也没有最初那么严重了。放了假的浩泽住在了孟阳家里,隔着一道墙,随时留心着这边的她。
三人行,夜半撸串,虽然三个人都不敢放开了吃,更不开放开了喝,但是氛围到了就很开心,搞得叶佳佳总会忍不住要哼上两句《友情岁月》。
“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渡患难日子总有乐趣,不相信会绝望,不感觉到踌躇,在美梦里竞争,每日拼命进取……”
唱着不太标准的粤语,不过确实有点那个味道。
孟阳被她勾起了兴致,接上了后半句:“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所有故事像已发生飘泊岁月里,风吹过已静下,将心意再还谁,让眼泪已带走夜憔悴……”
他们唱得嗨,留下浩泽一个人在旁边傻乐。
没办法,这首歌严重超纲,出现的时候浩泽还没出生呢。
不过这又如何?他在意的是他眼中的那个人身上暗淡的光被一点点找了回来,失去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一直都没有提复合两个字,哪怕两个人都深深地感觉到对方是爱着自己的。
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很舒服。
“听说你最近在打听读博的事情?我的大学霸,你还要读啊?”孟阳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我看了下,读博的要求有点难,我感觉我还是去考个硕士吧,一步步来。”
反正时间有的是,既然已经进了这行,她就打算好好坏坏都留下了。
“下个月把综合考了,过了就能拿到注会的证了,再去准备一个研究生考试,没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准研究生了。”
“我的妈……”孟阳是各种凉气飕飕的感觉,对于叶佳佳的决定,他只能送上四个字了——
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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