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那侍从几人的来历了吗?是否是受人指使?”他还是不能相信萧楚河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张口闭口间都在为其开脱。
不止他一人,朝中半数以上的大臣都不相信!听到太子作如此说,他们顿时眼含期待的看着大理寺卿。
崔丞相将这些都瞧了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由得暗自鄙夷:呵,一群顽固!皇上要搞的人,谁能保得住!若是因此惹得皇上不喜,甚至是也被他记恨在心,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当下他就忍不住的开口刺道:“太子殿下先莫要急着替罪臣开脱,一切等到大理寺陈大人说完也不迟!”
太子蓦然转首看向他,端的是一副浅笑晏晏的温润模样,可那幽深如渊海的眼眸愣是让丞相缓缓的低下了头并且不敢再多言!
大理寺卿见此,登时汗流如注!遂赶紧回道:“启禀太子!微臣去户部查过,也问了与之相熟之人,那几人都是东黎国人,且在宫中侍候已久,身份来历当是无误!而且,事发以后,微臣曾拜访过两国使臣,可他们都称病不见!想来是因为事情败露,他们无颜见人吧。”
太子首次沉默。
现在看来,情况都在朝着对萧楚河不利的一面发展,一切的证据也都证明了萧楚河的的确确是去见了使臣,并且说了“要与西林、南岳两国联手,共谋东黎”的话!
可是,几个奴才的话,能信吗?为今之计,只能先听一听萧楚河的供词了。
“将萧楚河给本宫带上殿来!”
话音刚落,殿外便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太后娘娘,而四皇子萧以承紧跟在侧!
“不必了!”声如洪钟,带着一股子凌厉意味。说话的正是太后娘娘!
别看萧楚弘才四十多岁,身子就垮掉了,他和萧楚河的娘——萧子衿的正室夫人,东黎国当今太后今年都已经六十了,可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孙儿拜见皇祖母!”
“臣等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众人皆是赶忙行礼!
“都起来吧!”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尤其在太子身上停留良久。
大臣们陆续起身。
太子殿下站直了身板儿以后,面露喜色,疾步走向不远处的老人:“皇祖母,您怎么有空过来啊?!”
却还未靠近,殿中忽然进来了一队侍卫将他擒住。
他顿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皇祖母!这……这是为何?!”
太后倒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开口,可她身后的萧以承等不了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求饶,想要看他害怕惊慌:“都到这个时候了,太子怎地还在装模做样?!”
太子依然是一头雾水,他没有搭理小人得志的萧以承,而是直直的看着太后:“皇祖母,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待萧以承欲要再次开口,太后却先一步发话了:“先放了太子!”
是太子,而非以清!太子低了低头。
侍卫们闻声,立刻放手,不过却并没有离开。
“来呀!将人带上来!”吩咐了侍卫们以后,始才看向他,神色冷淡道,“你既然不知,正好,哀家也不甚明白,就一起听听吧!”
“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然后站在了一旁,可他的心却瞬间沉了下去。眼睛的余光瞥见萧以承那满脸的得意昂扬,心不由得又下沉几分!
很快,几个因受了刑而满身伤痕的丫鬟太监便被带了进来。甫一进殿,就齐齐的跪倒在地,凄声的哀求太子救救他们。
看到这个场景,众人脸色各异。一时之间,除了那几个求饶的宫娥太监以外,竟无人开口说话!场面一度陷入了十分尴尬而又诡异的境地。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才出声询问:“你几人所犯何事?”
“殿下,您不记得奴婢了吗?!奴婢是碧玉啊!即便您不记得奴婢,那也该记得您交给奴婢的任务啊!怎地今日却……”其中一个伤痕累累、几乎爬不起来的宫女艰难的仰起头,泪眼婆娑的问道。
顿时满堂喧哗!议论声此起彼伏,勤政殿的屋顶似乎都摇摇欲坠,快被掀翻了!
“碧玉?!你不是被调到司制房当差了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任务?你为什么要构陷本宫?!”太子听闻先是一惊,将面前那个脸上沾染了血污的女子辨认出来了以后,才转惊为怒,厉声质问。
可此话一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真的让那个叫碧玉的宫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实在是因为内心太过惊讶, 这才让他失了分寸!
果然,太后冷若冰霜:“既然你二人认识,那么给皇上下毒之事也是你指使的喽?!”
听到这个消息,百官纷纷义愤填膺。未等他开口说话,便有人厉声指责。
就比如萧以承:“太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父皇已经立了你为太子,你却如此迫切的想要……你真是罪该万死!”
“闭嘴!”太子发飙了!
他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了萧以承的模样!却朝着太后双膝跪地,眼含热泪道“皇祖母,孙儿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做!请皇祖母明鉴!正如四皇弟所说,父皇已经将孙儿立为太子,不仅如此,因着父皇染病,朝堂上的大小事都是孙儿在拿主意,孙儿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给父皇下毒啊!”
说的也对噢!皇上病倒之际,所有的事都是太子代为处理,而且陛下身子无碍之时,亦是喜欢将大部分政事都交给太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子这般,其实已经相当于半个皇帝了。他根本就没有下毒的必要!
群臣包括太后心里也都明白了这一点。
“而且,是孙儿最先发现父皇中毒!只是为了避免朝堂动荡,孙儿才严令章院使保密,并且让他私下里给父皇解毒!如若不然,只怕父皇早已……若是皇祖母不信,大可传唤章院使,届时一问便知!”
说到这里,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刚刚上窜下跳的萧以承,大家心照不宣的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太后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大半,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以清,你受委屈了!好孩子,赶快起来!”说着还欲伸手将之拉起来,却被他先一步站起来扶住。
老人家年纪大了,他萧以清怎敢劳烦长辈伸手扶他!
这有爱的一幕让萧以承大为恼怒!可却有火发不得!
当他得知‘皇上中毒昏迷不醒,太子却极力隐瞒’的消息后,自以为这是个扳倒萧以清的大好时机!所以他买通了碧玉那些人,为此,他甚至去佛堂将太后也给请了出来!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皇祖母,都是孙儿的错!是孙儿不该听信这几个宫女太监的谗言,误会了太子皇兄,还请皇祖母和太子皇兄恕罪!”萧以承飞快的认错。
太后老人家也不搭理他,而是扭头看向了太子:“怎么样?下毒之人你查到了吗?” 群臣也是目竖起耳朵等着他的回答,却唯有萧以承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太子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
“唉,罢了!你皇……皇叔的事处理的怎样了?”太后的脸上带着疲累,目光有些呆滞,而且眼底还有些许痛色沉淀。
按理说,萧楚河比萧楚弘年长,他才是应该被称为皇伯伯。可是谁让他只是个王爷,若是让萧若若他们称呼萧楚弘为皇叔,说不得别人会以为他才是皇上。
看到皇祖母的神情,太子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皇祖父(萧子衿)和皇祖母恩爱情深,二人一生也只有父皇和皇叔,以及远嫁他国的皇姑母三个孩子。即便是后来登基为帝,后宫佳丽如云,他也没有给过她们多少宠爱,所以就造成了今天这个子嗣稀少、只有两子的局面!
而原本应该互相扶持、相亲相爱的两人,却不知从何时起,不知所为何事,竟然反目成仇!再没有什么比这个对皇祖母的伤害更大了!
“回禀皇祖母,皇叔他……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一点都不喜欢处理朝政,看个折子都能呼呼大睡,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皇祖母!”太子声泪俱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硬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人看的又好笑又感动!
太后亦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哽咽着道:“皇祖母知道,都知道!好孩子,莫哭!”
过了半晌,祖孙两人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倾xie了一番内心的苦楚,太后的脸色虽然有些微微泛白,不过那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她的精神头儿却更加的足了!
“先皇和哀家这一生,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恭亲王萧楚河,另一个则是当今圣上!知子莫若母,恭亲王什么德性,哀家最清楚不过!当然,同朝为官,你们自然也对他有所了解。所以今日,哀家为了哀家那含冤的儿子站出来了!””声音洪亮,一扫之前的厚重,“来人啊!传哀家懿旨!”
一众大臣应声跪下。
“恭亲王萧楚河行为失当,致使我东黎颜面尽失,故而褫夺其亲王封号,其及其家眷一同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再迈入京都城一步!”
“另,哀家年纪大了,近年来身子不虞,着其女萧若若随侍左右,于佛堂内修身养性。但,郡主身份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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