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赌约

    日月交替，昼夜轮回下，天光已然显现，李智突兀地又一次睁开眼。
    他不是被光芒晃醒，而是被耳鸣震的！
    第三次，这已经是他从手术第十一个小时开始，被失血过多引起的虚弱拖入睡眠后，第三次被吵醒！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路西法的耳语’！李智此时满耳都是血管跳动的声响。
    如果说心脏正常跳动的频率是砰砰~砰砰~砰砰~他现在就是，砰砰砰砰砰砰！
    值得庆幸的是，既然这么‘吵闹’，那脑海里的声音自然也就被掩盖了下去。
    在体内连成一线式，震耳欲聋的音量下，李智无奈地呆望着华老依旧忙碌的身影。
    肌肉松弛剂的效果早已结束，而现在进行的也不再是手术中破坏性的阶段，所以李智还算平和地问道。
    “请问还要多久？”
    华老百忙中抽空扫视了他一眼。
    “坚持，不出意外，中午12点前可以结束。”
    它十根各自分化‘手臂’中的一个，变成了类似纤细蜘蛛腿的样子，正在李智的左大腿根部忙碌着，现在已经到了连接神经的关键时刻。
    “呼~”李智深呼口气，一边活动僵硬的脖子和手指，一边四处张望。
    体内轰隆作响实在是让人烦躁，他迫不得已地，想法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狡兔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赵胜男去而复返。
    这本来并引不起此种状态下李智的兴趣。
    但是！
    她居然和铁拳突发奇想地架锅起火，悠哉悠哉地吃起了火锅！
    这就让李智有点不能忍了，注意力一下子全转到那边。
    在他的张望下，饭桌的情况尽收眼底。
    配合小型瓦斯罐的简易火灶，大方十足地释放着蓝焰，灼烤得那个不大不小铁盆的底部糊黑一片。
    淡白的热气在两人中间缠绕升腾，李智的心情果断变得更加糟糕。他倒是不饿也不馋，就只是单纯的不爽！
    那种感觉不太好形容，大抵就是，老子在这苦苦忍耐着漫长的手术，而你们在面前吃火锅！
    ‘shi.t！’
    李智在心里默默学了一句某位姐夫的口头禅，随后转开视线。
    以他的性子在这种情形，直说是打死都不会直说的，只能暗自生着闷气。
    另一边，铁拳快速地咀嚼着嘴里不知名的肉片，也就嚼了几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吞入腹中。
    “呼~”热气从他的喉咙喷滚而出，十分过瘾。
    忙活中，铁拳见李智看了一会这边又转过头去，短暂思量后，他拿过个空碗开始挑拣。
    “呐~小伙，饿了吧？吃点。”他端着碗筷，不紧不慢地来到李智身边。
    抢先回应的是华老：“药剂时效刚开始没一会！你是要干什么？这是在手术！”
    铁拳尴尬地立在那，端着碗的手留在那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他闷闷地搪塞了几句。“我这，不是考虑他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做嘛~”
    当事人李智，语言上虽未置可否，不过行动却很是迅速。在华老好像有些不善的眼神下，他接过碗筷，埋头就吃。
    他觉得好不好吃先不提，这起码能让他不那么烦躁和无聊。
    “谢谢。”埋头干饭的李智，面下突兀传出话音。
    铁拳听到了，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他非常心满意足。
    只有华老的机械面部，在吹胡子瞪眼睛，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
    正午，伴随着强烈的阳光，卡在第三针‘路西法的耳语’时效末尾，华老结束了移植手术。
    它开启自身的扫描检查功能，红光浩浩荡荡地在李智全身行军了一个来回。
    红光消散，华老的机械瞳孔闪烁片刻后，居然再次照射出红光。可能，它觉得扫描得不好，就又来了一遍。
    这次，华老终于给出了检查结果：“移植很成功，身体未出现排斥反应，放心。”
    如此之后，它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去圆台，准备拿取点滴用品。
    “整整28个小时，甚是劳累啊~这回一定要好好歇息几天。”
    不一会，它就带着一包硕大的，袋装乳白液体归来。不由分说地，它将那袋液体和李智的静脉连接在一起。
    “点完。”华老对李智嘱咐了两个字后，仿佛根本没看到对方的惊愕表情。
    它拉过一旁的铁拳向卷帘门走去。
    边走还边有声音传出。“两支肌肉松弛剂，三支路西法的耳语，一公斤C级营养液，需要你结下账，一共185奉献值。”
    在李智的视线里，铁拳就因为这185点奉献值，被华老拉扯出了房间。
    可惜，他现在已经彻底清空了财富，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大叔表示爱莫能助。
    而且李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错，就是小试牛刀般，小小地试验下自己的新左腿。
    阳光下，他的左腿除了大腿根部和机械义肢表面相连的皮肉，因为还没长好，所以缠着绷带和胶布以外，剩下的部分已经焕然一新，映照着摄人的金属光泽。
    李智开始尝试控制左边的机械脚趾弯曲，非常好！成功了！
    但他总觉得有一丝不对，思考后，他决定做个对比，好能了解得更加直观。
    将两条腿并排放在一起后，李智先是让原装的右脚趾来回活动，再对机械的左脚趾下达相同命令。
    结果，问题清晰的表现了出来，李智不禁微皱眉头。
    左边机械的明显比右边原装的反应慢半拍，无法做到随心而动。他迟疑着，不知是否和刚刚移植成功还不熟悉有关。
    不过，很快李智就放下了关于反应速度的芥蒂。
    因为，在他喜笑颜开的面容前，左边的五根脚趾正在360度旋转！
    ‘太酷了！’
    他开心极了，操控了几秒后，索性让小腿一起加入旋转。
    “咯咯咯咯~”
    那独特的笑声让另一边在床铺上，正练仰卧起坐的赵胜男都吓了一跳。
    这是一种快乐，一种自己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而产生的满足感，哪怕是一件小事，哪怕到目前为止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就是单纯的欣喜。
    在李智玩得不亦乐乎之时，华老和铁拳溜达了回来。
    看铁拳的样子有些闷闷不乐，好像颇为沮丧。李智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没能想到他们有什么猫腻可搞。
    将脑袋里的一丝古怪感甩飞，李智迫不及待地和华老开始交流刚才发现的问题。
    “嗯，延迟是正常的。按目前的配置来说，没有解决办法。”华老先是直接了当地回答，随后上手检查。
    “你现在的左腿大概要0.8秒的反应时间，以后随着时间增长，和你的身体磨合好后，极限能到0.5秒，根据过往的详细检测数据，准确的说是0.048秒。”
    华老报出精确数值，停止了检查。
    知道答案后，李智有点失落，但不多。他关心起另一个重要问题。
    “请问，工具变形怎么变？我完全找不到头绪。”
    机械腿可以内置三种工具，李智在手术前就已经选择妥当，短型的分别是攀岩爪和破墙锥，长型的则是开矿锤。
    可是，现在义肢也移植完了，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工具用出来。
    因为没有相关的过往经验，所以李智不懂如何让腿变成锤子，这已经不是说怎么调整发力，就能延伸产生的变化，这完全违背物种本能！
    李智刚才其实还尝试过注视着‘腿’，然后在心里默念，长爪子！伸锥子！变锤子！最后尝试结束，李智除了觉得自己脑残之外，毫无收获。
    “哦？很简单啊，我还以为你轻轻松松就能搞懂的。在义肢上段左外侧，有四个小按键，分别代表了标准形态和三种工具。”华老的声音慈和温润，却让李智的脸瞬间羞红。
    “我，我还以为，可以用神经控制。”他埋着头，下巴差点刺穿胸腔。
    “还是那句话，按你目前的配置，不行。”华老斩钉截铁。
    打击完李智，它想起了一旁的术后残余。
    “这个，你还要吗？不要的话，老朽拿回去下酒了。”只见华老拎起的，正是李智的原装左大腿，它被随意地包裹在一层塑料布里，像极了旧时代的秘制烤羊腿。
    李智当然能听出对方在开玩笑，机器人怎么可能喝酒吃肉？他想了想，没想到这弃肢还能有什么用。
    所以，他大方地赠与了华老。“您喜欢，就拿去。”
    华老满意点头，它最后环顾一圈，确认没有什么遗落的事物后，迈步向圆台，穿过波动，潇洒离去。
    结果，转瞬间，它就迈了回来。
    “对了，义肢上段右内侧有个可活动的外板，是神晶补给口，正常使用的话，平均一周一颗灰晶足矣。不要遗忘。”
    这回，华老才真正离开，圆台好像也断开了联系，恢复成李智第一次见到的朴实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