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赌约

    地面散落的沙土被风吹动，深深震慑了几人的心灵。
    寂静场面中，各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林志远瞠目结舌地死盯着那只‘铁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李智放低眼睑，冷静地开始思考自身和对方所展现出力量的差距。
    吴云同样震惊，不过，只是一瞬的时间，他就转换为惊喜交加的情绪。
    终于，林志远率先打破沉默：“你居然是‘英雄’？!这个职业不是早就不流行了吗？”他的诧异溢于言表。
    还没等‘英雄’本人回话，吴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英雄~！救我！我坦白，我交代，我要求公平的裁决！”
    李智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些话语就像是从他看过的某些书籍中硬搬出来的一样，突兀，诡异，莫名其妙，让他完全理解不能。
    因为搞不懂，所以李智将头转向林志远，企图看对方是否有见解。
    “唉~”面对李智的疑惑，林志远罕见地没有解释，他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后，示意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将注意转回那所谓的‘英雄’。
    面对吴云的诉求，大叔威严地点了点胡茬密布的下巴。
    他甩了甩‘右手’上残存的沙土，走到吴云身边。
    将其轻缓地扶起坐好后，他正式说道：“看来你明白流程，开始吧，提醒一下，谎言对你没有好处。”
    吴云忙不迭点头，口齿尽力清晰地开始坦白。
    “我叫吴云，周吴郑王的吴，云朵的云。年龄二十五，本地籍贯。”
    按照流传的格式尝试性地自报家门后，吴云小心翼翼地偷瞄着‘英雄’，见其没有什么不好的表示后，他的紧张舒缓了一些。
    “我原是宏伟基地的商贩，基地大战变动后，因不是‘疯人’觉醒，所以被驱逐，开始流浪。”
    听到这，李智下意识在心里重复一遍。‘宏伟基地？战变？！’他产生了迷茫。
    吴云的诉说仍在继续。
    “三天前，我无意中发现了这，这位小哥，他当时受伤，被人背着奔跑。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然后，经过两天的仔细暗中观察，我确认了他们是以家庭形式独自生存的小聚集体。我想加入，以结束流浪状态。”
    “但，您知道的，这种家庭式是很难加入的，一个不是亲属的外人无法融入他们。所以，我就一直在外围偷偷观察，寻找机会。”
    “呃~这一观察，就观察到刚才。当他们狩猎的那只小猴子爆散出一地神晶的时候，我，我没忍住，攻击了他们，想将那几十颗神晶占为己有。”
    “那样一来，我就有本钱可以再找基地进入，重新成为商贩发展了。我，交代完毕。”
    统统实话实话完的吴云叹出一口浊气，仿佛吐出了压在心里的石块。
    听完全部的大叔第一反应是面色古怪：“你以前犯过事？碰到过‘英雄’？说话格式不错啊~”
    “啊？”吴云一愣，连忙出口否认：“不是不是，我去过自由基地而已。”他的额头有汗水流下，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
    李智和林志远面面相觑，李智依旧面瘫，林志远则是表情复杂。
    大叔依次扫视过三人，最后做出判断。
    “坦白得很好，既然这样，我的裁决是，吴云用身上所有的财物做出补偿，这件事就此结束。你们，觉得如何？”
    李智眉头微皱，半睁着右眼，未置可否。
    林志远仿佛早有预料，无奈地感叹道：“早听说过自由基地有‘英雄’这种独特的职业，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唉~没想到，传言是真的，不愧是‘英雄所到，好人得救，坏人不死。’我们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大叔满意地点点头。
    他重新看向吴云。
    “照例，我要把你打晕一小会，没问题吧？”
    吴云不管心里如何，表面当然是带着感激地首肯。毕竟，昏迷一会总比永远醒不过来要好得多。
    “嘣~”大叔的铁拳不轻不重地敲在吴云后脑处。
    吴云白眼一翻，干净利落地躺倒在地。
    在李智和林志远的视线中，大叔将吴云拖到柳树下，让其依靠在树根后，正大光明地开始了搜索。
    也不管‘英雄’是否能听到，李智对林志远吐槽道：“这个职业，不合理。”
    林志远瞟了眼表情闷闷的李智。
    “看到他的‘右手’没？还有刚才，你是没看到他抓蜥蜴时的力量和速度！加上这些，还觉得不合理吗？”
    李智歪歪头，对林志远这回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有点失望。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这个职业有什么好处？他裁决完，能得到什么？”
    “奥奥奥，这个意思啊。”林志远略感尴尬。
    他回忆片刻，想起传言的内容：“有的，‘英雄’是有报酬的，咱们一会应该从补偿里拿出一半，用来感谢他，惯例好像都是这样。也许，是他们自己定的。呵~”说到最后，林志远揶揄的笑了。
    李智迷茫地眨了眨眼，感到自己的左眼皮不听使唤后，他才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我们，应该感谢他吗？”他思索着‘英雄’出场前的情形，彻底陷入呆愣状态。
    林志远也不可多得地进行着沉默。
    。。。
    终于，‘英雄’大叔带着在吴云身上搜得的财物回到二人面前。
    “嗯~总共是五颗白晶和五颗灰晶，至于随身携带的一点食物和水，我做主，就给他留下吧。”他先是如数向两人清算着。
    “呃~这里面，我拿一颗灰晶作为报酬，剩下的你们收好。”大叔不太好意思地留下一颗灰晶，将其余的一股脑塞给了李智。
    李智捧着九颗神晶，微皱眉头看向林志远。
    “咳~”林志远感受着李智那仿佛在质问自己的视线，尴尬轻咳。
    为了缓解尴尬，他对大叔求证道：“那个，我听说，不是应该，我们主动感谢后拿出补偿里的一半给你么？”
    大叔果断地摇摇头。
    “那是他们，我和他们不一样。”
    看着两人更加疑惑的样子，大叔严肃开口：“你们可以这么理解，他们是职业‘英雄’，而我，是理想成为一名真正英雄的职业‘英雄’。”
    李智和林志远听着对方绕口令般的讲解，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大叔一副追忆过往的表情，无奈再次说道：“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惹过同行众怒，我是不拿报酬的。真正的英雄从来不是为了回报才拯救他人！”
    这回，两人终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再去管那些，林志远转开话题。
    “我老婆还昏迷在那边，只有依依一个人看着，我不太放心。”
    最后打量了下四周后，他对大叔提议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家有自己种植的玉米，味道很不错。”
    “真的？这不好吧？”嘴上如是说，大叔的面色也透着不好意思。但，他的动作却表达了另一个意思，只见他连忙捡回一边仍在活蹦乱跳的黑色袋子，抓紧跟上了林志远的步伐。
    李智望着林志远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语。
    他回看了一眼柳树下依靠的吴云，微低头颅和大叔并肩追向林志远。
    。。。
    街道转角，韩依依张开双眼，不知所措地等待着。
    果然，仅仅片刻，林志远就当先拐过墙壁，出现在她面前。
    “我们回来了，李智，没事。”林志远先是看到二女平安后，才略显纠结地告知韩依依。
    大叔和李智落后了几个身位，等林志远的话音落下，他们才拐弯，进入韩依依的视野。
    默默注视着李智，韩依依刚要开口，就被对方突然打断。
    “我去解手。”李智目光闪烁，又退回了墙壁那面。
    韩依依半张着小嘴，眼泪直接开始在眼眶打转。
    理所当然的猜想，她觉得李智厌恶自己了，要躲着自己。
    “呜~”她就地蹲下，在林志远的手忙脚乱和大叔的迷惑怜悯中，把脸埋进臂弯开始哭泣。
    哭声持续着。
    见林志远劝了五分钟都没劝停，大叔上前帮忙。
    哭声仍在持续。
    两个大男人合力劝了十分钟，也未有成效。
    大叔挺直了腰背，他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让惹祸的小子平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转身，开始寻找李智。
    环视了一圈未见其身影，大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感突至，他大叫一声：“不对劲！”
    大叔松开那结实得过分的黑色口袋，仍由它摔落在地。
    他迈开大步，狂奔向柳树。
    。。。
    晚霞蠕动四散，夕阳彻底下沉。
    则人欲噬的昏暗中，李智静静站立在柳树前。
    是的，解手是个借口，他独自绕了回来。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的感觉，李智也是。
    没有人认同丢下队友的行为，李智也是。
    没有人理解陌生人的多管闲事，李智也是。
    烦躁需要发泄，念头需要疏通。所以，他回到了这里。
    李智觉得，与其去想林志远他们为什么逃跑和大叔为什么那样裁决，不如，直接解决问题的源头。
    如果没有吴云发动攻击，那么，后面的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嗯，再见。”李智平缓地发出最后通牒。
    他‘抽刀出鞘’，干净利落地‘一脚’踩进吴云的胸膛。
    就这样，吴云的昏迷，变成了永眠。
    远处有激烈的声响袭来。
    最后，是中年男性浑厚的呼喊。
    “坏小子！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