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无咎

    随着万青冥的出现，周围秦梦霖、黄希音、姜敏仪、石墨等人，似乎渐渐远去。
    这一片空间，似乎变得封闭，疏阔，精密。
    归无咎神情湛然平静。
    秘宝的最深处，所藏的“万青冥”并不是消失了；亦非里面那人出得外界。
    归无咎感知分明，哪怕只有细微一点，秘宝之内依旧有些微缘力，维持着无情大愿后“交换”的可能。
    但不可否认，这已经不是对方最着意的路线。
    万青冥微微一笑。
    归无咎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来？”
    替代之法成功几率渺茫，归无咎早已有一线感应，他与万青冥的“斗争”所呈现的二相生三，那莫名之力演化激荡到一定的强度，有可能旁生出万青冥的本体来。
    这是他最后的后手。
    万青冥笑道：“不急。”
    眼前之人大袖一挥，眼前忽然出现一方现成的棋局。然后万青冥拈起一枚黑子，随意落在棋盘中。
    不过这一回的棋局，和从前经历的不同；不是“喻指”，而是真真正正的“示现”。一子落下，一个画面随即浮现出来，正是“巨蛋结界”埋设于圣教、以待有缘，默默守候良机的画面。
    归无咎若有所悟，随即也拈起一枚棋子落下。
    眼前画面所呈现的，正是他在“巨蛋”之内所做的抉择。
    那棋局并非从零开始，其上已隐隐约约有百余棋子纠缠不清。双方各有一子落下，局势却是变得对黑方有利一些。
    寥寥数子之后，归无咎其实也只是顺势应对无差而已，也不至于追回；但是随着落子蔓延，棋局中原先存在的一子，却莫名发挥了想象不到的效用，助力归无咎扳成平局。
    影像呈现，却是殊神韵留下的最后“指点。”
    随后棋盘到了中腹决战阶段。
    双方落子如飞，看似已是必分胜负不可；双方大龙犬牙交错，任意一方被杀，棋局便宣告结束；但是一番激战下来，各自完成一场大交换，棋局却依旧是维持均势。
    赤界之上的每一回合交锋，幻影流连，依次呈现。
    到了第三阶段，黑方试图借用白棋在棋盘上的一些弱点，屡屡挑起战火，好像不入于此则入于彼，正反权衡，必然有获利之处；但是原先就存在于棋盘上的一些棋子，再度在关键时刻发挥效用，以至于履险如夷。
    伴随的画面呈现，正是“莫名之力”正式现世之后的一系列较量。
    最后再度突然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字，正映照着莫名现世的黑色丹丸。
    演化到这里，似乎黑棋的落败，已经是不可避免。
    归无咎道：“既然已至此，阁下该如何应对呢？”
    棋局之上的固有棋子对归无咎有利，乃是他的身份立场决定的；并不是运气。作为紫薇大世界真正达成混一之人，增无可增的不仅仅是战力，还在许多幽微隐秘的方向。譬如十元玄树的演化，别说万青冥，就是归无咎自己，也不能一开始就预料到。
    万青冥笑道：“你可以猜猜看。”
    归无咎不语。
    现在万青冥最后的后手，就是一如心情先生故例，亲自下场与自己相争。好在经过无数次锤炼、激化，那莫名之力已经强化到不可扼杀、封印的程度，必然会借用云秋蝉之体显化人形，最终凝练成万青冥的形态。
    如果这个“万青冥”能够胜过自己，则其必然凌驾于原来的一正一反二道身象，以一种更加艰难的方式，活了过来。
    但这样的斗法形态，胜机着实渺茫。
    万青冥伸手一指。
    那棋盘忽然发生变化。
    原来的棋盘，是“纵横十九道”；但是随着这一指点化，棋盘前后左右八个方向，忽然又浮现出一个棋盘。等于这个棋盘，只是成了“九宫格”的中央。
    九大棋盘合成一处，却成了世上前所未见的纵横各五十七道的大棋盘。
    归无咎摇头道：“此法亦属无用。”
    在赤界之争最最后的抉择之时，归无咎就考虑到了这样的手段；这一路变化，藏的并不算深。
    那就是扩展更大的可能性，令紫薇大世界更深、更远、更大，甚至令“紫薇大世界”不再是“紫薇大世界”。当其提升到一定程度时，归无咎就不再是这一“世界”的极限。
    譬如眼下这个世界的战力极限是十分，归无咎的战力也是十分；但是当这个世界的上限变成了二十分，而归无咎的战力则是十二分、十五分，那就给了万青冥落下十八分的力量，将归无咎一举击溃。
    到时候在那样的环境下下界与归无咎相争，就不再会面临当年心情先生所面对的窘境。
    但随着世界空间的扩大，时间亦随之加速。
    归无咎把握自己的修炼速度，通往觉境而无碍；尤其是九大道果现世的助力，可以牢牢保持自己“一界极限”的地位不变。
    万青冥一声长笑。
    突然看见，其余八个棋盘的位置，忽然浮现出八个不同的人影。
    每一个人影相貌不一，不仅仅是“万青冥”的化影分身。
    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拈起一枚棋子，各自落下！
    而归无咎只能回应棋局的一个方向。
    万青冥拂袖一笑，道：“第八次、第九次无情大愿，虽是例行公事，但依旧要顺势施展，试一试你的应对之法。九愿俱足，则是九十八年之后矣。”
    “自此之后，再有十载，足一百零八之数，棋局当以一为九。届时紫薇大世界当换过新天。”
    “来的不止是我一个。这是最‘唯实’之法。”
    “雷霆天降，胜负将分。”
    这一番话，看似声音不响，但却有一种“晓谕世间”的味道；又通过奇妙的预言，稳定了世界演化的“方向”、
    归无咎略一感知，便知道这是万青冥无上神通道术的一种；当众宣示，能够提高自己气运，构成“两相对垒”的大势。
    话音一落，万青冥的身躯，连同眼前之棋局，便缓缓消散。
    一切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情境一移，诸人重新出现在近前。
    秦梦霖若有所思道：“是出现九个万青冥、心情层次的敌人？”
    虽然看似及远，但刚刚发生的一切，秦梦霖等人都能看见。
    归无咎仔细一想，摇头道：“示现为‘九倍’的力量而已。这却是最朴素，亦是最‘唯实’的办法。”
    随着这个世界的“扩张”，哪怕归无咎一人之力可以随势而涨，永远对标这个世界的极限；但是紫薇大世界所能容纳其余力量，却并未达到这个程度。
    以浩瀚之众，不拘泥于一人之胜负，将紫薇大世界彻底侵夺。正是万青冥推敲出来的最“底层”的手段！
    但如此相争，意味着紫薇大世界，再难有从前争局是云淡风轻。
    ps：第八卷最后一章。