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刃

第17章


  “钱家的人?”
  司马南放下书,眉头紧皱。
  那是一本新译的手写书,还未起中文名,论述的是资产阶级社会形态。正文旁密密麻麻写满译者的理解。来福扫一眼,认出是万国安在路上译了派人送回来给司马南看的。
  来福有些诧异,没想到司马南真会读,以至于没注意到司马南在思考问题,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打探到些消息,吴家女儿死后,钱家的丫头就一直在家里闹,徐一刀的出手很仓促,他一定是原有计划,要对付的人恐怕不是东方小姐。我想大概是钱家的人让他们家丫头逼急了,才提前……”
  “你查过那个佃户了没有?”
  司马南打断来福的话,来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早上派人去查了,还没消息。如果是栽脏的话,会不会是许家?”
  司马南不至可否,只是冷笑。
  不管是许家还是钱家,在这明德镇的地头根本没有区别,只要司马南愿意,随时能将这两家灭门。但如果是吴家的话,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司马南眼中掠过一丝不安,目光重新落在了万国安送来的书上。
  此时,司马家大院门前已搭起擂台,东方倩茹正亲笔书写条幅,正楷笔力苍劲有正骨,不见一点小女儿的娟秀。嫣青跟在身旁,不论坐卧都没离开过东方倩茹的视线。
  司马长山喜气扬扬的跑前跑后,他请示过司马南,得到的答复是可以找武师打擂,司马家与东方家并无血缘关系,两家先人只是结拜兄弟。虽然后来互有嫁娶,但都是旁系,总的来说无人伦大碍。
  “倩茹,你看用什么色的布料好?”
  “别!大表哥你还是叫我表妹吧!叫我的名字听着冷。用大红,喜事嘛!”
  司马长山一脸失望,但片刻就恢复了勇气,继续问这问那。
  二少爷司马远水在塔楼上向下窥望,他只觉穿了一身大红的东方倩茹美艳不可方物,整个人真如仙女下凡,让他的心悸动不止。在第一次见到东方倩茹后,司马远水不止一次梦到与这个漂亮的女人欢好,但醒来后立即给自己耳光,即使是梦中的亵渎也不可原谅。
  但此刻,司马远水觉得那不再是梦,如果能找到一个技艺超群的武师,或许一切就都会成真。
  四少爷司马尘同在大门口仰望塔楼,看见只露出半张脸的二哥,笑了一笑,迈着四方步踏出大门,向东方倩茹与大哥走去。
  此刻心跳不止的人还有一个,镇长的儿子,许地杰。
  “我一定要参加!”
  “你以为她会看上你吗?人都废了还不知悔改!”
  镇长拍案而起,许地杰的脖子却挺得更硬了。
  这父子二人正相持不下时,下人来报,钱家小姐来访。
  钱秀雅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朵白花,气色不佳,但相对于已成为废人的许地杰来说却是健康多了。许镇长一见钱秀雅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但回头看了眼儿子,不禁长叹一声。
  “秀雅啊,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地杰。你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唉,你们聊吧!我不家事,晚上留家里吃了饭再走,我去了。”
  钱秀雅眼中有恨有怨,还有割舍不去的爱恋。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都成废人了。吴可儿的死与东方倩茹无关,就算工你杀了她,你就能开心了吗?”
  “我没找人杀她,不过这倒是个办法!不止是给可儿报仇,更重要的是夺回你!我不乎你是不是阉了,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那你明不明白,我没有倩茹也活不下去!我现在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她的模样,梦里也全是她没有你!我会不自觉拿她和其他女人比较,可没有人比她更完美……”
  许地杰越说越激动,钱秀雅眼中蒙了雾气,她打断许地杰的话。
  “我愿意当小的,就算没有名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钱秀雅的泪终于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许地杰却把脸转向其他方向。
  怨女总对痴男,不过却怨错了对象,痴错了人。
  都错了。
 
司马家门前的擂台已搭好,东方倩居高临下,在看一出人间闹剧。
  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男人竟然准备上台打擂,女人阻止,拉拉扯扯已经动了手,双方家属也有拉架的,也有仰望台上美人的,闹哄哄无一处清静。东方倩茹默然看着,也不说话。这不知多少夜的夫妻,多少年的恩,终究抵不过美色与金钱的诱惑。
  “自古痴情空余恨。”
  东方倩茹叹息,司马长山和司马尘同立即交口称赞。可该称赞什么呢?是变心者的果决?还是痴情者的悲伤?无一处不是不平,无一处不是丑陋。东方倩茹有些厌恶了。
  “表妹这句诗虽是信手捏来,但用在此时却是恰当的很。试问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像那些稍有诱惑就守不住的男人,不看也罢!”
  “大哥说的好!人生匆匆,若不选一个情真意切的男人,那就不如不找!”
  东方倩茹一笑,眼眉间有些悲哀的韵味,却更添几分凄美之感,勾人心神。司马长山和司马尘同在左右看得发呆,东方倩茹却已到台前。
  “父老乡亲,比武招亲明日晌午才开始,大家散了吧!”
  “既然已搭好擂台,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
  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东方倩茹颇感意外的望去,果然是已被阉的许地杰。他身后跟着一名瘦弱的青年,那人的头发剪得很短,总低着头,像是惧怕阳光。不知为何,东方倩茹觉得那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而更令人不安的目光来自那人身后,东方倩茹在人群间搜索,看到了钱秀雅。才几天不见,这个端庄的女人眼中竟有了阴郁和凶戾。东方倩茹叹息一声,避开了。
  “原来是地杰兄啊!”
  司马尘同别有深意的微笑,眼睛向许地杰腰部以下瞄去,人群中明德镇本人顿时窃笑不止,大家照不宣。许地杰病态脂红的脸色添了几份苍白,他唇色发黑,整张脸泛着死尸般的灰气。
  “四弟,不得无礼!”
  与许地杰交好的司马长山制止了还欲讥讽的司马尘同,歉意的向许地杰摇头。
  “如君所愿,那就开始吧!”
  东方倩茹出人意料的说,她在司马长山眼中看到一丝慌乱,而司马尘同则满脸兴奋。东方倩茹又是倾城一笑,台上台下鸦雀无声。东方倩茹敲响了监礼台上的鼓,鼓声中有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到司马尘同身后,而司马长山身后则只站了大管家夷梦。
  夷梦显然注意到东方倩茹的目光,嘴角撇过一丝冷笑,走上台前。
  “今日匆忙开擂,想必多有未准备停当之人,故此,今日三战,决出一名胜者,败者不得再另聘武师打擂。”
  梦夷的话让台下一阵喧哗,许地杰的脸色一阵苍白,他回头向身后的少年询问什么,少年人抬起头,目光在台上扫了一眼,突然定定的望住司马尘同,司马尘同仿佛被那无形的杀气逼退,许地杰这才看明白,少年人盯住的是司马尘同身后的那个矮胖的中年人。
  东方倩茹并不关心这台上台下的暗战,她的目光只追逐着大管家夷梦。
  “梦姨虽有主见,但不敢擅作主张,也就是说她刚才的话是在复述司马南的话罢了。司马南料到我会有此一招,并善加利用以排除异己,真难对付啊!”
  东方倩茹在心中思忖,脸上脸一副淑女温雅,目光灵动,惹人怜爱。
  “我叫张金柱,北平人,六通门下大弟子!哪位英雄指教一二?”
  东方倩茹回过神时,已有人登台,那个新婚的青年竟然是个武林中人。东方倩茹还在诧异时,台上人影一晃,张金柱便怪叫着飞向台下,东方倩茹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被踢下台的。张金柱落下时人群立即散开,他重重的跌在石阶上,惨叫着动弹不得,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好在命是保住了。他在妻子的搀扶下离开,身后是一路笑声。
  东方倩茹抿嘴轻笑,吩咐下人去看那个青年伤得重不重,然后才回过头,发现踢张金柱下台的是司马尘同身后的矮胖中年人。此刻,他竟气势如虹,手指向台下微勾,东方倩茹望去,是许地杰身后的少年人。
  台下似乎刚从张金柱闪电般落败中苏醒,纷纷指责那中年人不讲道义,竟然偷袭。许地杰回身说了句什么,那少年人忽身影一晃钻入人群,蛇般贴身穿行,却不触碰到一人,只眨眼间就到了台下,搭手抓住台沿木板一屈身便已纵上擂台。
  出人意料的是,那少年人竟然给矮胖的中年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师徒之情!”
  中年人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夷梦立即让下人递上生死状,两人签了字,真正的打擂这才开始。
  两个都赤手空拳,对峙半天,谁也没动半分。
  
  两个都赤手空拳,对峙半天,谁也没动半分。
  东方倩茹不懂武功,看不懂他们无形的交锋,正在后悔出来时该去前院叫上赵小小,有她在讲解也不会如此无趣。
  就在这时,台上的二人同时动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迅捷,似两团日光下的虚影,瞬间就撞在了一起,亮起两团交错的银光,铁器碰撞的声响随着他们的距离时强时弱。东方倩茹这才看清,这师徒二人用的都是软兵器九节鞭。
  待到台下人群反应过来都静下来时,台上的两团银光已经停止,矮胖的中年人退了一步,他的九节鞭软软的垂在地上,而少年人的九节鞭鞭头则插在曾经的师父的左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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