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迷远岫

    沈暮烟白日里上班的时候表面一派风轻云淡，私底下偷偷留意着店里往来客人的举动，期待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可惜现实向来都是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对于这个游戏规则现实他乐不疲此。
    沈暮烟盯着店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了咖啡店，一天就此落幕，隔壁的街铺断断续续拉下了门，一个个招牌灯隐暗了下去，由喧闹跌落安静。
    沈暮烟心底叹了口气，没有收获的一天。她意外瞄到李雾霭开着小绵羊一闪而过，很像他的身影。她摇摇头，定是自己花了眼，瞧错了。
    “拜拜暮烟，明天见喽。”小辣椒在咖啡店门口与沈暮烟道别。
    “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沈暮烟和她挥挥手，转身往出租屋方向走去。
    她无意抬头瞧了一眼天空，今晚是个月黑风高夜，夜幕上没有一颗星辰，犹如被人罩上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世人皆被网罩在其中，挣脱不开。
    沈暮烟低头匆匆赶路，她身上现在可是携带着好几千万，她可不敢随意逗留，免得横生枝节，还是赶紧回出租屋躲起来安全。她至少要保护那颗烫手山芋找到它的主人，将它丢回给它的主人，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嘿，美女。”一个声音传来，似乎在一旁等了很久。
    沈暮烟低头赶路，瞧也不瞧那个声音来源一眼。她没空搭理，她光复任务，她回家要紧。
    “美女，别急着走啊！”前方冒了个人出来，阻挡沈暮烟的步伐。
    沈暮烟往左，他便往左，沈暮烟往右，他也阻拦在右。
    沈暮烟停下脚步，抬头睨了他一眼。是两个社会小混混。
    “干什么？”沈暮烟极有气势的开口，奶凶着脸。
    “哥哥们就想和你聊聊天。”前方的小混混甲痞痞的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聊的！”沈暮烟手中抓紧了包包的带子。
    “把东西交出来！”隔壁的小混混乙按耐不住了，凶狠狠的直接撩开了目的。
    小混混甲瞪了小混混乙一眼，毛毛躁躁。
    “什么东西？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沈暮烟满脸疑惑瞧着他们两人。
    “莫非不是她？”小混混乙一瞧便是那种有勇无谋，冲在前头死得最快的那种铁憨憨。
    小混混甲的眼神在沈暮烟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痞痞一笑，开口说道，“妹子，不是你的东西可千万别拿。”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沈暮烟眨着那双秋眸含水，眼底清澈无暇。
    “妹子，你不怕我们吗？”小混混甲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向前走近了一步。
    沈暮烟向后退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大。。。大。。。大哥。。。现在是法制社会。”
    “哥，她说得对。”小混混乙这个铁憨憨侧头瞧了隔壁小混混甲一眼。
    小混混甲沉了脸，心中恨不得一脚踹在他那张傻憨憨的脸。“闭嘴！”
    “哦。”小混混甲撇撇嘴。
    “妹子，把东西乖乖交出来，哥哥我们也不为难你。”小混混甲沉着脸，隐去了那一丝痞气。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沈暮烟把包包扯过来，打开，晾在他面前，“大哥，我就这么些东西，你看看你要什么！”
    小混混乙凑近了去，往包包里瞧了一眼，回头对小混混甲说道，“哥，没有。”
    “妹子，别和哥玩虚的。”小混混甲掏出了一把弹簧刀，眼底一丝阴寒闪过，那把弹簧刀在路灯下闪着寒光，叫嚣嗜血。
    “大。。。大。。。哥。。。”沈暮烟瞧见那把弹簧刀，一脸惊恐，她缩着脖子，手中紧紧绞着包包的带子。“我。。。我认识。。。李雾霭。”
    小混混甲仿佛没听见她说的名字，但他手中的弹簧刀却是停顿了一下。
    “哥，李。。。。”倒是一旁的小混混乙一听见这名字瞬间便炸毛了，扯了扯一旁小混混乙的衣袖。
    小混混甲递了个眼神给他，小混混乙乖乖闭嘴，眼底却是有丝担忧闪过。
    “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小混混甲举着弹簧刀，逼近沈暮烟。
    沈暮烟绝望了，她本以为那日李雾霭那般架势，怕是很有来头，到头来也震不住一个街头小混混。
    “你别过来。”沈暮烟举起包包来挡住脸庞。
    “说！东高原地在哪里？”小混混甲举着弹簧刀，“否则我现在就在你脸上划拉两刀。”
    “大。。。大。。。哥。”沈暮烟无路可逃，她蹲在一旁，背抵着墙，举着那个包包挡住半张脸，带着一丝哭腔。“你到底要什么东西啊？”
    “哥，上面也没说要什么东西啊？！”小混混乙焕然大悟，在一旁对着小混混甲说道。
    “白痴！”小混混甲气得颤抖，抬起脚来，狠狠踹了小混混乙一脚，在他的黑色裤子上留下一个大脚印。
    “哥。。。”小混混乙委屈的看着小混混甲。
    “你知道是什么！”小混混甲凑近她，眼底一片冰寒。
    沈暮烟心中惊恐万分，指尖微凉，表面依旧详装镇定。“我真的不知道啊！”浓浓的鼻音，眼底起了一层水雾。
    “交出来！”小混混甲缓缓推动着那把弹簧刀，那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刮在在沈暮烟心弦上。
    “呜呜呜。。。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沈暮烟带着浓浓的哭腔，下一刻倾盆大雨，满脸泪水，她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惹得路过的人驻足观看。
    “看什么看！”小混混乙凶神恶煞的挥赶那个人，“再看老子捶你！”
    “救命啊！”沈暮烟忽然大声呼喊。
    “哥，那个人在打电话。”小混混乙扯扯一旁的小混混甲，眼底有慌乱闪烁，“不会是在报警吧？”
    “闭嘴！”小混混甲被吵得烦躁，狠狠吼了一声。
    沈暮烟和小混混乙愣愣看着他。沈暮烟脸上挂着泪，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快得捕捉不到。
    一辆小绵羊一晃而过，然后在前方调了头，直往他们三人堆这边冲过来。
    小混混甲和小混混乙各自快速往旁边一跳，车灯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车上的人在沈暮烟面前停下了车，差一点点距离便要撞上她。
    沈暮烟紧闭着眼睛，皱着一张脸，等待痛觉刺激的降临，等了好久也没发生什么事，缓缓睁开眼睛。她用手遮着前方的光亮，她看不清前方的人。
    “你个憨憨做什么？！”小混混乙跳了出来，指着小绵羊上的人骂到，“差点撞到老子，还好老子闪得快。”
    小绵羊上的人关闭了车灯，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来。
    “好个小白脸！怎么想英雄救美？！”小混混乙满脸凶狠，“问过老子了吗！”
    小混混甲在后头阴晴着脸，他并没有上前。
    小绵羊上的人正是李雾霭。
    他缓缓下了车来，不急不慢，那一身阴寒，冷得六月天里都降了几个度。
    “哥。”小混混乙见小混混甲没有什么反应，“看着，待老子打得这个小白脸满地找牙。”他一把抢过小混混甲手中的弹簧刀，挥舞着弹簧刀上前，一副凶神恶煞。
    小混混甲眼中盯着那把弹簧刀，脸上很意外的平静。
    “小白脸，老子来教你做人！”小混混乙晃着弹簧刀，那刀锋上的寒光一闪而逝。
    沈暮烟担忧的瞧着李雾霭，对方手里有刀。
    小混混乙一弹簧刀挥了过来，满脸嗜血。
    “小心！”沈暮烟在一旁惊呼，她的心揪在一起，紧紧盯着那把弹簧刀。
    李雾霭眼底冰寒，他抬起一脚，准确无比将小混混乙手中的弹簧刀踹飞出了马路边。
    小混混乙愣住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弹簧刀上。
    李雾霭下一秒便一拳头挥了过去，打得小混混乙懵坐在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瞧着李雾霭。他的脸很痛很麻。
    “起来。”小混混甲一看架势不对，连忙扶起一旁的小混混乙，“走。”
    “哥。。。”小混混乙朦胧中还想说些什么，小混混甲暗里背着光冲他摇了摇头。小混混乙只得垂头跟着他走了。末了还不忘回过头来，“你给老子等着！”临走前还捡走了那把躺在路边的弹簧刀。
    李雾霭面无表情，他走至沈暮烟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开口说道，“没事吧？”
    “没。。。没事。”沈暮烟脸上挂着泪痕，她偷偷瞧了李雾霭一眼，心底里意外的有一丝甜。
    “走吧。”李雾霭走回小绵羊旁边，预备上车。
    “那个。。。我。。。我腿软。。。起不来了。。。”沈暮烟羞得要命，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好钻进去。那会她表面详装镇定，内里却是惊魂失魄，腿早就吓软了，这会怎么也起不来身。
    李雾霭闻言，在小绵羊旁停顿了一会，转身走回她身边，面无表情瞧了她一眼，然后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
    沈暮烟盯着他伸出的手张，一时间没有反应。
    “快点。”李雾霭在一旁催促她。
    沈暮烟这才羞着脸把手放在他手掌中，李雾霭一用力，便将她拉了起来。
    沈暮烟缓了一会，又四下活动了双脚，这才恢复了过来，坐上了李雾霭的小绵羊。
    李雾霭依旧飞得很快，穿街走巷。
    沈暮烟意外发现他对这片区熟悉得很。车子一路飞去，夜风微拂，一旁景色在极速倒退。
    沈暮烟依旧离得他很远，她坐在后面很安静，眼睛静静的描绘着他的背部。她的心底意外的很甜，李雾霭在那一刻很像她心中所期待的英雄，他从天而降，他打跑了小怪兽，虽然她不是个公主，她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她咬着嘴唇，眼睛依旧粘在他的背上，她期望能与他多待一刻，在这个微风轻拂的夜里。
    “到了。”
    “啊？”沈暮烟这才发现到楼下了，她磨蹭着下了小绵羊，“李雾霭，谢谢你。”
    沈暮烟望进他的眼中，她的芙蓉面红了又红，那是夏日里的怀春少女。
    “嗯。”李雾霭眼底幽深，瞧了她一眼，仅是一眼，足以令沈暮烟脸红心跳不已。
    李雾霭启动了小绵羊。
    “哎，睨等等啊。”沈暮烟见他要走了，也顾不得女孩子家的矜持，急忙伸手去拉他的车。
    “什么事？”李雾霭停下瞧她，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光洁的额头在夜灯下闪着温润的光。
    “这个给你。”沈暮烟在裤兜里终于掏出了那颗钻石，璀璨夺目。
    李雾霭没有伸手去接，他探寻的目光停留在沈暮烟的脸上。
    沈暮烟暗里咽了口水，“你那晚是在找这个吧？”
    沈暮烟也不确定是不是李雾霭的，但她依稀记得，那晚李雾霭打断那个人渣腿时候，说过，找出那东西。她断定李雾霭不是坏人，毕竟他救了她两次，所以她将钻石交给李雾霭。如果不是李雾霭的钻石，或许他也能找到钻石的主人，总比放在她这里来得安全。
    而且这是颗烫手山芋，她无福消受，也不想再牵扯其中，终日恐慌不安。
    李雾霭的眼神太过锐利。
    沈暮烟心底发毛，她颤抖着手，将钻石一把塞到李雾霭手中，道了声“晚安。”然后头也不回，飞快跑了。
    李雾霭盯着手中的钻石，他忽然握紧拳头，将钻石收在手心，瞧了眼沈暮烟远去的背影，“有意思。”
    尔后便绝尘而去。
    “大哥，明日还要换几个弟兄去吓吓那女的吗？”
    “不了，东西找到了。”
    “好的，大哥。”
    “今日那两个人是谁？”
    “这片区的两个小混子。”
    “下次别再找蠢货。”
    “好的，大哥。”
    “慰问一下，辛苦了。”
    “好的，大哥。”
    夜风似乎停了，声音戛然而止，一轮玉盘缓缓露出了它娇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