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王

他问。
“撒旦的女儿，罗兰，不过已经失踪了，撒旦成名后曾发动自己的影响力去寻找他的女儿，可是没有人找到，看来早已被N细菌消化了。”谢绝道。
杨素闭上眼睛，不想让谢绝看出自己激动，这位名叫罗兰的女孩，跟那位罗兰是何等的相似，只不过那位罗兰是长大了的罗兰，并不是一位小女孩。
事情透露出一种古怪。
车子在一座大楼前停下，两人下了车，进入了深达五层的地下超市，排气系统仍然在运转，寂静的地下通道里传来了“呼哧呼哧”的抽风机的声音，空气中散发出一种发霉的味道。
“还有五个小时，这个城市的死波发射站将停止运转，死神风暴将会摧毁这座城市，把这座城市化为N细菌的天下，将所有的车辆，街道，房屋等等吞没，消化，该死的，有这五个小时的时间，我可以在模拟世界里面活上几千万年了，都怪你。”谢绝骂道。
“那只是自欺欺人，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杨素道。
“呸，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我们现在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不过是外在的信息在我们的大脑里的一种反射罢了，而在模拟世界里，那种对大脑的反射刺激跟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并且还要真实，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谢绝反驳道。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深的知识，真是想不到。”杨素不想与他争论。
两人进入超市，发现里面的东西仍然完好，虽然很多食物已经过期了，但吃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杨素扯开一包方便面，干啃里面的面饼，很香很脆，没吃几口便被咽着了，于是赶紧寻找矿泉水，可是找不到，这才想起，恐怕这个世界上的自然水早已纯净无比了，可以直接饮用，人们自然不再生产矿泉水。
结果找到了放啤酒的地方，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就惯了起来，他酒量本来不行，几口啤酒下肚，脑子就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谢绝却比他懂得享受，他甚至找到了一些冰冷的烤鸡，又找来了一些罐头，火腿肠，在地面上摆开，身前放着几瓶白酒，看上去很名贵的那种，然后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小兄弟，末日来临了，反正是要死的，不如一醉方休吧，干杯，总算没有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了。”谢绝道。
“我还想着要逃出去呢，可不能陪你在这里胡混，我还没有见识过死神风暴的厉害，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杨素道。
“嘿嘿，看到后你就会害怕了，知道天空为什么是黑暗的吗？”
“难道不是晚上的缘故？”杨素问。
“呸，什么晚上？现在我也搞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了，反正是差不多，那些N细菌悬浮高空，遮挡住了城市的阳光，加速了这个城市的死亡，我想只有它们吞没了这个城市后才会把阳光还给这片大地。”谢绝道。
原来如此！杨素心中愈发惊惧。
“关于程序，关于模拟世界，那位撒旦先生曾经说过，人类或许只不过是这个宇宙的过客留下的一种拥有自我繁殖，自我进化的程序，我们的思想是有脑部神经形成的微型电子脉冲信号产生，我们的灵魂就是脑部神经产生的程序，我们都是像机器人一样的存在……”谢绝的舌头开始打结，胡言乱语。
“不要玩我了，我再也不想玩这些一环套一环的游戏了。”杨素心想，他站起身来，开始在超市里面寻找大型背包袋。
“不要……小兄弟，死神风暴就要来了，陪我喝几口吧，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无聊了。”谢绝叫道。
“马上来，我正要找酒呢，那点酒怎么够，谢大哥，我知道你酒量大，可得多找点酒来才行。”杨素道。
“嘿嘿，你也知道我酒量大啊，没错，喝酒……我从来就没有怕过谁，谁也不怕……”
他撞了满满一个背包，想着是不是要把那家伙打晕后拖出去，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害怕，这时候他听到了谢绝摔酒瓶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他的叫骂声，诅咒声，大骂苍天，骂这个世界。
“这家伙发酒疯了啊！”他想。
“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谢绝咆哮起来，“来吧，都出来吧，你们这些魔鬼，我不怕你们，哈哈，老子一口气就可以吹死你们，都给老子滚出来吧，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圣骑士，我是魔王，我是宇宙大帝，是神，是超级赛亚人……”
杨素知道他意识混乱，大概是陷入了与模拟世界人物的重叠之中，可是……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赶紧跑过去，只见谢绝双手乱舞，眼睛似乎被一片黑影覆盖着，他的脸上、手上露出了一个个小小的黑色斑点，这些斑点正在极具扩大，他的衣服出现了一个个小洞，密密麻麻，就像是被硫酸浸泡过的薄铁皮。
死神风暴，那些肉眼看不见，只有原子大小的死神，它们来了！
杨素转身就跑。
末卷 第四章 微纪元时代
可怕！
黑风一起，超市里面的物品通通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斑，就连地板和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这些黑斑迅速扩大，根本无法落足，空气中还有无数道淡淡的黑影卷动，一个个扑面而来。
杨素躲闪不及，不知道被多少黑影扑上身来，眼前一片黑暗，他知道是N细菌侵入了眼睛的视网膜，将视网膜彻底吞没，伸手四下一摸，感觉身上的皮肤像枯燥的树皮一样迅速老化，皮屑纷纷往下落，而在此同时，谢绝的咆哮和怒吼声仍然不断地传入耳内。
“想杀死我可没那么容易，就算死，我也要看着自己怎么死，感受到体内的神经细胞一个一个被你们剥夺！”杨素心想，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存亡，那些场景都是那么地真实，比眼前所面临的一切都要真实得多，心中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同时又有一丝兴奋。
这一天真的要来临了吗？这一次被吞没之后，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了吗？
那么，地球会变得怎么样呢？
他顺着谢绝的声音走去，凭着感觉将他一把抓起，心里想到也许这一刻他们两人已经是最后的两位地球人，心里未免又产生了一丝悲哀。
“真没想到，最后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一把将谢绝丢在肩头，“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说不定还可以见到真正的太阳，感受一下这个世界温暖。”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凭借敏锐的精神感应，他隐约看到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一步一步往上走，身边的物品纷纷化为碎屑，被分解成比沙粒还小的物质，随后又化为黑烟飘起，在天空任意变幻形状，时而又突然消失。
他忘掉了痛苦，甚至忘记了肉身的存在，但是意识仍然促使他朝外面走，一直走出了那家超市，走上街头，这时候街道正在消失，如同被烈日蒸发了，那些树木也正在消失，化为淡淡的黑烟，化为有意识的黑烟，千变万化。
“你这个人的意志还真是顽强啊，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意志像你这么顽强的生命体。”他感应到了这个说话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无处不在，这声音其实已经不能称作是声音了，因为根本不是用声波传送的，而是通过各种复合波，如光波，电磁波，无线电波等的揉合体，以某种特殊的信号传入到他的意识中来。
“你们，不是你吗？”杨素问。
“我们是一个整体，覆盖地球的绝大多数空间，包括大气层，深入地下一百五米的空间，还有大海，除了这个世界仍剩下的极少数天空之城外，不过这些天空之城的能量已经快消耗光了。”那个声音道。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个个的个体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你们所有的N细菌凝聚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体？”杨素问。
“我们单个是没有智慧的，当然，我们之间的聚合体也有不同的意识，甚至也有争斗，但是无论聚合体之间的争夺发展到什么程度，其中一方就算被另外一方吞没了，还可以保留原来的意识，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所以我们中的很多聚合体甚至故意散开，分化成一个个更小的聚合体，目的就是为了体验意识分离，体验不同意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
“那么，你们当中也曾经化为很多人类了？当你们化为人类的时候，是不是跟我们人类的意识一样，拥有人类的情感？”杨素问。
他一点也不害怕，恐惧这种感觉终于彻底消失了，他下意识地坐下来，但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下来了，因为他根本感应不到肉身的存在。
“是啊，当我们化为一个个人类个体的时候，我们也体验到各种不同的情感，跟你们人类完全一样，也有悲伤，也有高兴，当我们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之后，就散开，于是所化的这个人类个体的就死掉了，实际上我们作为个体并没有死，生命只是一种变化了的形势罢了。”那个声音说。
“哦，那么现在我是否已经成为你们的聚合体所化的生命了呢？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肉身了，但是也感受不到自己意识是在什么时候被取代的，难道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你们的聚合体，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只是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被取代？”杨素问。
“呵呵，很多人就是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你很奇怪，我们的N细菌个体已经侵入了你的神经细胞组织，取代了你身上原来的那些细胞，你体内的细胞如今绝大多数都是由我们的N细菌凝聚而成，但是奇怪的是，你的意识仍然是你的，这些进入你体内的N细菌仍然受到这股意识支配，所以这正是我们感到奇怪的抵挡，你，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