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上生花眉间血

    珞华推了一下连翘，让她和宫建棕靠的极近，自己则转身离开。
    宫建棕和连翘难得见面，自然要多待会儿，她何必做个电灯泡呢？
    珞华独自一人缓缓走在长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影。
    阿满！
    真是想瞌睡接着就有人来送枕头，珞华正愁找不到阿满呢，她急忙跟了上去。
    阿满行色匆匆，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到处打探，整个行踪显得十分诡异，但珞华作为灵师跟上他一点也不难。
    热闹的街市被甩在了身后，逐渐黑暗的山野进入眼帘，珞华看着阿满最终在一棵大树边停下，他打开一路拎着的布包，里面是一沓沓的黄纸，还有红色的香烛。
    阿满将香烛点燃，又跪又拜的，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
    珞华虽然隔的远，却也听得十分清楚。
    “少夫人，我对不起您。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我那个时候也才三岁而已，您不是也告诉我要保护好自己吗？我隐瞒着您的真实死因，不敢告诉公子，我也怕公子会直接去……现在公子什么都不知道，挺好的。只是对不起您。”
    他抹了一把泪，痛哭着：
    “今日和家主，公子一起去看望了您，您在那头还过的好吗？您人这么好，一定会好好的。”
    他将最后一沓纸放在火堆上，等火焰彻底熄灭，这才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
    跪的太久了。
    可他一回头，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珞华站在他面前，轻轻的挑了挑眉。
    “你说的我很感兴趣。”
    她笑着，明明很温婉美丽，却在阿满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吓人。
    “没什么，我没说什么呀，少夫人你是不是想差了？”
    珞华往前两步，附身看他，一只手更是揪了揪他头上的小包，笑着问他：
    “是谁害死了你的少夫人呢，”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微微摩擦，最后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缓缓开口：
    “你说的不会是秦会兰吧？”
    只见阿满睁大眼睛，坐着倒退了两步，而后从不可置信变得连连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呢，这不是你说的吗？你隐瞒了少夫人死亡真相，因为凶手是秦会兰，还试图粉饰一切的太平？”
    珞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笃定，但心里却仍有几分不确定，不确定的根源来自于苏柔，她自己也是灵师。
    一个灵师，尤其是灵岛出来的，体内都有大妖，大妖虽然威胁人的生命，可是，也在保护着灵师。
    灵师最糟糕的下场不过就是被大妖寄生，真的死去，也有些难。
    苏柔就算和秦会兰对上，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死去？
    一切的谜团，还需要阿满给她一个答案。
    阿满不知道珞华心中所想，只是从珞华的表现判断，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我，我……我对不起少夫人。”
    或许是秘密藏在他心里太久了，珞华还有很多手段没用上，他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大半的往事。
    “那时候，我年纪不大，但因为家里都是连家的下人，所以我在公子刚出生不久就去了他身边伺候。”
    “公子很听话，我那会儿每天好吃好喝，少夫人对我，”阿满说到这，看了眼珞华，又急忙改口说道：“家主夫人对我很好，公子有的东西就会给我也准备一份，我从小就很喜欢家主夫人，她是这世上最最温柔的人。”
    说起这些往事，阿满变得兴奋，有些手舞足蹈，脸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笑意，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可惜，真的很可惜，家主夫人突然有一天身体就不好了，她做事逐渐有心无力，只能放慢速度，后来，她只能卧在床上，连起身也费劲，她经常说的话就是放心不下公子，我那时候就守在她床头，告诉她我会照顾好公子的，她总会笑，然后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要好好保护自己。”
    珞华没有催促他，苏柔的死对他影响太多，刺激太深，这样遵循渐进，才能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接着，阿满就将秦会兰出手，将苏柔最后的生机夺走一事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说话的同时，还主动和珞华发起了对话。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家主夫人是老夫人带回来的，也是她撮合了二人的亲事，可老夫人后来却越来越讨厌家主夫人了，少夫人您说，这是不是很古怪？”
    灵师之间的交往看中的是利益，真正交心的能有几个？珞华心里犹如明镜，但她也不会告知阿满其中的关联，做一个很配合的听众。
    “的确很古怪，但婆媳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也有吧。”
    “不是的！”
    阿满成功被珞华的小心思给挑起了怒气，他快速又坚定的说道：
    “家主夫人最是温柔了，对老夫人一直毕恭毕敬的，可那一天，那一天夜里，家主夫人明明已经起不了身了，老夫人还故意来找茬！”
    终于说到重点了，珞华嘴角含着笑意，静心听着。
    “老夫人带着她身边的秦婆婆，满脸怒气的冲进屋里，什么话也不说，一抬手就给了重病的家主夫人一巴掌。”
    “当时我带着公子就在屋里睡着，因为这个巴掌，我突然醒了过来，可我一直都很胆小，见到这一幕只能装睡。”
    阿满红着脸，拳头握的紧紧的，那时候的软弱影响了他的一生，此时再次说起，也心里痛苦不已。
    “我听到家主夫人呸了一声，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可老夫人根本不放过她，还走到床上捏住了家主夫人的下巴，老夫人应该还说了些什么，直到家主夫人摇头之后，她才更加生气，一巴掌打得家主夫人吐了血。”
    他听得清楚，秦会兰打了那一巴掌之后，更是大声的质问，“东西到底在哪里？”
    他还在困惑秦会兰说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就见苏柔挣扎的半坐起身，骂道：
    “你诓骗我，还想要得到那记录了绝世丹方的图，简直痴心妄想，我已经将它毁掉了，你永远也别想……”
    苏柔的话还没有说完，秦会兰就冷着一张脸，大手猛地罩在了她的头顶，苏柔宛如经受着莫大的痛苦，抱头痛呼，却无力抵抗，紧接着，秦会兰眼睛一亮，轻声说了一句：
    “跟我斗，不自量力。”
    她收回手，苏柔的身体摇晃两下，软软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