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

  在小草的一再坚持下，九阿哥就让顺子和一个侍卫跟小草上街，让他们赶在天黑前赶回来，又硬塞给小草一个钱袋，说是表哥给的钱买糖吃，惹得十阿哥一阵哈哈的大笑，也逗趣儿的塞给小草一个小荷包，里边儿有两个小金元宝，小草忙谢绝了，十阿哥硬塞了给她。十四阿哥只是稍显冷淡的撇她一眼，并没有就上街玩儿的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
  为的是快到年关了，大街上很是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似乎所有的人不在家里暖和和的待着，全跑到这大马路上喝西北风来了。
  顺子见她兴致很好，便对她说：“姑娘，前边儿不远的河边，有一个大集市，今儿正好有会，有新鲜玩意儿，要不要去看看。”
  小草点头说好。
  到了前面，果见人头攒动，卖什么的都有。
  小草买了一把的糠葫芦，顺子和扎桑都怕酸，任小草怎样说都不肯吃，惹得小草一顿笑话。这玩意儿，一到冬天，小草就特别馋，尤其是刚吃了那么油腻的东西，吃点酸的助助消化。
  走到戏台前儿，顺子就动不了地儿了，眼只瞧着戏台；小草和侍卫扎桑都笑他，小草说：“得，你看会儿吧，我和扎桑逛逛再来找你。”顺子千恩万谢的应了，“就知道姑娘体恤奴才们，爷知道奴才一看戏就动不了地儿，所以，范是有看戏的机会就绝不带着奴才，可巧今儿是跟着姑娘出来的。”
  走到一个摊位，扎桑就看银饰，小草也看，卖银饰的是个老人，饰品倒是精巧的很，旁边是个四五岁的女孩，穿着小红袄，站在老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小脸冻的通红，用乌溜溜的眼看着小草，小草就把手里的糠葫芦递给她一根。
  小孩儿摇头不要，跑到一边儿玩儿去了，小草有些尴尬。
  扎桑拿个银簪子左看右看，老人道：“给小姐戴上瞧瞧看，好不好看。”
  小草笑道：“不是给我的呢。”
  扎桑不好意思的笑笑，吱唔道：“给我妹妹的。”小草说：“我戴一下，你看看。”
  戴到头上，老人和扎桑都觉得好看，小草就笑，拔下来道：“不知是给谁的呢。”
  扎桑搔搔脸颊，老人忙给装在一个好看的小木盒子里，扎桑付了钱，把首饰揣在怀里，心情明显的变好了。
  走了没有两步，扎桑忽然停下，打个千请安，“请大人安，大人吉祥。”
  小草一回头，见韦福瑞穿着一身石青色的便装背手站在旁边。
  韦福瑞点点头，问：“逛什么呢？”
  扎桑看了小草一眼，小草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该不该给他请安。
  扎桑回道：“回大人话，小人奉九爷的命，陪姑娘在街上逛逛。”
  韦福瑞看起来脸色稍有缓和，道：“原来是九阿哥说的。你的伤可好了？”
  扎桑回道：“谢大人关心，已经好了。”见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大人可要一起逛逛？”
  韦福瑞点点头，“也好。”说着便迈步往前走去。
  扎桑与小草面面相觑，扎桑一脸懊悔的看着小草，小草则瞪着他。虽说韦福瑞为人很好，可是，所有的侍卫，不管是大内的还是各府里的，只要是认识他的，没有不怕他的，不管是不是他训出来的，自己只不过这么一句客气话，谁知他会当真。
  小草和扎桑很无奈的跟在后面。
  完了，什么玩儿的兴致都没了。
  忽然，人群乱了起来，韦福瑞和扎桑身形一动，本能的把小草挡在了身后，小草差点儿都以为是又有什么刺客事件呢。
  乱糟糟的人群喊，“有人掉冰里啦，快去救啊。”
  “救人啊，快来救人啊。”男人们喊声响了起来，间是女人孩子的哭喊。
  小草拔脚就向叫喊的地方跑去。
  到了河边一看，河沿上全是人，冰面上也有几个孩子，有两个正把扒着冰，身子全在水里了，最远的是一个红色的小身影，爬在冰上慢慢的爬行，还有四五个小孩扑在冰面上不敢动，已经有两三个大人下了河，走在冰上，还没到跟前，冰面在一声巨响中碎裂了开来，大人小孩通通掉了进去，岸上又响起了更大的哭声，有两三个女人已经昏了过去。
  小草浑身发起了抖，没错，她怕水，遇水就昏，可是即使她敢下去，她也救不了人。
  身边的韦福瑞和扎桑几乎在同时扯掉了外边的袍褂，韦福瑞冲扎桑皱眉道：“你伤还没好，不能下水。”
  扎桑的手只稍迟疑了那么一秒钟就笑道：“大人，可是忘了对我们当日的教诲了。”
  两人三两下除去靴子、外袍、棉衣，只穿一身单裤褂纵身下了水，韦福瑞的伤重使不出内力，还不如扎桑的速度快，小草见他们下水游向孩子们，便忙挤出人群，在旁边的摊位上抓了两只大木盆和两匹棉布，“闪闪，闪开，闪开。”众人又忙给她让路。
  小草进到里面，众人见她这样，开始并不知要干吗，这时见她哧溜溜的撕布，有人反应过来，在岸边哭泣的三四个女人，立时跑过来帮她撕布结绳。
  小草把一条结好的绳子栓在木盆上冲扎桑喊，“扎桑，接着。”木盆呼的向扎桑的方向扔去，岸边起了一阵的惊呼，一个看似弱弱的小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不由不让人惊叹。
  扎桑回身接住木盆，把最近的一个孩子一把扯出水面，放进木盆，小草在岸上一使力，木盆呼的飞起，往岸边飞来，人群哗的往旁边一闪，小草早就稳稳的接住了木盆和孩子，一旁早有孩子的家人扑过来把孩子抱走，急忙中还给小草及在河里救人的人群磕个头。
  另一条绳子也结好了，只不过，旁边的人都没有本事把木盆扔到那么老远的河中，因此都在等着她，小草把手中的木盆扔给扎桑后，把另一个也拿在手中，韦福瑞游到河中央，一手抓住一个孩子，也回头看，小草把木盆冲韦福瑞扔过去。
  在一阵一阵的惊呼，后又改为高声的叫好、鼓劲儿，韦福瑞和扎桑、小草合力，把河里的孩子全救上了岸，只是最远的小红袄，力气不支，滑到了水中，扎桑和韦福瑞一个猛子扎下去，一会儿，扎桑出来换气，又下去；过了一会儿，韦福瑞也出来换气，刚要再下沉的时候，却见扎桑托着小孩儿上来了，放在一旁的木盆中，自己也把着木盆喘气。
  韦福瑞也手扶着另一支木盆，岸边早有为这救人场面感动的无数热血男儿，喊着号子，把两人拉了上来。
  别的孩子早被各自的家人带走了，只最后这个红衣小女孩没人认领，小草在旁边几个女人的帮助下，把她身上的湿衣除去，用自己身上的棉披风裹住她抱在怀里。
  一些男人用身子摭挡着，韦福瑞和扎桑除下湿衣，换上了棉衣和外袍。只是韦福瑞肩上腰上的伤又裂了开来，殷红的血漫开，早有人叫来马车，簇拥着把韦福瑞送去医馆了，扎桑和小草又被人千恩万谢的送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小草本要让扎桑跟去韦福瑞的车里照顾，可是，韦福瑞拒绝了，让他带小草回去。
  顺子早在众人喊叫的最响的时候过来，小草立刻让顺子跟着韦福瑞的车子去了，顺子从未见小草这样疾言厉色，忙跟着韦福瑞的车子跑了。
  第九十六章 受罚
  到了南北开涮的小院儿，九阿哥几个人还在另一侧的屋里，并没有出来。
  小草抱着小女孩儿进了屋，怀里的孩子还算清醒，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温热的，已经在小草温暖的怀中恢复了神智，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四下看，却并不哭闹。扎桑让人请大夫去了，自己又去给九阿哥汇报情况。
  听扎桑这么一报告，八阿哥忙让自己的亲随去了忠义侯府，给府里送信儿，让他们派人在左近一带较有名的医馆去寻韦福瑞。顺子跟到了医馆，也忙寻了旁边九阿哥开的客栈的一个伙计去给忠义侯府送信，正好碰到一处，忠义侯府里的人把韦福瑞接走了。
  顺子这才回来回话，说是忠义府里的韦大人的一名侍妾带着管事的亲自来接的。
  小女孩被抱到一边儿看诊，小草守在旁边，进来的大夫早就撇见旁边有一位贵气逼人的小姐守着，因此，并没有敢细看，只是一路低着头，看诊的时候也未敢抬眼。
  顺子在一边的屋子里，把从旁人那里听来，和亲眼见到的事眉飞色舞的给几位阿哥学了一遍。
  十四脸色有些讶异，却没有说什么。
  九阿哥冲八阿哥道：“看到了吧，小草就是给咱们长脸。瞧瞧，这事儿要是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八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没有说话，却不知为何有一些担心，关于小草这个人，对他们来说，是得力的棋子，亦或是伤人的利刃，还是个未知，他可不像九阿哥那么乐观，他考虑的问题要广、要常深得多。
  众人商量的结果是把小女孩送到了九阿哥的府中，暂且养着，因为虽说是小草救下来的，一来并没有人来认领，二来她也不能带到宫里去。
  黄昏前，众人该回府的回府，该回宫的回宫。
  九阿哥送小草到了宫外，马车停到宫门口，九阿哥又嘱咐了小草几句，已有宫里太监和宜妃宫里的宫女接了回去。
  小草和月绵手拉手往回走，一边听月绵告诉她：今天皇上要到宜妃的宫里去，娘娘很高兴，正在打扮，穿的是前日九阿哥从宫外给娘娘带来的一件水红色的旗装，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月心在给娘娘梳头，已经换了三四个发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