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赌约

    一夜未眠，李智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正在仰望天花板。
    以人的思维速度来说，六个小时的时间真的不算短了，足够想很多很多的事情。
    至于其中到底有多少能够想清楚，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李智起身穿戴整齐，匆匆下楼。
    他想明白的不多，但足够他去找大叔再谈了。
    李智扫视大厅，空无一人。
    耳听厨房有些许声响，他灵巧转向前往。
    果然，铁拳正在做早饭。
    至于本来负责食物方面的二哥与三妹，李智并未发现他们的身影。也许，他们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在赖床。
    “早上好。”李智秉承着自身的习惯，先是礼貌问好。
    “哟~起得挺早~嗯，早上好。正好过来帮我打下手，这十来张嘴的饭菜是不好做啊~”铁拳停下手头的忙乱，连忙招呼李智过来。
    “我考虑好了。”李智腰背颇直地站到铁拳身后。
    铁拳却伸手指向了另一边的金属长勺。“把那个递给我。奥~考虑好了？怎么说？”
    李智非常听话地走过去拿回了勺子。“我想先确认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铁拳将长勺伸进锅里，轻轻舀了一点出来，他放到嘴边吹了又吹，最后放进嘴里品尝。
    李智微微探头，才得以从蒸汽中看清，原来，只是一锅白粥。
    “郑谋生的事，还有我的事，是不是都是金晨告诉你的？我昨晚想得太多，以至于到后半夜才串联起一些条件。”
    “一，你经常外出却对家中的近况了如指掌。二，你免费给了金晨提升听觉相关能力的药剂。三，这一点是我一开始最想不明白却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金晨昨晚是与你一起在大厅等待我们回来的。”李智面无表情地陈述了自身的理解。
    谁知，铁拳听后却连头都没回。
    “嗯，是这样的。小五不光向我汇报你们的事，包括我二儿子与三女儿的关系，我也早就清楚。这些其实都是小事，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他们过得和睦，我乐得当做不知情。”
    “容我拿旧时代的一种情况来做下比喻，如果我是一名老师的话，小五就是我安排的那个负责给我打小报告的孩子。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问题。怎么？因为这事你会讨厌她？”
    尽管铁拳没有看他，李智还是下意识地摇头表示否定。
    “不，我只是想问，你让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孩充当你的耳目，以至于导致她被兄弟姐妹们排挤，你觉得这种做法，合适吗？”
    听到这句问话，铁拳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站立在锅前，身形壮硕如铁塔，他没有回答。
    李智没等到解释，或者说他其实本来也没太想听，他语气平缓地开始了自说自话：“我考虑的结果就是，我同意娶她。在我还活着的情况下，我会一直保护并照顾她。所以，让她来监听我吧，我不会因为她把我的事汇报给你而对她不好的。”
    李智陈述中的某个瞬间，铁拳的身形好像塌陷了一下，也许，只是错觉。
    “这是你的承诺吗？”铁拳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而磁性。
    “是。”
    “好，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吃过早餐就把事情办了吧。”
    铁拳手中的铁勺再次伸进锅内开始搅拌起白粥。
    “这么急？”李智略感诧异。
    “没办法，到号了啊~明天我就又要出发去那了，这回轮到我值守一个月。难道今天不办，再拖上一个月吗？老夫可有点不敢拖啊~生怕下月回来看见某个义子的尸体。”
    铁拳以稳定的节奏驱使铁勺转着圈，一圈又一圈。
    李智听得出铁拳话语中的揶揄之意，但他懒得反驳。
    “对了，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一趟，维护下机械腿。放心，到时候我会再拜托小兔送你回来。”
    “我自己可以走回自由联盟。”
    耳听李智的自荐，铁拳至若未闻。
    李智无言地磨了磨后槽牙。
    “好吧，正好我想换一支药剂。”他无奈妥协。
    铁拳回望一眼：“你的神晶够了？呵~瑞金夜总会还真是个赚神晶的好地方啊~要不等我空闲了你也引荐下？我也去赚一赚？把白糖递给我。”
    这回李智倒是没听出大叔的打趣。
    “好的，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告诉我，我会带你去。白糖是哪个？”
    铁拳难以置信地转过了身。
    “这么大个小伙子不认识白糖？”
    李智面无表情地顶回问话：“那有两个罐子，我分不清哪个是糖哪个是盐。”
    铁拳粗黑的眉毛深深皱结在一起。
    他无声沉吟片刻，才想好怎么开口：“你细看，颗粒稍大的是糖，白砂糖。”
    “哦。”
    李智从善如流，仔细观察后终于成功地拿回了白糖。
    如此，还算宽敞明亮的厨房于清晨中归于平静，只有中年人的命令声与少年人的应答声偶尔响起。
    。。。
    一直以来的生物钟准时产生波动，金晨在七点一刻这个时分精准醒来。
    其实睡醒还是没睡醒对少女来说没太大的区别，因为即便睁开眼，迎接她的依旧是黑暗。
    这种黑暗还不是普通的黑，非要形容的话，它更像是一片虚无，虚无到暗无天日。
    金晨靠着迷糊的精神牵引起身体，她习惯性地伸手想去一直以来自己存放衣服的固定地点摸索。
    谁知，她居然摸到了一只手！
    “啊！”
    恐怖的惊吓一下就让金晨彻底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发出尖叫。
    “你醒了？想要拿什么？我递给你。”李智脸上挂起并不需要的微笑，注视着少女发出问询。
    “李，李智哥哥？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金晨靠声音辨别出存在的是何许人后，一边结结巴巴地反问，一边一把抓过被子挡住自身。
    要知道，她刚才可是在睡觉，所以只身着一件吊带背心和内裤非常合理。
    “我同意娶你了，所以来照顾你起床。”李智平铺直叙地给予了答案。
    金晨陷入呆滞。
    “啊？同，同意了。。。什么时候？可我是个瞎子啊。。。而且，我记得我睡觉前，是锁了门的。”
    少女的脑袋因为疑惑太多，十分可爱地歪向了一旁。
    李智的微笑并未淡去。
    “瞎子怎么了？我还是瘸子呢，大叔也少了只胳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至于房门，我管大叔要了钥匙。”
    “。。。”金晨无语，她突然有种自身被义父卖掉了的赶脚。
    脑袋里转了好多好多圈后，金晨终于理清了目前的现状。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李智哥哥，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我想穿下衣服。”
    李智眨了眨单独的右眼，尽显自身之单纯。
    “我帮你穿吧？”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以前我也都是自己穿的。”金晨吓得要死，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末了，她还下意识地把刚才不小心落在外面的白嫩右足飞快收进被子里。
    “那好，我先去门外，你穿好后记得叫我。”
    李智遵守着自身的话语，脚步一轻一重地迈步到门外。
    然后，他转身，立定，动作一气呵成。
    就这样，透过没有关上的铁门，李智直直地注视观察起某些人类的标准日常动作。
    金晨穿衣服的时候很安静，她的动作也很轻柔。虽然这样让人观赏起来很舒心，但从效率上来说，她无论是套外衣，还是穿袜子，甚至是提裤子，都慢极了！
    李智看得微蹙眉头，真有些想上去搭把手。
    终于，一共加起来不到五件的衣服被金晨用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穿完了。
    “李智哥哥，我穿好了。”金晨如约呼唤出声。
    李智大步迈过门框。
    “嗯，知道了。下次还是我帮你穿吧。”
    金晨纤细的脖子直接就是一缩。“啊？”
    没再得到更多解释的金晨默默决定，今晚睡觉还是不脱衣服了。
    然后，就该前往水房洗漱了。
    李智非常轻松地就在金晨的床边找到了一套日常洗漱用品，这包括一个粉色的水盆，粉色的牙筒以及粉色的牙刷。
    如此，李智不由分说的，一手拿起洗漱用具，一手抓过金晨的小手，在金晨的不知所措之中，牵着她向水房走去。
    刚到水房门口，听到水房内声音的金晨连忙从李智那抽回了自己的手。
    “呜~呜呜~”
    郑谋生一边蹭动着牙刷，一边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李智礼貌回应：“早。”
    问过好后，李智回头查看金晨，不出所料地见到对方正小心翼翼地往牙刷上挤着牙膏。
    “我帮你刷吧？”
    金晨赶紧再次摇头，今天早上摇头摇得太过频繁，以至于她都有点晕乎乎的。
    “我自己可以的，真的！”
    认真保证过后的金晨生怕对方不相信，她飞快地把牙刷杵到了牙齿上。
    一旁只隔了一个水池距离的郑谋生突兀地停止了刷牙的动作，被刚刚发生的一幕冲击了认知，导致他可怜的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两句对话怎么会出自在这两个人口中？要是老二老三之间的话还差不多。
    就这样，被世界快速变化而带入沉思状态的郑谋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咕~”哦，他忘了嘴中还有漱口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