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

第77章


  路上,遇见了要去给太后请安的四阿哥。
  小草站在路边,行个礼,四阿哥却没有叫起。小草也并不起身,马步又不是没有轧过,马步这事儿个把时辰没什么问题,再说现在不过是蹲个身罢了。
  小草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身不动,膀不摇,稳稳的蹲在哪儿。
  跟的人早就远远的闪开了,四阿哥的贴身随从早就到路口去放风了。
  四阿哥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一身暗蓝色的旗装,简单却不失雅致,旗头上只三两件饰品,她保持着一个优美而倔强的姿式,四阿哥离她不过两米的距离,一种淡淡的少女的清香在她的身周弥散着。
  四阿哥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是一个意外,他从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女子闯入他们的生活,她给很多人带来了苦恼,却是与爱无关。
  只不过四阿哥一看到她,头就会痛,就好像有什么事是他忘记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起来吧。”四阿哥也不想过份难为她,只是个警告,为了皇阿玛。
  小草缓缓的站了起来,并没有看向四阿哥,却知道他的眼睛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
  眼前这个女子穿着,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是恰恰好的,既不过分奢华,也不寒酸,看来,也是一个知进退的人。她的底细,自己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这个女子只是在宫外照顾过皇玛法,她的母亲和皇玛法也很熟识,是保护过皇玛法的人之一,再多就不知道了;至于这个女子是不是皇阿玛的女儿,以他调查的结果来看,却不是的。
  小草不知道康熙叫她去干什么,到了门口,却见守卫的是扎布,就是未来的十福晋的弟弟,不过,这个时候,九阿哥和十阿哥等人还未大婚。以小草的最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却是,九阿哥看上了董鄂家的格格,而与他闹的满城风雨的却是一个与康熙的关系铁近的某退了的某个谋士的女儿,这么说有些绕了,因为这里边儿有些事,会另做一个交待的。
  扎布见了小草只微点了下头,他也知道小草在这个宫里的特殊性。
  门口的小太监通报一声:“禀皇上,小草姑娘来了。”
  打起帘子,小草进去了。
  只有康熙在屋里,行过礼,康熙让她起身,却并不说话,只是继续来回的转圈儿。
  转了不知多少圈儿后,终于停下脚步,两眼不见喜怒的看着小草,问:“有一块玉佩,————你母亲可是给了你。”
  小草摇摇头。
  康熙又问:“一块龙形的玉佩,另一面是牡丹,上面还有一个白字,你可知道?”
  小草说:“知道,——但是,不是给我的,母亲说不属于我。”小草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他要亲自己确定一下,自己的身份。
  康熙看起来似乎是松了口气,但是神情间又有些痛苦。
  过了一会儿,才说:“看来你不是的。”语气却是很坚定的。
  小草知道,他要说的是,看来你不是我的女儿。
  小草出来不远,刚拐过一个弯,走廊上缓步走来韦福瑞。
  小草呆了一呆,见韦福瑞身形缓笨,知道是那时救人时又伤着了。
  见小草走到跟前,韦福瑞叫住她,小草诧异的看着他,并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叫住自己,一见到他,小草就想起了在上一个三十九年,他是如何对自己,又是如何去了太真院,自己是如何在阿娇的房门外站了一晚的。
  韦福瑞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递到小草眼前,小草一看,却是自己前些日子丢的,丝线绣的一枝含笑,白绢,青枝,绿叶,乳黄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见小草拿过去,韦福瑞难得的说了一句,“东西不能乱丢,有时,能要人的命。”小草无语。
  目送韦福瑞走远,小草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第九十八章 医馆
  宜妃这些日子很不通快,她知道太后很不喜欢她们这些人,因为是一些侧妃啊,贵人类的,太后很讨厌她们这些不是正室的人;在太后的观念里,只有皇后才是正位正统的,因此对太子也是宠爱有加。只不过太后平日里为人很慈善,从不爱干预这后宫里的事,对谁也是不偏不倚的,只是安安稳稳太太平平的做她的老佛爷,后宫的争宠啦,拉帮啦,等等这种事,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却并不干预。在后宫的问题上,现有太子妃瓜尔佳氏管理,一般的日常事物,却还不用她们费心。
  没成想,在对待小草的问题上,太后会这么的极端。每天看到小草勤奋的做着针线活,而又三天两头被叫到太后的宁寿宫里训话,回来后又累又困,连饭都不吃就躺下睡了,宜妃开始感到了心痛。
  有一天,宜妃终于忍不住了,以她的这种性子,为了小草的将来,也是忍了又忍的。终于忍不住了,对康熙皇帝说,要不让小草到宫外边去住吧,这样要好些。说这种话是担了一定的风险的,因为,在这个皇宫里,谁都知道小草得罪了太后,谁都知道太后十分的讨厌她,更重要的是,康熙对这位母亲十分的尊敬,此时,宜妃为了小草说了这样的话,真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康熙刚刚确定了小草不是自己的女儿,正一肚子火呢。可是,修御的为人,他是十分了解的,他可不敢对小草怎么样。这宜妃又是如此一说,正是火上浇了油了,康熙当时的脸就变了,微眯着撇了宜妃一眼,啪的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刚刚换过的衣服也不穿了,起身就走了,惊的李德全从一旁的如意手里抢过衣服,追了出去,跟着皇上的人也呼啦啦的走了。
  宜妃屋里的一屋子人吓得跪在地上,又惊又怕,虽知道以宜妃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和康熙翻过脸,可是,这一次,事关一个他们谁也惹不起的人物,真是吓都吓死了。
  宜妃也是刚刚卸了状,头发松松的挽个髻,白净的脸上脂粉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化状品的遮盖,更显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了又变,终于没有说什么,也回里屋歇午觉去了。
  小草从太后宫里回来就觉得气氛不对,月绵悄悄的把事情对小草说了。
  小草转身去了乾清宫,到了门口,守门的太监不让进,小草就在门口转圈子,来来回回瞪那个太监,瞪得小太监缩着脖子低下了头,收起刚才那一脸的傲慢。
  四阿哥正在屋里回话,李德全从门外进来,看着康熙,康熙皱眉道:“有话就说。”
  李德全道:“小草在门外。”
  康熙啪的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摔,李德全赶紧低头,四阿哥也站了起来,垂手恭敬的站在一旁,他对这个皇阿玛身边的麻烦,很是不以为然。
  康熙气呼呼的道:“真是个麻烦精。”
  一会儿,李德全出来传小草进去。
  小草进到里边,行个礼。一旁的四阿哥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小草受够了他这一副样子,因此斜着瞪他一眼,四阿哥微微一惊,——这个宫里,除了皇阿玛,连太子也不会这么瞪他。本来严肃的面容变得深沉起来,一双黝黑的瞳仁的颜色更加沉了。
  康熙问:“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跑来,不知道我一天有多忙吗?”
  小草说:“能有什么事,在这里总是给人添麻烦, -——奴——婢要出宫去。”
  康熙瞪她一眼,帝王气势不怒自威,“这是菜市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行不行吧。”小草并不怯场。
  康熙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小草说:“行了,别管放什么了,——奴——婢在这儿尽给人添乱,走了对大家都好。”
  康熙真生气了,这个修御的女儿怎么跟她娘一个德性,不过,有修御在,他还真不敢把她的宝贝女儿怎么着,打又打不得,骂骂总可以吧。
  “你给我跪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丫头。”
  小草小眼一瞪,“跪就跪,也不是没跪过!今天这事,咱们得说清了。我和宜妃娘娘家是不是亲戚还两说呢,别因为我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惹得你们家宅不安的。再说了娘娘也没有什么错,她就是心眼软点儿,心肠直点儿,说话实点儿,这样的人皇上也要骂,那纯属是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闹得。这个皇宫,一大群的人围着一个人,假话连篇,勾心斗角,那个人还乐在其中,听听真话都会翻脸。这一天一天过得,真叫一个累啊。”
  康熙哑然的看着小草,又看看一边的四儿子,四阿哥看看小草又看看父亲,领悟了父亲眼中的含义,忙道:“皇阿玛,儿子看来,这小草可能是身体不适,引起了头脑发热,进而胡言乱语。儿子以为,还是在什么地方给她寻个清静的所在,养养身体为好,要不,她侍奉不了宜额娘,再给宜额娘召来什么病症。”
  掰吧,瞎掰吧,小草愤愤的想,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所以是,小草很快送出宫了,理由是,病了,怕给宫里传上时疫。
  太后听到信息后,微微一乐,继尔又叹口气,对身边的嬷嬷说:“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玩儿的丫头也走了,哼,这个儿子还真是不了解他额娘我呢。”
  身边的嬷嬷忙笑道:“好玩儿的人有的是,天下好玩儿的人也不如咱们宫里多不是。”
  太后道:“是啊,含笑丫头出家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嬷嬷笑道:“听说要土遁呢。”
  太后笑道:“她那点儿心思,我还不知道,那玉一两的儿子两个眼长在天上呢,未必看得上她,她出家也算是白出了,不过也好,还是在宫外自由自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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